揚起那不可一世的下顎,祁揚突地伸手一樣,將她手裡的食物打掉。
再扭頭,對她邪魅地笑,“我,就知道你不喜歡。”
那雙澄澈的星眸,和祁燁迎面對上,顧千夢猛地抓住祁燁的手背,再死死地攢緊在手心裡,用無聲的動作,來表示她全部的憤怒。
遇到祁燁之後,愛上祁燁之後,顧千夢突然就不知道,一個人的自尊,到底能沒下線到什麼地步。
他每一個難聽的字眼,每一個細微又輕易的動作,都在打擊着她的驕傲,她的自尊,她的全部。
他又是這樣,拿吃的和她作對,她心裡真的好心疼。
恆店的人,大多都是淳樸的農忙者,爲了做一份香腸,都會尤爲仔細地挑選食材,去粗取精,經過醃漬,烘焙,翻炒,曬乾,最後再辛辛苦苦地拿去集市上去賣,可祁燁,眼睛眨都不眨地扔掉。
她知道自己沒立場去說他,越界就是多管閒事。
顧千夢暗自默唸,多管閒事多吃屁,一共碎碎唸了十遍,這才冷靜地擡頭。
她剛要說話,祁揚已經痞笑地拉住祁燁,“哥,你幹嘛這麼兇呢?何況還是你的女朋友,說什麼話,何必在外面說呢,我看你們,倒是不如湊到小黑屋裡促膝長談,也好溝通溝通感情。”
急忙乾咳兩聲,祁揚隨手抓身側的人就問,“周圍都有什麼飯店?”
可祁揚萬萬沒料到,他就這麼隨意一抓,眼瞎了纔會抓到秋燕妮這麼極品又難纏的大活寶!
“嘻嘻——我看啊,祁燁哥,咱們還是不要理會不相干的人,好端端的,喝酒吃飯,不要生氣嘛就!”
手裡端着一對食物,燕妮對祁燁顯示可愛的兩顆虎牙,再很鄙視地望了眼被祁燁下堂的顧千夢,“能不能不要繼續跟着我祁燁哥了。”祁燁看不上顧千夢,估計想通,也察覺她姐珊妮的好!
“你他麼給我撤!不說兩句好聽的那就算了,你幫什麼倒忙!”雙手猛釦眼珠子,祁揚真覺得自己真實瞎眼了。
耳邊都是祁揚和燕妮的打鬧聲,顧千夢突然好羨慕。
“祁燁,我們單獨談談吧,好嗎?”受夠了祁燁的冷處理,顧千夢從來不知道,祁燁能這麼狠的,溫柔起來,能將一個女人寵上天,可那絕對摧毀性的冷漠,又能輕易地將一個女人推下冰冷的冰橇和地獄。
見祁燁不說話,顧千夢下意識將他默認,於是伸手拉住他,走到人少的地方。
滿眼都是漆黑,隱隱地,能勉強看到一米之內的樹,顧千夢站定腳跟,手還拉着他,“對不起,很抱歉,我錯了——”
哪知她剛開口,祁燁就轉過身,要走!
立馬拉住他的手背,顧千夢委屈得都要哭了,祁燁這是想鬧哪樣?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甚至顛覆了自己的三觀,明明沒做錯任何事,也對他道歉,他還有什麼好生氣的。
“還不夠?你已經一週沒和我說話了。一週,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了,整整七天——是168個小時,10080分鐘——”
“說夠了沒有!”突地打斷顧千夢,那道聲音殘酷冷漠,祁燁又輕蔑地對她笑,“這是幹嘛呢,想體現你是優等生?不過你可算錯了——在我面前,只有聽話的丫頭——你,倒是要做哪一種?”
眼眶地深紅,顧千夢垂下睫毛,語調很低沉,“我要做,聽話的那種——”
“我說你啊,怎麼真敢回我的話呢?”伸手支起她的下顎,祁燁除了冷笑,真想就這麼直接掐死她。
“你說你夠聽話麼?”當着他的面和對象私奔,當他是中看不中使喚的花瓶,以爲他是紙老虎?
他的語調太囂張了!
要是化作旁人,顧千夢早就巴掌招呼了。
但唯獨不能得罪祁燁。
有些事,能忍則忍,若忍不住,那後果對於她來說,絕對是毀滅性的的。
祁燁,這個腦子太好使的男人,知道她太多秘密。
她突地很想笑,幸好她沒帶祁燁去見爸爸,要不然那便是笑話,是欺騙,她一定會帶着真心愛護自己的那個男人去監獄見爸爸。
“祁少,我知道是我不對,可你一直都不給我解釋的機會,電話不接,人也消失得那麼瀟瀟灑灑,就連一個背影都找不到,我是有那個心聽你吩咐,你也得給我機會啊。”
那笑靨逐漸在那張沉靜的小臉上擴散,帶有明顯的討好之意,顧千夢絲毫不生氣祁燁正輕易地拖着她的下巴,更是主動地挽着祁燁的手臂。
“在人前,我還是你的女朋友呢,你就這麼不給我面子,也讓我太難看了吧?”
