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揮之下,天地間轟鳴迴盪,那手臂與石海九人之間的虛空,立刻出現了一連串的波紋,石海九人全身一震,彷彿被一股大力撲面轟擊在了全身,一個個體內氣血崩斷,面色瞬息蒼白中噴出大口鮮血,倒卷中落向大地,儘管沒有死亡,但卻全身好似要爆開,竟無法站起。
“竟沒死?苗蠻大部的弱脈所化,倒也不容小看,畢竟你們的血脈裡,多少還存在了一些苗蠻大部的傳承……”那陰森的聲音迴盪間,不知在那霧氣內施展了什麼手段,使得那奇獸傳出的咆哮,蘊含了一絲痛苦。
“一隻被封印的偍鵬,取之不難……這封印本就可以限制你大半的力量,我看你怎麼抵抗!”那陰森的話語裡,存在了一絲喜悅。
可就在這時,一聲低吼從遠處天空轟然傳來。
“賊子,壞我聖山,你好大的膽子!!”隨着聲音而來的,正是那風圳部落那如今憤怒的蠻公荊南,在其身後,跟着一個容顏絕美,但卻冷若冰霜的紫衣女子,這女子已入中年,但美麗卻絲毫不減,此刻目中帶煞,蘊含了同樣的憤怒與殺機。
他二人來臨後,沒有半點遲疑,驀然衝入到了那裂縫內,進入到了這風圳山磅礴的黑霧裡,緊接着,轟鳴之聲驚天動地,在那黑霧內不斷地傳出,更有一聲聲來自荊南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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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圳山發生的一切,蘇銘不知道,他就算是知道,也不會去在意,他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盡最快的速度,回到部落。
他想要去看一眼部落,是否……還在……
他想要去看一眼族人,是否……安好……
他緊張,焦慮,瘋狂過後,如今化作了沉默,在這大地上,在這積雪中默默的奔跑,從阿公離開至如今,已經過去了很久,那天空依然微亮,蘇銘知道以那烏蟒的速度,阿公他們怕是早就回到了部落。
“一定不要出事……”蘇銘的身體在那大地上不斷地跳躍,綻放出了他生命中的最強之速。
其速之快,乍一看還在近前,可轉眼間,便消失在了遠處,他不顧一切的奔跑,甚至忽略了疲憊,更是爲了讓速度更快起來,他全身瀰漫的二百四十三條血線不斷地爆發,換來更更長久的力量,讓他的速度,更快。
當天空完全亮起之時,當那初陽擡頭,光芒灑落大地,被地面的積雪反襯出一片刺目的銀芒中,蘇銘跑出了風圳部落所在的這一大片平原,衝入到了乾枯的叢林內,接近了他當初去過的,那一處交易的部坊之地。
這段距離,若是換了之前的速度,他需要大半天的時間纔可度過,但如今,在他的沉默下,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
這種速度,已然極快,讓人難以置信,可在蘇銘感覺,還是太慢!
他沒有再去嘶吼,而是在那安靜中,雙腿上鼓起了無數青筋,其身穿梭在那叢林內,一閃而過間,猛的躍起,借力再次衝出。在這不斷地奔跑中,蘇銘汗水瀰漫了全身,不但雙腿有了痛,他全身幾乎每一處位置,此刻都泛起痛楚。
時間一點點流逝,漸漸的,快要到了晌午,天空的雪已經不再飄落,天幕上萬裡無雲,一片晴朗,但在那大地上的叢林裡,卻是有這麼一個身影,在默默的奔跑,他的汗水甚至都無法順着皮膚流下就立刻被甩在了身後。
支持着蘇銘的,是一股執着,是一股堅毅,他焦慮部落的安慰,擔心族人的生死,那種說不出的感覺,讓他彷彿身子空了,存在的,只有那執着的奔跑。
原本要整整一夜連續不聽纔可度過的距離,如今在蘇銘這疾馳下,在那晌午時分,漸漸地被拉近,慢慢的,蘇銘的雙目露出了激動,露出緊張。
他距離部落越來越近了,他的心跳怦怦之聲迴盪全身,讓他緊張中焦慮之感更濃數倍不止,他害怕看到部落的崩潰,害怕看到那滿地的屍體。
他害怕,但他的速度卻是絲毫不減,更有一股凌厲蘊含在體內。
