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真是爲了營造氣氛,汽車音響內播放的也是輕快優美的聖誕歌。米小樂像歡快的小鳥,和着曲子清靈靈的吟唱,一連串英文字符從她嘴裡流利暢快的溜出來,清清聽着,心裡不自覺的酸了一下。
自己的英文水平,剛過四級程度,別說唱了,就連聽都有難度,和米小樂比,唉……
一路上只聽到米小樂歡快的歌聲,賓利約莫行駛了半個鍾,來到一家高級會所門口。
清清擡眼望着璀璨的門面,從那透亮的大廳望去,可以看到燈火輝煌一片。
豪登會所
清清看着那顯亮的招牌,瞳孔微微緊了一下。
這會所她知道,本市乃至全省最高檔最著名的休閒會所。好幾次林天詩都在宿舍裡炫耀,說她有這家會所的鑲鑽金卡。
據她說,出入這裡的人全都得驗證資產或身份,一般小公司的老闆就算花錢也不讓進。因此裡面的客人除了資產雄厚的實力大老闆,還是就是政權貴要,再或者國內大牌明星。
思及此,清清這才認真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因爲冷,清清頭上戴了一頂可愛的球球針織帽,脖子上也是一條厚實的圍巾,大紅色的長外套裹着她略顯單薄的身骨。
而米小樂穿着一件一看便知道價格不菲的高檔白色呢絨大衣,細長的手上是雙深藍色羊絨手套,她又長又黑的頭髮整齊柔順的垂到腰際,與白色的外套相得益彰。
如何看,米小樂都是一副高貴典雅的姿態,而自己呢?清清只能想到粗俗不堪四個字。
在泊車小弟的指引下,賓利穩穩停在一處較好的位置。
清清動作快,更先下車。站在空曠的停車位,清清看看身後金碧輝煌的會所,心裡再一次問自己,真的需要進去丟臉麼?
“走啦,清清,看什麼呢?”米小樂出聲拉回清清的思緒,清清轉過視線,看到米小樂溫婉甜蜜的挽着秋耀宸的手臂,而秋耀宸也看着清清,從那幽潭般的雙眸中散發出來的氣息和周遭的空氣一樣寒冷。
他沒有絲毫掙脫的動作,任米小樂嬌柔的靠他身上。今晚的他穿着黑色雙排扣經典剪裁大衣,簡約的風格中透出他純粹的男性魅力,脖上也是一條灰色柔軟大圍巾,隨意兩圈便賦予了冷俊優雅的氣質。
會所的燈光彷彿就爲襯托他的貴氣,悉數灑在他周身,迷離,璀璨,令他整個人散發着淋漓的奢華氣息,宛如神砥傲然於天地間。
男人英挺貴氣,女人高貴脫俗,潔白的雪,絢麗的光,迷人的音樂,奢華的場地,所有的完美好似都是爲兩人量身打造一般,而清清就這麼站在一側,短短的幾步距離,她覺得自己是和諧氣氛的破壞者,格格不入!
“清清?”
看清清站着不動,米小樂微微攢眉,忍不住喚了一聲。
心口被米小樂的呼喚觸動了一下,清清深深看着登對的兩人,放在兜裡的手,五指緊緊攥着,不知不覺手心早就汗溼了大片。
“我……”清清支吾半天,迎着米小樂微偏着頭,滿臉打量的神情,弱弱的說,“我就不進去了,你們好好玩吧。”
“啊?都到了門口你才說不去?這哪行呢!而且今天是平安夜,我和耀宸怎麼可以把你一個人丟下?哎喲,別磨蹭了,來,咱們一起進去。”
說着,米小樂往前幾步拉着清清,清清被她連拖帶拉往前拽了兩步,依舊掙扎,“我不去了不去了,你們好好玩就行,其實今天我還和宿舍裡另一女孩約好一起玩的,想着現在丟她一個人在宿舍,心裡挺過意不去。”
“這樣?”
米小樂停下動作,她定定的看着清清,那塗了鮮豔脣彩的口紅像玫瑰花瓣一樣殷紅欲滴。
似乎清清的推辭很令人遺憾,米小樂回頭,微微嘟嘴,“耀宸,清清說她有事,你看?”
“打電話叫你朋友一起過來。”他看着清清,聲線沒有絲毫起伏。
清清:“……”
“是啊清清,要不把她也約出來。”
很顯然秋耀宸是不太願意放清清走的,米小樂心思一轉,連忙熱情的招呼清清把朋友叫出來。
“這……”清清很爲難,“這不太好吧,我和她就普通大學生,來這些地方恐怕有些不合適。”
不自覺的,清清又擡眼朝燈火透亮的大廳瞧,那微微拉長的脖子泄露此時的不安與自卑。
“哎,原來你是擔心這事”,米小樂無所謂的長嘆一聲,擺擺手,她說,“不怕的清清,咱們是在包廂裡樂,又不在大廳待着,而且耀宸的朋友都是些愛玩的人,性子也隨和,沒必要在乎那麼多。是吧,耀宸?”
