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耀宸，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清清怒不可遏，說出的話也是沒有絲毫分寸。
秋耀宸眸一沉，“難道我有說錯嗎？如果她不三翻四次勾引別人，如果她懂得自愛，又怎麼會成今天這樣？要我說，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出去，滾！”
清清氣得咬牙切齒，她衝上去，小手粗暴的推，不想見他。
秋耀宸跌跌撞撞後退，可他的眸光卻是放長了落在牀上那個臉色越發慘白，渾身也在瑟瑟發抖的女人身上。
遠遠的，張靜歡望着他，看到一記陰厲毒辣好似可以將她貫穿的眼神，那樣的狠……
“秋耀宸，不准你出現在我眼前！”
清清氣得不輕，小臉紅得好似有火焰在燃燒，一雙清澈的瞳孔裡漾着火光，亮得咄咄逼人。
重重摔門，清清氣憤的走回病牀前。
牀上，張靜歡彎膝而坐，那隻沒受傷的手臂搭在膝上，尖巧精緻的下巴擱在上面。
妹妹憔悴傷心的模樣令她難受，瑩瑩的淚水凝在眼眶，清清死死的掐着手心，走上去，“小妹，別聽他胡說！”
秋耀宸的話太傷人，清清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安慰張靜歡。
默默垂淚，此時的張靜歡看上去纖弱至極，雪白的牆，雪白的牀單，陰森恐怖的雪白成了此時圍繞她的背景，單薄的肩頭在隱隱顫抖着，她在拼命壓制欲崩潰的情緒。
清清心尖一陣一陣的抽疼，這樣的張靜歡，清清怕連大聲說話都會嚇着她。站在牀畔，視線俯低，看見張靜歡那薄如蟬翼的睫毛，一下，又一下，不安扇動，透明的臉蛋上連那纖細的血管都隱約可見。
“小妹，求求你別這樣，你說說話，你有什麼話對姐說，想哭就趴到姐懷裡痛哭一場，但是哭過之後，一定要堅強，咱們好好活下去！”
淚水不停的落，臉上斑斑淚跡，隨着燈光反射出明亮光澤，張靜歡就那樣無助又傷心的坐着，全身瀰漫一種無法抑制的悲涼。
“姐……”
就在清清氣得不知道該怎樣安慰的時候，她終於出聲了。
“姐在這，小妹，姐會一直陪你，不就一個男人嗎？咱們不稀罕，天下好男人那麼多，改天姐叫耀宸在他那幫朋友裡給你找個最好的！”清清抽着鼻尖，聲音也在發哽。
張靜歡抹淚，紅腫的雙眼投到清清臉上，“姐，姐夫不喜歡我，從前我就知道，他一點也不喜歡我，他嫌我之前是的。”
清清一陣慌亂，鳳眸亦是微微一縮，她柔了聲，將妹妹攬進懷裡，“不是這樣的，他剛纔只是氣你不愛惜自己，所以着急才說那樣的話，沒有的沒有的，誰也不會嫌你，你永遠是我們最疼愛的小妹。”
“姐……”張靜歡嘶啞着嗓音，臉頰貼在清清胸前，隔着薄薄衣料，她感覺到了從姐姐身上傳遞出來的溫熱力量，“姐，如果你像我一樣愛上不該愛的男人，你會怎樣？”
“我會重新站起來！”
其實說實話，清清也不知道自己真遇到這事她會如何，愛情這事，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放下？但爲了讓妹妹堅強，清清語氣堅定不容拒絕，“如果我是你，之前愛了就愛了，但今天我已經死過一回，死過就當從前的一切全都沒有了，當我再睜開眼睛時，我的世界裡不會再有那個男人！”
“姐，你真的可以做到嗎？如果是姐夫，你真的可以睜開眼睛之後把他從此排除在你的世界裡？”
張靜歡啞啞的聲音像破碎的玻璃，聽進清清耳朵裡只覺得刺得難受。
清清皺緊眉，凝神屏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妹妹。
如今的她，真有辦法睜開眼睛就當他從來沒存在過自己的世界嗎？難……
清清沉默，張靜歡的淚流得更多，“姐，如果你是那男人的女朋友，知道我和那男人上牀後，你會怎樣？”
張靜歡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每一字都凌厲無比，直逼得清清毫無招架之力。
“姐，說呀，如果你是那男人的女朋友，你會怎樣？”
清清不回答，張靜歡追問，她微微揚起了頭，梨花帶淚的模樣楚楚可人，看得清清心都碎了。
“我……我……”清清支吾許久，這種事情並沒發生在她身上，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自處。
“姐，你會不會討厭我？你也會嫌棄我，鄙視我，也會罵我，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抱我，對不對？”淚水迷濛了一雙眼，此時的張靜歡情緒略微激動，她死死扳着清清的手，指甲深深嵌在掌心也不知道。
清清覺得疼，她略微的堆高眉尖，卻沒有出聲，妹妹的模樣像是溺水的人，此時她知道，自己是浮木，是可以將妹妹救上岸的唯一浮木，她得想盡一切辦法帶妹妹走出陰霾。
極溫柔的，清清旋開一抹春暖花開般的笑意，擡起手，她順着張靜歡凌亂的發，“不會，姐永遠不會討厭你，更不會恨你，不管你做過什麼事，都是姐最愛的小妹。所以靜歡，算姐求你，好好站起來，爸和媽已經失去了大哥，我們不能再讓他們操心了。”
清清的語調是那樣的好聽，從心底最柔的地方流淌出來，好似清澈的泉水浸進心坎，熨帖所有躁動的神經。
張靜歡擡起一張淚水盡染的臉，望着清清，水眸裡依晰看到姐姐的臉上盛放着全世界最美麗的笑意，只那美麗，花隔雲端。
“姐，我愛你……”
扁着嘴，張靜歡撲入清清懷裡，撕心裂肺的哭。
該死！
徘徊在外面的走廊上，秋耀宸來回踱步，此時他整個人好像陷入巨大的困境，像被逼入死衚衕的絕望路人，無路，該怎麼走？
覺得透不過氣，秋耀宸走到拐角樓梯處，樓道間有半敞的窗戶，陽光照進來，刺眼，更是令他極度不舒服。
一護士小姐從他跟前走過，不多會兒，秋耀宸聽到清清和小護士交談的聲音。
從拐角處探出頭，看她們走遠，狹眸落在張靜歡那間病房的門上，想了想，秋耀宸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