當他的目中,終於遙遙的出現了烏山部的輪廓後,蘇銘的身子猛的一顫,眼淚流了下來。
遠遠看去,部落的大門,坍塌了,四周的巨木圍欄,也有很多的地方碎裂,更有稀薄的黑煙從冒起,顯然曾經歷了一場火燒。
部落內,並非寂靜,而是存在了大量的族人,好似在集結一樣。
看到族人大都無礙,蘇銘的焦慮略有緩和,但隨之而起的,則是一股殺機,一股對破壞烏山部落的敵人的滔滔殺機。
蘇銘身子一晃,直奔部落而去,他還沒等接近,立刻就被部落裡的獵隊蠻士看到,這些人一個個神色頓時警惕,但當看起了蘇銘的樣子後,卻是一個個鬆緩下來,神色中的疲憊,難以掩蓋。
蘇銘留着眼淚,回到了部落,走過那被轟開成了碎片的大門,走到了部落裡,他看到了那些獵隊族人的疲憊,看到了部落中心的地面上,有數十具屍體。
那些屍體,每一個蘇銘都熟悉,那是他的族人。屍體旁,有人在哭,那是他們的親人,那哭聲在這部落裡迴盪,讓蘇銘的心,刺痛的彷彿要滴出鮮血。
他看到了那些普通的族人們,如今都是神色悲哀,透出恐懼與茫然,正快速的收拾着行李,向着部落集結的地方跑去。
他看到了那些小拉蘇,此刻稚嫩的小臉上,帶着淚水,帶着恐懼與害怕,死死的抓着阿媽的手,彷彿一旦鬆開,就再也觸不到了……
部落裡,很多的獸皮帳都坍塌了,地面上很是凌亂,還有一處處驚心的血跡,顯然,在不久前,這裡經歷了一場戰爭。
看着看着,蘇銘的雙手死死的握住,他的雙眼露出仇恨,那是在一個不到十七歲的少年身上,罕見的恨與殺戮!
蘇銘的眼淚,不斷的流着,他看到了從小對自己很好的鄰家阿媽,呆呆的坐在成爲了廢墟的皮帳外,她的身邊,空無一人……她的孩子死了,她的丈夫死了……只剩下她,帶着茫然,坐在那裡。
蘇銘看去時,分明感受到了那一股說不出的哀傷。
“黑山部!!”蘇銘死死的咬着牙,他看到了雷辰,雷辰神色疲憊,在那人羣裡,正幫着族人集結,幫着族人整理一些對部落非常重要的物品。
雷辰沒有注意到蘇銘,此刻的他,已經疲憊不堪。
蘇銘還看到了烏拉,這個一向對他輕蔑,可卻對那墨蘇隱隱愛慕的女孩,此刻似一下子長大了,她揹着大弓,在人羣裡,低聲安慰的同時,也在幫助他們儘快的集結。
還有塵欣,也在人羣中,那柔弱的神色,看起來楚楚可憐,但其目中的堅定,卻是同樣代表着,她,也長大了。
蘇銘沒有看到族長,瞭首,沒有看到山痕與北凌,甚至還有一些部落裡的凝血第七層的強者,也都不再這裡。
但蘇銘,看到了阿公。
阿公在遠處,面色蒼白,容顏似蒼老了太多太多,彷彿這一夜對他來說,如過去了幾十年,此刻的阿公,正低頭在幫助一個左腿血肉模糊的族人療傷,那族人是一個蠻士,年紀約二十七八歲,蘇銘認識,他就是經常吹奏壎曲的柳笛。
此人平時在部落裡不太喜歡與人接觸,在他的腰部掛着一個拳頭大小的骨制之物,其上有幾個小孔,看起來很是奇異。
此物,蘇銘知道,它叫做壎,是一種樂器,部落裡的人很多都不會吹奏,唯有此人似具備了天賦,在部落裡,時而可以聽到那壎的聲音。
如今,在他的臉上,看不到痛苦,有的只是執着與堅定。
蘇銘流着淚,一步步走去,他回到部落後所看到的一切,讓他的憤怒化作了殺機,他要爲部落而戰!
“阿公……不要管我了,我的雙腿已經廢掉,但我還可以戰……我……”隨着蘇銘的臨近,他聽到了那被阿公療傷的族人,沙啞的話語。
阿公神色黯淡,露出悲哀,輕輕的點了點頭後,似有所察覺,擡頭看到了走來的蘇銘。
在看到蘇銘的一剎那,阿公整個人完全的怔了一下,神色透出強烈的意外與震驚,他了解自己的封印,他知道這封印絕非常人能如此快速的就破開,但眼前的蘇銘,卻是讓他在那恍惚中,彷彿錯覺。
阿公,第一次,在蘇銘的面前,露出瞭如此神色,他無法去相信,蘇銘能破開自己的封印,且能在如此快速的情況下,回到了部落。
此刻,不僅僅是阿公看到了蘇銘,雷辰也看到了,他睜大了雙眼,露出無法置信之色,與此同時,不遠處的烏拉,也在無意中,看到了阿公前方的蘇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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