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拓跋鬱律聽完拓跋宏轉述完薊城見聞之後,就知道遼東已下定了決心,拓跋部落此次是在劫難逃。
“大單于,這次遼東來勢洶洶,我們得早做準備啊!”拓跋宏面色惶急。
“這還用你提醒?原本以爲每年進獻些牛羊牲畜,能安安穩穩修養生息幾年,看來我還是小瞧了遼東人。大司馬志向遠大,他是絕不會允許拓跋鮮卑恢復實力。”
“拓跋宏你立即北上草原拜訪慕容皝,邀請其率領部落騎兵南下,集合兩大鮮卑部落實力,本單于就不信還打不過遼東人。”
就這樣剛剛返回盛樂的拓跋宏不得不再次北上大草原,直到臘月底才抵達了拓跋部落。
一座白色的帳篷在大鮮卑山腳下的草原上顯得分外顯眼,不單單是因爲這座帳篷比尋常帳篷要大上幾倍,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帳篷外那一羣毫無聲息站立彪悍的鮮卑勇士們。
這些鮮卑勇士身上披着皮甲,腰間挎着環首刀,一律用圍巾圍着面部下方以防風沙,單是從外形上看就能知道他們是鮮卑精銳。
所有鮮卑勇士均背向大帳站立,在距離大帳約十丈遠地方形成了一道天然人牆,給人的感覺是就是一隻小鳥也不可能越過他們,去偷窺大帳裡面的內容。
“不知拓跋大單于派閣下前來有何貴幹?”
在靠近大帳的地方,才能聽到正有一個冷冷的聲音自大帳內傳出。若是掀開大帳往裡面一瞧,就能發現當年逃過了遼東軍追殺的慕容皝正赫然坐在主位上。
經過多年在草原上的歷練,慕容皝再不復當年英俊瀟灑,整個人看上去滿面風霜,大約三十如許的年紀,其實他才二十二歲而已。然而這幾年一人獨自支撐部落發展,就算慕容皝能力不凡,仍然感到心力憔悴。
在慕容皝旁邊坐着一個健碩且面白目藍的鮮卑人,他就是慕容皝的得力助手——慕容家老三慕容仁。當年慕容廆連同慕容家老大慕容翰一同戰死在遼東,只有他們兄弟二人逃得性命。
這幾年在慕容皝、慕容仁兄弟二人同心協力下,讓慕容部落漸漸在大鮮卑山東側站穩了腳跟,同時又通過征服四周弱小部落,大大擴充了部落實力。
慕容皝身上套着一件明亮的魚鱗甲,膝間放着一把產自遼東的環首刀,他端起一盞熱乎乎的羊奶嚐了一口,閉上眼睛細細品味了一下口中那股特有的奶香。
大帳中央有堆篝火正在燃燒,將整個大帳烘烤的是暖烘烘,只見拓跋宏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慢慢道出了一句話。
“宏此次奉大單于之命前來貴地是有要事與慕容大單于商議。”
此次拓跋鬱律爲了對抗遼東軍,不得已只好派出使者北上大鮮卑山,聯合慕容鮮卑。對於遊說慕容皝一事,拓跋宏信心十足,慕容部落跟遼東之間有着血海深仇,他不信慕容兄弟不想找遼東報仇雪恨。
“大單于,遼東一向待我胡人苛責,而今更意圖北上漠南,試圖消滅所有胡族部落。鮮卑部落本是漠南領袖,首當其衝必將遭到遼東殘酷報復。你我兩家必須聯合起來纔有可能打得過遼東,不然別說大單于躲在大鮮卑山,就是跑到漠北也沒用。”
“什麼?遼東軍要北上草原?”慕容皝聞言心中不由着急起來。
“沒錯!這事說起來跟慕容部落脫不了關係!”