“嗯!”祁燁不耐煩,只是想告訴顧千夢,她還沒那個資格成爲他祁燁的女朋友。
眼神發頓,顧千夢不多諂媚。
“我眼光挺高的。”祁燁將口是心非,拿捏得鬆弛有度,“不過,如果再有下一次,再和那個叫南宮晨的靠近——我們的契約就作廢。對外嘛,就直接喧聲是分手——”
他的話聽上去很薄情寡淡。
腳步再一提,帶起陣風,只留下暗淡的背影,那被昏暗的燈光拉得老長,甚至簡單的背影,都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壓迫力。
因祁燁的警告,顧千夢在片場,顯然刻意地避開南宮晨。
這點,南宮晨不可能沒感覺,雙方都沒點透而已。
“我不在身邊,最近沒按時吃藥吧?”眼中透出異常的冷芒,顧佳人卻笑着從包裡去找那瓶新藥,同樣能控制南宮晨記憶的恢復,爲此她不惜花重金。
“嗯。”看也沒看,南宮晨很信任地取下一顆含着吞嚥。
“別這麼着急,吃藥的時候一定要喝水。”很賢惠地給南宮晨端來水,顧佳人再笑着給他整理服裝,“還有兩分鐘,你先準備準備,就要上片場了——有我在,請你拿出十分的演技去對待。”
“看來,是有人打了我報告。”先是一愣,南宮晨扭頭去看顧千夢,除了她,還會有誰這麼做,因爲不滿意他,所以通知顧佳人,眼中含了點厭惡,南宮晨突然對她反感,可同時,他心裡也有些異常,讓他覺得,其實他沒那麼討厭她。
“草莓——”悠然躺在座椅上,祁燁還戴着墨鏡,對顧千夢指手畫腳,要求很高。
“祁少,張嘴,這是草莓——我一大早從集市上買來的,就知道你愛你。”表面上自我唾棄地笑,顧千夢在心裡罵祁燁不是人。
“不夠甜——”他不高興,又大聲說,“你一顆我一顆。”
惹得衆人都頻頻看他們。
頓時有伸手掐死祁燁的不理智,顧千夢卻只能含恨,嚥下這口氣,給他一顆,再給自己一顆。
不遠處,蘇容顏跺腳,崩潰,祁燁這是什麼意思?
在公共場合和顧千夢秀恩愛嗎?
這邊,顧千夢不懂祁燁的哪根筋有搭錯?
這時她卻被南宮晨突地拉起來。
眼皮子一跳,祁燁眯眼,不悅地望着這一幕。
不說話,南宮晨將一張紙,塞進了顧千夢手裡。
“你,這什麼意思?”在祁燁面前,顧千夢儘可能地表示她和南宮晨不大熟。
“傑克和露絲,我們的故事——”南宮晨的聲音低沉,剛好讓顧千夢和祁燁都聽清。
顧千夢眼神一跳,南宮晨的話,讓她想起泰坦尼克號,男主人公傑克,爲女主角露絲畫過一幅畫。
再不等顧千夢迴過神,祁燁從她手中搶過那張圖,一看就是顧千夢
“呵——你給他畫了。”
這是過於冷漠嘲諷的語調,那雙譏笑的眸猛地直視着顧千夢,讓她感到呼吸驀地停滯,一陣艱難和壓抑!
蘇容顏和顧佳人,雙手抱臂,先默契地對看數眼,又不安着急,都好奇祁燁看到的,到底是什麼,纔會讓他如此失色!
一旁的祁揚和秋燕妮停止吵鬧,也顯示不解的神色!
全場,安靜下來!
在這詭譎的氣氛之下,衆人擦亮了眼睛看熱鬧,但也不敢太過囂張,只死寂地望着祁燁那絕情冷酷的嘲笑,南宮晨淡然又有力的挑釁,和顧千夢將要昏厥的蒼白臉色。
全場最難堪的,莫過於顧千夢,她一時找不到言辭解釋,因爲祁燁的冷漠,好讓人心寒和害怕。
“哥,你怎麼了?有什麼事,不能當面先談清楚呢?你,把顧編劇嚇到了。”這時祁揚滿臉陽光笑意的地走來,試圖緩和氣氛,因爲他明顯瞧見,顧千夢真的有暈場的可能。
可祁燁卻不說話。
“你個笨蛋!祁揚,你就不能少惹點事嗎?沒看見祁燁哥哥很不高興?還硬將一切都攬在身上?”大步走過去,那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唯一刺耳的動靜,只見燕妮着急拉過祁揚的手背,重喘了幾下,燕妮失望又不甘地望着祁揚的側臉,再憤怒地凝望着顧千夢!
每一次都這樣,只要顧千夢遇到困難,祁揚都會熱情地伸出援助之手!
這是秋燕妮逐漸厭惡顧千夢的緣由!
她就是這般心直口快!
便不悅地望着還傻傻站着的顧千夢,“爲什麼每次發生了不好的事,你都選擇不說話呢?還是你以爲,只要不說話,就永遠有人幫你解決麻煩?呵,你倒是說話啊!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最好主動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