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靜臉色陰沉的點頭:“這個自然,紀公子你們進城沒多久,就有探子來報城外二十里發現朝廷的軍隊紮營,雖然夜色下無法查明敵軍確切數量,但可以肯定人數不少。”
秋霽言沉吟:“軍隊的人數不少?這不太可能吧!相信大家很清楚,如今北有衛越不甘失敗,西有秦國虎視眈眈,朝廷根本無兵可調。”
經他一說,果然衆人都認同的點頭,但朝廷真的無兵可調嗎?我心裡隱約閃過些什麼,卻抓之不住,到底朝廷裡還有哪些將領能抽身前來,而手下又有爲數不少的軍隊?
我突然出聲問道:“二哥,探子可有看到這支大軍的帥旗上是什麼字?”
柳靜聽我叫他二哥,眼神閃了閃,而云嶺軍的幾位將領更是驚訝的看着我們,顯然不明白我爲什麼這麼叫。孟雲龍的眼光也因這個稱呼更加陰狠,彷彿我搶了他心愛的東西一般。對於這種無端的挑釁,我報以甜笑,人真的不能和動物一般見識。
柳靜又咳嗽了一聲,我發現從我和狐狸出現後他嗓子就越來越不舒服,值得同情。他故意忽略稱呼問題,說:“這個探子倒是有看清楚,是紀字。”
隨着他話聲落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我和秋狐狸,隱隱露出猜疑。秋霽言依舊笑得人畜無害,而我則滿意的在衆人眼中找到自己絲毫不比他遜色的笑臉。
他在衆人懷疑的目光下,似乎漸漸醒悟,不敢置信的大叫:“天啊!你們不是懷疑我……怎麼可能,要我帶兵的話,還不如讓我帶女人……”
這回輪到我嗓子不舒服了,重重的咳嗽,掩去狐狸的抱怨,隨後羞澀的道:“各位對不起,我哥哥平時放蕩了些,言語上也……”話不需要說完,意思到就行,人們都露出瞭解的眼神。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哪個沒有些惡習,應該理解。不過在理解的背後,衆人的眼光越發輕視。
我瞥了狐狸一眼,他隱晦的遞來個眼神,配合不錯,簡單幾句話把之前獻計奪寧陵的光彩掩蓋了大半,更減去不少懷疑。太引人注意絕非好事,畢竟我和他都堅信,背後纔是下刀子的好地方。
雖然對狐狸的懷疑初步擺平,但那紀字是怎麼回事?朝廷裡有可以率大軍又姓紀的武官嗎?爲什麼我沒印象?
當我忽然想到一個名字時,耳邊傳來狐狸溫潤的聲音:“紀這個姓很普通,但說到朝廷此時能派的人,二當家就沒什麼聯想嗎?”
柳靜忽然一震,搖頭喃喃:“難道是他?朝廷怎麼放心……不……果然陰毒。”
“二哥,你說的是誰呀?”我故意好奇的問,然後立刻接收到孟雲龍的殺人目光,可惜皮厚如我沒有效果。
“紀長風。”柳靜此時根本顧不上稱呼的問題,眼中精光閃爍,一字一頓的道:“我早該想到,這種時候只有他會被派來。用曾經的義軍對付我們,無論那方勝利,朝廷都沒有損失。”
紀長風之名一出,廳中將領頓時炸了窩,有言朝廷陰險的,有罵紀長風無恥的。
果然紀長風最有可能領軍,我暗想,若真如此,狐狸的嫌疑更大了。因爲紀長風是他的秘密手下,手下做這麼大的事,主人卻一無所知,太說不過去。
正在衆人討論的熱火朝天時,一個傳令兵走進來抱拳道:“二當家,據探子奏報,敵軍似乎沒有趁夜偷襲的打算。”
“哦。”柳靜撫須沉吟:“有優勢兵力,卻既不馬上圍城,嚴防走漏消息;也不偷襲,除非他們……”
“不知道城裡大軍被調走。他們只是奉命來清剿雲嶺軍,根本沒接到寧陵失守的消息。”秋狐狸這樣對我說時,我們已經被客氣的請出了大廳。當時柳靜並沒有把話講完,而是笑着轉移話題說夜深了,你們就在這裡歇下吧,然後命人把我們帶到了早已安排好的客房。
我們聽話的退下,總不能人家開軍事會議,我們在旁邊聽熱鬧吧!而且再不離開,孟雲龍就要挽袖子和我拼命了,雖然有狐狸撐腰,我不怕他,但這等野蠻行徑我不屑爲之。
我默然,狐狸還在念叨:“爲什麼讓長風來攻雲嶺軍,卻不通知我?”
