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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男人?

女人?

男人還是女人?

修羅突然站起身,伸出手指,扣下了牆壁上有些誇張的夜明珠,握在手心裡……

剎那間,她覺得自己靈魂中某些東西碎掉了。

倘若一個人的人生只能成爲別人的玩笑那要怎麼辦?

倘若一個人生就只能作爲另一個的玩具而存在,那又要怎麼辦?

很小的時候,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有了希望必然會變成失望,那種滋味更加難受。

所以,她不會喜歡什麼人,不會善待什麼人,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帶來殺戮。

這個山洞其實是懲罰的地方,在這裡她親眼目睹了以哥哥作爲犧牲的祭奠……

那時候,她甚至沒有任何反應,哥哥也是……

原來,一切從她逃離的那一刻起,都已經註定。

哥哥是個傻瓜,心甘情願地代替妹妹被毀滅……

幾年,幾十年,那一刻將永不磨滅……

即使他們手刃了傷害他們的惡魔,即使修羅把他變成了碎塊兒……

可是,惡魔的笑聲卻時常在她的耳邊回放……他說,我養大的孩子,定是修羅惡鬼!

只有她,叛逃過,卻又不得不回來,才終於明白,何爲命已註定……

噩夢永遠不會醒! ωwш●ttκǎ n●¢o

那又爲何曾期待?

不,她不曾期待!

看着角落裡,那個臉色蒼白,惶恐無措地傢伙……

他(她)正在噩夢中苦苦掙扎,可是**卻在慢慢地侵蝕着她的身體……

真醜!

曾經由錦讓她數度產生了某種幻覺,好像這傢伙身上有道光閃過……

近看之後,才明白,那是火……

燃燒着生命,殘存的火……

愚蠢的蛾又有什麼力量來拯救別人,明明連自己都快燒死了……

可惡的傢伙!

不自量力。

又讓她再次想起了某些回憶?

如果,那傢伙是妹妹的話,一定會傻傻地呆在哥哥身邊,互相支撐着走過……

而不是背叛,獨自一人逃走!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成爲修羅討厭她的理由。

霎那之間,好血的慾望涌上了心頭……

愚蠢的蛾理應被燒死。可惜,修羅沒有耐心等待,所以她會直接扯下她的翅膀……

毀掉她!

修羅走出去的時候,似乎下着雨……而哥哥正站在雨裡……

天很黑,沒有一點光亮……

他們卻都可以在黑夜中看到彼此。

“哥哥,這場遊戲有趣嗎?很高興能爲哥哥帶來些許的樂趣。”修羅知道哥哥大概早已看出了端倪,因爲從那個人出現之後,哥哥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她。

哥哥沒有說話,他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

很多年前,哥哥的靈魂就丟了。他存在只爲守護着修羅。

“你又在縱容我嗎?”修羅輕輕地笑着,帶着點孩子氣。

“從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歡的東西,哪怕你再怎麼喜歡也會裝成無所謂的樣子。哪怕是看着我玩厭了,親手毀去也如是。那麼那裡面的那個也一樣,是不是?”

笑過之後,修羅面無表情地從哥哥身邊走過去,卻被攔了下來。

哥哥的手指蒼白,像冰一樣的冷。

就像哥哥明白妹妹一樣,妹妹也明白哥哥,他們是心意相通的,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語。

“我當然是去找別人幫她解毒,總不能讓她怎麼輕易死掉。到底她傷害到我了,所以必須繼續活下來承受試煉。”修羅惡意地扯起了嘴角,此時雨已經淋溼了她的衣裳,正從她的頭髮上滴下來。

帶着髮簪的她顯得異常狼狽。

“還是說,哥哥你想親自動手?”修羅輕笑着,到了此時已經無需任何言語。

“哥哥想要裡面那個傢伙?那麼祝哥身心愉悅。”

修羅輕輕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她踏着雨,一邊走一邊撕掉那可笑的粉色衣裳……

人生就如同是無法醒來的噩夢。

她走到懸崖邊,站在風雨裡,望向那點點燈火的遠方。

很多年前那個下着雨的夜晚,哥哥決然地對妹妹說,我們分頭走?只要穿過森林就會看到有人的村落……

妹妹說,不,我想和哥一起……

哥哥卻說,到此時你還不懂嗎?這人世間不可以有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否則,會被認作妖怪,會被再度毀滅……所以我們要分開……

那一晚,哥哥笑得那麼溫暖,那也是妹妹最後一次見到哥哥微笑。

然後,伏在崖壁上的妹妹,眼睜睜地看着魔鬼把哥哥帶走,其實哥哥根本就沒打算跑……他只是想給妹妹一個獲得自由的夢想……

惡魔冷笑着說,好啊,真是好哥哥。那麼試試看好了,被我撫養長大的小姑娘,無法和普通人一起生活,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回來……

霎那之間,妹妹產生了某種錯覺,她似乎已經放下了手中的藤蔓……在那望不見底的半空中飄……

最後,她只是默不作聲地看着哥哥被帶走……

修羅輕輕地把粉色的衣服扔下去,風雨中,就好像有個小小的姑娘在深不見底的山澗裡懸在空中飄……

修羅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很多年前,惡魔曾經拍着她的頭,笑着說道,小姑娘比小男孩還有趣,你就像只小狼……

修羅拔下頭上的簪子,披着一頭溼發站在風雨裡。然後把劃開手掌,染着血跡的簪子,也同樣丟了下去……

那個關於自由和夢想的故事,有一個結局。

小姑娘殺死了全村的人,包括願意收養她的老婆婆,然後,牽着站在村口等待着她的惡魔,一起“回家”……

很多事情,都已經淡忘,唯獨記得那個曾經溫暖過她,給她好吃的,願意照顧她的老婆婆,聲嘶力竭地大叫着,滾開,惡鬼……

不,她是狼,年幼而無知的狼,只有獻血才能滿足……

她那時候,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只是追求本能而已……

而那些在人的世界裡,就叫做十惡不赦。

他們想要殺掉她,結果被她殺掉了……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