“嗯”
他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卻給了清清一種“妻唱夫隨”的感覺。
原來米小樂和他的那幫朋友處得那麼熟了,也是,四年的時間,恐怕人人都認爲他們最終會走成一對吧。
心裡微微刺痛,清清看着漂亮的米小樂,瑩瑩的燈光罩在她面上,竟叫清清覺得刺眼。
“走吧。”
他又開了口,率先轉身。米小樂柔柔應答,脫兔一般往前小跑了幾步,再度勾着他手,兩人繾綣的背景看起來格外甜蜜。
清清撇撇嘴,垂頭跟在後面。
地上映照出他們交疊的影子,細細長長,旖旎的移動。
腳下有顆石子,清清擰起眉,擡起腳尖往前一踢,“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石子不偏不移正好踢中秋耀宸的腿,對上他那雙氤氳薄怒的目光,清清誠惶誠恐的道歉。
他嘴脣微微一抿,卻是看不出多大情緒,眸光只是短暫的掃了清清一眼,便轉身與米小樂一起走進會所。
清清俏皮的吐吐舌尖,容不得再顧忌什麼,小碎步飛快跟上。
不愧本市最豪華的會所,眼前富麗的裝潢令清清眼花繚亂, 三人繞過透亮的大廳,轉過一個極大的茂盛盆栽便來到一條寂靜奢華的長廊。
踩着柔軟的紅地毯,清清張眼四下看,走廊兩側描繪着體態豐腴的仕女,衣裳線條如水,在奇豔的花卉間行雲流走。角落裡同樣是仕女造型的鎦金銅燈,小小的紅燭燈盞在燈箱裡亮着,而那仕女伸出的纖纖玉手,彷彿是將柔和的光輝灑在走廊上的每處角落。
走在宛如盛世唐朝的長廊裡,除了驚豔之外清清還有種穿越時空之感。
不多會兒,眼前豁然開闊。
映入眼簾的是個極大的林園,青翠的竹子立於園中,白雪落下來覆在枝頭,綠的,白的,映着詭麗的光,交織起來有種清新卻又迷幻的景緻。
走廊仿古建築,支出來的廊角上掛着紅燈籠,飄搖在風中,將那細細的雪花也暈染成微紅的塵。
一個接一個的美景令清清應接不暇,她像走進大觀園的劉姥姥,心底發出連連讚歎。可清清忽然一個轉眼,覺得右側聚在一起的女人當中有個身影格外的熟悉。
清清不由地停下腳步,她昂起腦袋,很仔細很認真的分辨那抹高挑身影,心裡揣着惶恐,揣着不安,更揣着急欲求證的真相,清清一步一步,往那身影去。
清清沒看到,在她轉身之後,有記眼神立刻落到她的身影上,就好像那幽深的眼眸從未從她身上離開過。
“怎麼了?”
看他步子站定,米小樂不禁柔聲尋問,她又順着他的視線看,也是不懂的眯起眸子,“清清去那邊做什麼?”
清清去的方向與他們要走的正兩兩相隔,那角落裡有幾個女孩聚一起打鬧,她們穿着繡了各類花卉的旗袍,肩頭統一款式的毛披肩,頭髮或披或挽,昧色燈光下,給人一種朦朧的誘惑,卻也顯得風情瀲灩。
很明顯,她們是會所的“小姐”,只是清清朝她們走去幹什麼?
秋耀宸心裡與米小樂有相同的疑惑,不過他們卻不作聲,只遠遠站在一邊,看清清意欲何爲。
妙齡女孩聲音宛如黃鶯出谷,她們笑着鬧着,細柳一樣的腰肢彎出曼妙婀娜的弧度。
一位同樣穿着旗袍的中年婦女站在南邊的走廊口,招手衝聚在一起的女孩喊,“歡歡,佳慧,玲子,你們三個到這來。”
“哎,來了。”
那個令清清熟悉到骨子裡的身影扯長嗓音應着,她回過頭,對另外的兩位女孩說,“走啦,走啦,招呼客人去,今晚好好大幹一回,明天舒舒服服血拼去!”
“靜歡?”
見那個女孩要走,清清連忙跑上去,她扒開人堆擠進去,繞去女孩身前。眸子對上的瞬間,兩個女孩同時震驚的瞪大眼。
清清幾乎不敢置信,眼前這個彎柳眉,緋紅腮,紅脣如櫻的濃妝豔抹女孩真的就是自己妹妹。
清清的腦子一下子失去所有判斷和思考的能力,雪花紛然而落之間她只能呆呆看着眼前這個嫵媚生俏的女子,何等的青春,何等的嬌麗,何等的,痛心……
“姐……姐姐,你怎麼會在這?”
張靜歡愕然的連聲音都在發抖,她任清清死死的掐着肩頭,儘管披着披肩,但清清掌心的灼熱溫度依然可以穿透肌膚貫穿全身。
張靜歡害怕極了,她惶惶的對上姐姐驟然放大的瞳孔,覺得自己無處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