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未見小樸身影,她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還真不露面了。我決定不管是千葉還是太陽的事,都要和小樸談談,否則照現在的情況看,我們幾人沒辦法一起同時出現了。
“小樸,是我——”看着小樸緊閉的房門,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太陽說的事我怕小樸接受不來。
裡面有些輕微的動靜,小樸卻沒有開口。
“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說清楚,要不你那個小腦袋肯定亂想。”我玩笑似的說道。
“吱呀——”門打開一個縫,小樸睜着大眼睛打量着我。
“幹嗎,又不是第一次見。”我撇嘴道。
“進來吧。”小樸拖着長音,說不出是什麼語氣,耷拉着臉。
“太陽痊癒了,我也沒什麼事了,恢復的挺好。”我坐在竹椅上,看着小樸。
小樸坐在一張竹榻上,蜷着身子也不看我。
“你心情不好嗎?怎麼這幾天都沒來看我。”我小聲說道,聲音帶些委屈。
小樸還是沒有張口,安靜的蜷在那不知道想什麼。
“是不是不開心?”
“……”
“還是不想見我?”
“……”
“小樸,說句話好嗎?”
“……習夢,我們快點離開好嗎?”小樸擡起頭,一張滿是淚痕的臉,表情痛苦的看着我。
“怎麼了小樸?!”我驚道。馬上坐到小樸身邊,把她摟在懷裡。
“這裡讓我窒息,太痛苦了。”
“好好好,等太陽把族內的事都交代好咱們就走啊,很快。”我輕輕拍打着小樸後背。
“不,不要。”小樸越哭越厲害,
“那你想怎麼樣?”
“不要讓我看到他,我不想再看到他。”小樸喃喃的重複着,不想見到他。
“是——太陽嗎?”我試探性問道。
“這裡,太痛苦了。”小樸使勁戳着心臟,不住的點頭。
“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緊張的問道。
“起初我是不由自主的救了他,本來也沒有在意。但是後來,每當給我遇到他,心臟就開始劇烈的疼痛。越來越痛,直到這次見到他,那雙眼睛就像是深淵,讓我窒息的要命,感覺身體似乎要裂開,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怎麼辦習夢,我停止不了自己對他的厭惡,這樣下去我沒有辦法再和你們一同前行了。”
“我明白,你說的我都明白,不怕啊。”我摟緊小樸,安慰道。
看到當初那個活潑開朗的小樸突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心裡一陣陣疼惜。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解開當初那位公主對太陽施下的血咒?!
一定要找到辦法,我不能看小樸再這麼痛苦下去了。還有太陽,他的痛苦一點也不比小樸少。
當初靈貓族公主取走了太陽的心,只要太陽得到被拿走的那顆心,血咒自然就會解除。
公主已死,小樸雖然是她的轉世,但卻不見得小樸知道關於那顆心在哪的事。
“好了,不想了,咱們聊聊天啊……我記得你和我講過關於貓族公主的事,她爲了族人的安全選擇自爆,而且下了血咒對嗎?”
小樸不明白爲什麼我突然問到這裡,迷茫的看着我點頭。
我擦擦她臉上的淚痕,問道,“你說過,那個鬼將你們的公主騙走,可你知道爲什麼那個魂氣遠不如你們公主的鬼,更談不上什麼強者的鬼,能將她騙走?”
小樸搖搖頭,認真的聽着我的話,似乎這個話題引起了小樸的興趣。
“因爲那位公主愛上了那個鬼。”
“不,絕對不可能!不僅是靈貓族,任何貓族皇室血統爲保證未來皇族血統的純正,不能與外族通婚,更不可能愛上外族。”小樸否定的很果斷。
冥界之物的婚配生子和人界還是有區別的,這裡需要男女雙方的內丹相溶,這時候也是雙方魂氣最薄弱的時候,很容易被人偷襲。所以,在冥界單獨的個體生下孩子並不容易,就連母體的成活率都是相當低。
兩顆內丹相溶後要等上一年的時間,然後分離,回到雙方各自體內。胎兒會在母體的內丹中形成,等到一定時候胎兒會撕裂母體自行而出,不同的種族,等待時間的長短不同。也許一天胎兒就成型,也許要等上幾年、幾十年,往往等待時間越久的胎兒魂氣越強。
當然,胎兒造成的傷害雖然疼痛難忍,但是恢復極快,一般只要休息片刻,不會影響到母體後期修煉。
同一個種族內丹最爲相似,生出的胎兒也是最純正的,一般還是以純正爲主,畢竟每個種族都想鞏固本族的血脈,使本族族人數量增多,所以大多是選擇與本組內的族人成婚,而且並沒有什麼近親不得成婚一說。這點各族皇室最能體現,爲保證本族高貴的血統,皇室是絕對不能與外族成婚。
“如果那位公主願意爲了心愛的人放棄一切,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呢?”我反問道。
“……就算放棄她的族人?”小樸不理解的看着我,她非常不明白那位公主的選擇。
“恩,全部放棄,她選擇了心愛之人。”我肯定的說道。
“如果是我,也許我也會那麼做吧。”小樸嘆息道,“可是我沒有資格那麼說,現在靈貓一族幾乎滅族,剩下的那些族人也不足以重振靈貓族之風,我們只能等待時機,迴歸到貓族的統領之下。”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心愛之人不是貓族的族人,而是外族人,最後你也會做出和那位公主一樣的選擇?”