“怎麼又跟我慕容部落扯上了關係?”慕容皝一臉不解,他一直謹遵慕容廆教誨,從未主動招惹過遼東。
“大單于所有不知,貴部不斷向東襲擊扶余,導致扶餘國主派人前往薊城求援,大司馬衛朔得知後勃然大怒,決心趁機北上掃平漠南草原。”
拓跋宏這話真真假假,遼東的確是因扶余求援才定下北上之策,但其首要目標是陰山以南河套地區。至於漠南草原,遼東還沒有那麼大野心。不過,拓跋宏顯然是在逼慕容鮮卑做出南下選擇。
果然聽到遼東意圖北上草原,慕容皝、慕容仁兄弟頓時緊張了。眼下慕容部落正潛心休養生息,絕不希望有人打擾,尤其還是實力強橫的遼東。遼東軍北上草原,必然要破壞慕容部落修養生息之大計。
“請慕容大單于仔細想想,將來遼東北上草原,慕容部落還能置身事外嗎?”
聞言慕容皝眉頭緊皺,心中滿是擔憂,遼東軍北上草原,慕容部落絕討不到好。遼東放過他一次,絕不會放過第二次。早知會惹來遼東軍,當初就不去襲擊扶余。
“大單于只要你我兩部合作,再加上漠南諸部落,未必不能擊敗遼東軍!”
“拓跋單于有什麼計劃?”
“很簡單,集合漠南諸胡全部兵力,充分發揮我們胡騎的優勢,於野外與遼東軍進行一場騎兵大決戰!”
……
隨着時間來到太興二年,北方局勢越來越緊張,敵我雙方都意識到大戰即將來臨。在這種情況下,衛朔下令北方一線廂軍、府兵進入戰備狀態,隨時準備出擊胡人。
與此同時爲了夾擊漠南胡族,衛朔準備派使者前往漠北結盟柔然、敕勒等部落,從北方騷擾並牽制漠南鮮卑人。
“諸位,眼下漠南各部胡人頻頻串聯,又聯合起來共抗遼東意圖。遼東對此不能無動於衷,我意派人出使漠北草原,聯合柔然、敕勒兩部胡人南北夾擊漠南。”
“由於出使漠北路途遙遠,而且北地酷寒,故而需要智勇雙全且年輕體健之輩擔當,不知哪位敢親往漠北走一趟?”
“稟主公,臣願往!”衛朔話音剛落,就聽屋內響起一洪亮聲音。
衆人循聲望去,原來是站在文臣末尾的陽裕在主動請纓。陽裕作爲陽耽侄兒,曾經深受其指導,對出使這樣的事很感興趣。再者,隨着皇甫真、陽鶩、謝艾三位年輕人紛紛嶄露頭角,陽裕感受到巨大壓力,他需要機會向外界證明自己。
故而當得知衛朔有意挑一年輕人充當出使漠北的使者時,陽裕立即意識到他苦等多時的機會終於來了。雖說前往漠北危險重重,但回報同樣巨大,一旦成功必可被大司馬看重,對日後發展有巨大好處。
“士倫勇氣可嘉,朔心中倍感欣慰,我遼東年輕人就該像士倫一樣有不懼一切艱難險阻之勇氣。既然士倫有意做使者,那我就要好好考考你,上前一步來,我問你:對出使漠北有何設想?”
“遠交而近攻,離強而合弱,這是臣出使草原的基本方針,請主公指正!”
衛朔微微頷首,不由讚道:“士倫果然睿智,不愧是陽大人調教的後輩子侄,對出使一道瞭然於心。好,這次就有你來擔當正使出使漠北。”
出使漠北是個苦差事,年齡大的人還真不太合適。只有像陽裕這種年紀雖小,但家學底蘊深厚,又足智多謀者才能承擔重任。
衆人也都看出了衛朔有意鍛鍊、栽培年輕人的心思,只見裴嶷拱手笑道:“士倫與參軍司陽參軍並稱爲陽氏雙士,同時又是遼東目前最有前途的一批新晉士子,此去漠北必定大放光彩,揚我朝威。”
在場不少人都對陽家羨慕不已,不但前面有陽耽領軍,下面還有陽裕、陽鶩兩個年輕一輩,差不多能保證陽氏在兩代之內不會衰落。
在遼東向陽氏這樣的家族,還有皇甫家、裴家,基本上只要不犯原則錯誤,兩代之內維持家族富貴權勢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