看着坐在我身邊沉思的狐狸,我抿了口茶,氣定神閒的說:“我不會聽你解釋,永遠也不會。我只相信親眼所見,或者說即使親眼所見,也可能被矇蔽。”
秋霽言眉頭微皺,又立刻舒展,薄脣輕彎:“我從來不需要解釋,對你,更不需要。”
我咯咯輕笑,問:“那爲什麼你要說這些,莫非你在焦躁?有什麼事讓狡詐的你都如此煩惱?”
他沒有說話,黑眸越發深邃冷冽,燭光搖曳下,我忽然發現他臉色竟那樣蒼白疲憊,薄脣上有乾裂的痕跡,似乎已許久不曾好好休息。我下意識的想移開目光,但他的眼神彷彿一張蛛網,把我牢牢粘在上面。
“其實,我不像你想的那麼神通廣大,也許我太要求完美,有些事正脫離我的控制。我……”他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卻帶出種比往日更致命的誘惑力:“可能被人揹叛了。”
我咬脣,看多了狐狸意氣風發的樣子,如今他忽然這麼頹廢,我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小心翼翼的問:“你是說紀長風嗎?”
他搖頭,垂頭掩去臉上的神色道:“有些事我不會告訴你,你就不要奢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了。”
我心裡的火騰一下冒了上來,這只不識好人心的狐狸,本小姐難得對他表示關心,他竟然還不領情。好吧,我承認我是有些動機不純,想聽點秋家內幕消息,但自古好奇心人皆有之,我已經很溫柔了,要求也不算過分,難道他就不能稍微滿足我一下?
可還沒等我發火,他低頭又輕聲嘀咕了一句,照顧到狐狸現在情緒不高,沒聽清的我只得靠近問:“你說什麼?”
“我說……”他的聲音依舊很低,我又往上靠了靠,幾乎倒在他懷裡,這才把他後面的話聽個清楚:“既然仗還沒打,咱們繼續吧!”
繼續?繼續討論誰背叛了他?我最先想到這個問題,本能的點頭,不知道是不是万俟紀之的秘密把我探人隱私、弱點的yu望勾了起來,現在做夢都想知道秋家秘聞。可惜狐狸這方面很小氣,總閃閃躲躲。
不過馬上我就意識到不對,邊抽身後退邊想澄清事實,狐狸已經擡起頭,那眼裡哪有一點悲傷疲憊。燭光把他的臉映得通紅,配上笑彎了的眼睛,一幅與平日完全相同的欠揍樣。
“你也這麼想嗎?真是太好了。”他拖着我往裡屋拽。
我欲哭無淚,這種時候如果亂喊,定然引人懷疑。是誰這麼缺德,竟然給我們安排個三間連在一起的屋子,我不要啊!!!!!