“恩。”
“爲什麼,你不是一項把靈貓族看的最重嗎?!”
“如果還是以前的靈貓族我的確要猶豫,但是我剛纔已經說過了,現在的靈貓族沒有能力也沒有時間能等待新生兒的降臨,如果我們註定要回歸到貓族的大統領下,那麼貓族從來沒有給過我們什麼,我更不可能爲了他們放棄我心愛之人,我會和公主一樣,選擇自己的命運。”
“……小樸,你是不是已經找到喜歡的人了?”我怔怔的問道。
小樸也是一愣。
“那個人是——千葉?”我不敢確定的問道。
小樸有些爲難的看着我,神情複雜,“我能感受到千葉所有的悲傷,我也總是會被他憂鬱的神情所吸引。我總是喜歡叫他木頭逗他玩,我喜歡看他不知所措的樣子,我想撫平他的一切悲傷,如果可以,我願意每時每刻守護在他身邊,不再讓他受到傷害,哪怕……他從未認真的看過我。”
“可是習夢,我能感覺到,他的心不在我這裡。”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命運與我們開的玩笑,爲什麼總是要這麼折磨人,全部都錯位了。
“小樸,我只問你一句,你覺得這就愛嗎?不是喜歡,我問你,是愛嗎?”
“習夢——”小樸一怔,瞪大眼睛有些慌亂。
“有沒有想過,千葉對於你來說只是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悲慘的影子,他所經歷的一切這些你都感同身受,會讓你想起族人,引起你的悲傷。但是告訴我,你對千葉的這種感覺又能堅持多久,他內心的陰霾你真的能全部接受,爲他撫平嗎?”
“換句話說,也許,你喜歡的只是千葉的一面,但是全部的千葉你還不瞭解,瞭解之後你也不一定能全部接受。”
小樸垂下頭,沒有反駁。
我知道自己的話會讓小樸心裡產生不小的波動,她以爲,她堅定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所以醒醒吧小樸,沒有千葉你一樣可以,你會傷心,可傷心過後你依然是最初的那個小樸。但是,這真的不是愛啊。”
“那你告訴我,什麼是愛?”小樸低聲問道。
“……我也不清楚愛,但我的感覺是,你有無數個理由離開,卻爲他一個神情止步,即使他不在身邊,你卻依然感覺他從未離開。”
我閉上眼睛,腦中浮現出一個人的模樣,有些模糊了,但是他的味道卻深深地印在我的記憶裡,如此溫暖。
月,你也在想我嗎?
“也許你說的對,我對千葉並沒有我以爲的那麼瞭解,我的感情也只是我以爲,談不上什麼喜歡。”小樸喪氣的說道。
“不,小樸,因爲你的善良,你能體會到所有人的悲傷,你的心很溫暖,想去救贖掙扎在痛苦之中的人,但你要弄清楚,這絕對不是愛。不過我相信千葉一定能感受到你帶來的溫暖,他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冷情。”
“恩。”小樸抹了抹臉,不住的點頭。
“可是習夢,在什麼情況下你想到一個人心裡會痛苦的不能呼吸?”小樸突然問道。
我一怔,她是在說太陽。
“明明沒有認識多久,沒有見過幾次面,而且還總是嬉皮笑臉的,什麼用也沒有。”小樸嘟囔着。
我輕嘆一口氣,明明是幾世前的糾葛,不該讓如此純真善良的小樸的承擔。
“小樸,我們回到之前的話題,如果那位公主不顧一切隨心愛之人逃跑的後果是族人滅亡,而自己也是被騙入一個圈套之中,那個鬼從一開始就是別有用心。是你的話,你怎麼想?”
“我會恨死那個鬼,用生命去詛咒他。”小樸冷冷的吐出這幾個字。
“即使他懺悔,他承認錯誤,承認他真的愛上了公主,你還會恨他嗎?”
小樸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會。”
“爲什麼?當初你都願意爲他放棄一切了,族人早已與你無關了”
“所以我更恨自己,不值。”
“那個鬼被詛咒以後承受了幾世的痛苦,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位公主的轉世,他想解開當初的血咒,從新得到公主的心。要是你,你還會給嗎?”
我掃了掃窗外面的影子,提高音量,那人和我一樣在等着小樸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