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宿命
由錦茫然地看着滄海，無力地搖着頭。
眼前這個滿臉怨毒的男人，已經不再是她記憶中，那唯一會善待小喜的好人。更加不是那個不計金錢，爲窮苦人治病的熱心醫者。而是一個……
身邊纏繞着無數怨魂的兇手。
他應該是那個總是微笑着安慰別人的沈滄海不是嗎？
爲什麼他已經不是了？
她以爲他是個好人，即便一時衝動對她做了最可惡的事情。可是仍然應該是個好人，不是嗎？那些可惡的事情，只當成一場惡夢就好了。總會過去的。
可是，爲什麼明明已經看到了希望，看到光明。走到近前，才發現那只是一些美麗的幻影。噩夢始終都沒有結束。
看到滄海還活着的時候，她是那麼的高興。
或許他真的對她懷有着什麼特別的感情，可是她今生卻無法接受了。她甚至爲此感到愧疚。
可是，爲什麼滄海要親口告訴她這些可怕的事情？
小釦子那個小小年紀就已經被命運逼到了絕境的小孩子。由錦曾無數次默默地期盼着，可以讓這孩子過得好些，在幸福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他還只是個什麼都分不清的小孩子呀？卻被滄海害死了。
由錦用力地抓住傀的手，下意識想要證實什麼似的。可是，事實上，她什麼也做不了。倘若說，修羅告訴她的時候，她還可以自欺欺人地選擇忽視。等待着幾年之後，慢慢地遺忘。
可是，滄海所說的一切，卻再度把她推向了絕望的深淵。
她的世界本來是黑白分明的，可是滄海卻告訴他，其實黑與白本就沒有界限。原本善良的人也可以成爲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惡魔。
“爲什麼要這麼做滄海？”由錦撕裂喉嚨一般問道。卻有兩行清淚不由控制地流下來。她甚至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爲誰而哭？是那些被殘忍殺死的無辜人？還是眼前這個步入魔道的童年摯友？抑或還是莫名其妙變成這場災難的引因的自己？
無法忍受？
無法接受？
無法原諒？
太多的痛苦，太多的牽扯不清，攪得她徹底崩潰了。
她用力地握着拳頭，等待着一個答案。也或許根本就沒有答案。
一念之間？真的只是一念之間？
“只是想要他們死？除了我愛的人，其他的人是死是活跟我沒關係。江湖上，亂不亂也跟我沒關係。只要你可以屬於我就好。”滄海垂下眼瞼低聲地說道。他的聲音裡帶着太多的苦澀，以及太多的回憶。“做個壞人太容易了。起初的時候，只是一個小小貪念。找了很多的藉口，才邁出了第一步。之後，便向上了癮似的。殺人見血都不再有任何感覺。因爲心中揣着一個永遠也得不到的貪慾。只是那時候，我從未想過壞人總是會受到懲罰。老天對我最大的懲罰，便是你居然愛上了一個吸血的妖魔，也不愛我？”滄海苦澀地笑着，比哭還要難看。當初沒有死在火裡，是因爲想要留下來對付這個傷由錦最深的妖怪。
可是，是到如今，卻看到這樣的結果。
一切都和他最初的那個夢想一樣。由錦厭倦了廝殺，決定和他一起遠離江湖，從此過着只不過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幸福生活，他們會過得很平靜很幸福。可是爲什麼，主角會換成了別的人？
她倘若愛上了一個人？難道不該是愛上他沈滄海嗎？他在她身邊呆了那麼久，隱忍了那麼久。到頭來卻落得這般下場。
這便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是的，他早就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一定會遭到報應。一步錯，步步錯。當他想要返回的時候，已經無路可走了。既然做錯了就要接受懲罰。
只是要他眼睜睜地看着由錦和別的男人走。
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