狐狸不顧我反抗的小動作,把燈熄滅。黑暗中,我感覺到他輕淺綿長的呼吸,溫熱的脣滑過我的臉頰、脖子,若有若無,滿載着挑逗。我想推開他,但手卻摸到了他光滑的肌膚,被他如此快速的脫衣動作嚇到,我張了張嘴,他的舌趁機而入,與我的舌糾纏在一起。
暈頭轉向間,我被壓在牀上,身上的衣服更不知被他扔到了哪裡,這熟練度簡直讓人咋舌。在這種時候,我突然想起和阿星那次,他笨手笨腳脫衣服的樣子,笑意不由自主的涌了上來。
耳垂一疼,我有些迷糊的頭腦瞬間清醒,猛吸口涼氣,把嘴邊的叫聲嚥了回去,剛想找某隻咬人的狐狸算帳,他竟惡人先告狀:“別走神,除了我,你現在什麼也不能想。”
“你以爲你是誰,能管我想什麼?”我怒,第一反應伸腿就踹,我可不是那些等着他臨幸垂青的女人,老虎不發威,把我當病貓。可惜這招用在狐狸身上次數太多,他早有防備的輕鬆躲過,看來下次需要換點別的試試。
秋霽言嘆息着嘀咕,但聲音太低,我聽不清,隨後他的手又開始不規矩,嘴在我耳邊道:“我會讓你什麼也想不了。”
我想反駁,但他的手已到我身下輕輕描摹,嘴在我胸前輕噬,細絹般的長髮灑在我身上,隨着他動來動去的頭,在我肌膚上輕輕滑過。那種摩擦,竟似也帶了香豔旖ni,使人渾身燥熱。
恍惚中,我聽見自己怦怦的心跳聲,又急又快,如鼓狂擂。
這種情況從未有過,從來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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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伸手拉開了藍色的帷幔,陽光照在窗紙上,帶着種朦朧透入屋裡,似乎把昨夜的糜豔都驅散了,但當地上凌亂的衣物在光明中清晰可見時,情慾的味道又淡淡散發開來。
我睜眼時,秋霽言正靠坐在牀上靜靜的望着我,與我目光相對,他展露慵懶妖邪的笑容,明晃晃的,竟比陽光還刺眼。
在他奸計得逞的笑容中,我懊惱於昨日沒能堅持,我的定力似乎越來越差了。
懶得和他廢話,我起身想去撿地上的衣服。他卻先我一步把衣物拾了起來,隨便在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後,又拿着衣服要往我身上套。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我沒阻止,只冷眼旁觀。結果不得不說,狐狸幫人穿衣完全不能和他替人脫衣相比,雖然他似乎很認真,但動作慢而生澀,實在有待加強。
當他最後半蹲在牀前,用修長白皙的手替我穿鞋時,我已經昏昏欲睡。沒辦法,昨夜折騰了那麼長時間,完全沒睡夠,要不是擔心被人撞破和記掛着戰爭的事,我根本不想起來。
腳被人溫柔的放下,狐狸輕聲抱怨:“小沒良心的。”
他還敢說,便宜都讓他佔了,我狠瞪他,然後在那雙笑得輕眯起來的眼睛下,莫明的有些心虛。好吧,我承認,昨天我也很舒服,但這不代表他沒佔我便宜。
遠方隱約傳來的喧鬧聲緩解了我的尷尬,像有很多人在齊聲吶喊,莫非紀長風的軍隊已經打了過來,應該沒那麼快吧,我邊想邊起身準備去探究竟。
“不知柳靜他們商量的什麼對策,真讓人擔心。希望不要是爲等待援軍,使計拖延。”秋狐狸心情不錯,沒再與我糾纏:“如果像你之前對秦一樣使空城計,反會適得其反。因爲長風有雙觀察入微的眼,而且膽子很大,在這點上連我都自嘆不如。他總說,無論什麼計謀,只要由人使出便落了痕跡。留心觀察、細細推敲,不難發現箇中奧秘。”
“你要不願讓他們打,乾脆通知紀長風。”我眼睛翻到屋頂上,說白了就是個疑神疑鬼的傢伙,八成天天以爲有人要害他。真是有什麼樣的狐狸,就有什麼樣的狐狸下屬。
他沒答話,臉色柔和的彷彿發着光,但那雙暗瞳卻比無月的夜更漆黑。我不由在心裡冷笑,看來昨日他說的背叛之人定然非常重要,重要到讓他連心腹紀長風也開始懷疑,又或者他本就從未信任過任何人。
“我的確要先觀察他,無關信任,只是如今的我不能再錯了。”他一語命中我心中所想,我暗自警惕時,狐狸帶着誘惑的聲音飄來:“雲兒,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瞭解你,我們需要的僅僅是一個眼神,所以……”
他沒把話說完,只輕飄飄的看了我一眼。
如果不能讓他滿意,就要放棄我嗎?像放棄寧陵一樣?看來他說對了,一個眼神已經足夠。我嫵媚的笑起來,最後還指不定是誰被誰放棄。
“哥這麼瞭解我,是不是有些愛上我?”
“惦記那個賭約了?也許咱們晚上多來幾次,我就愛上你了。”他語氣說不出的奸詐。
我翻着白眼向外走,這隻狐狸之前不知和多少女人來了多少回,要是這招有效,哪還輪得到我惦記賭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