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唐承念和商六甲一開始的打算是,先挖掘出一座沒有建築的空城,然後,再到地上走一回,記住從秦奧澤後院到達城主府需要的路線,回到地下空城後,直接找到城主府方向,往上掘。
這座空城裡,甚至可以佈置不少陣法,別的不說,唐承念絕對不缺陣盤。
如果到時候遇到危險,他們可以通過這些陣法來妨礙敵人,趁機逃走。
說到逃走時影響敵人的辦法,唐承唸的主意就多得多了。
“也許還可以用上厄運石精……”
“不行。”商六甲直接否決。
用厄運石精,也許真的可以達到暗算人的最大效果,不過,用它無異於玩火。
“玩火自|焚,你沒聽過?”商六甲問。
唐承念不說話,只打了個響指,指尖配合地燃起一簇火苗。
商六甲閉嘴。
比喻錯誤。
“……無異於一個沒有火靈根的凡人小孩玩火。”
“倒也是。”唐承念並非不講道理的人,她接着說道,“好吧,那就只佈置陣法。”
她買來那麼多陣盤,並不是用來收藏的,用過不少,因此,她如今在陣法方面的研究,也能稱得上是一位大師了,空城還沒有挖掘成,她便已經將這座空城的陣法設計圖想好,到時候一環套一環,相互影響,觸發一個,等於推倒了一排多諾米骨牌的第一張。
呵呵,那時候,可就精彩了。
說不定因爲太精彩,她都捨不得逃走了呢。
雖然一邊幻想一邊挖土,不過唐承唸的速度並不慢,她的頭腦運算並不會影響她手上的動作,一心二用,對唐承念而言只是小菜一碟。她一直很努力地往前挖掘,如果能往來處看,她和商六甲會看到自己已經幾乎挖出了四分之一座城需要的空間。
如果給唐承念一點點興趣,她分分鐘能挖出一個存在於現實的dnf。
“我們到底在地下待了多久?”商六甲問。
這裡沒有手錶,他也看不到背後投下來的光芒。
何況,豎井有幾百米高,有太陽不顯眼,是夜晚也不會顯眼。
因爲唐承念和商六甲不能用神識,只能靠自己的肉|眼來觀察,因此,爲了不妨礙她和商六甲工作,她在這附近扔了幾百團火苗,每向前進發一段路,她就燃起一簇火苗扔在地上,把整個空城都映照得亮堂堂的。別說夜晚,哪怕地上是陽光明媚,在這地下城中恐怕都感覺不到一分。
唐承念便也跟着停了手:“那我去豎井那裡看看?”
“好。”商六甲把鏟子往肩膀上一扛,就朝豎井方向走去。
兩人剛一邁步,唐承念忽然愣住,往豎井一看,說道:“有人來拜訪。”
“啊?”商六甲也愣住。
他們在幽遊城中有熟人嗎?
“是誰?”
“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院子門口的禁制被觸發了,是誰麼……不清楚。”唐承念搖搖頭,“算了,上去看看,如果來者不善嘛,哼哼。”
有人上門挑釁,她是不會怕的。
商六甲則想起了她之前卜卦得出的那四個字:有客上門。
難道,那個“客”就應在了此處?
“不管了,等上去看是誰吧,我們在這裡,怎麼猜也是白猜。”唐承念道。
“也對。”
二人便順着豎井回到了地面上。
唐承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本來覺得地下與地上也沒有多大區別,不過,這地面上的風倒是比地下舒服得多。”
“地下哪有風?”
“所以才悶嘛。”唐承念轉身將入口封住,從表面上來看,這裡完整無缺。
唐承念將這個缺憾補住,這才大踏步朝院子入口走去,一伸手,撤下了禁制。
禁制外站着兩個人,一個是秦奧澤,另一個她不認識。
不過,等唐承念看到他頭頂的名字,卻差點笑出來。
空心菜?取這名字的人跟他有多大仇?
唐承念心裡幾乎想拍桌狂笑,但臉上卻只是眉眼微微一彎,就恢復正常。
她看向秦奧澤,指着那位空心菜,問:“這位是?”
秦奧澤笑道:“這位是孔心萊,孔觀主。”
於是這位孔觀主合掌一笑:“在城中有一座逍遙觀,我便是那裡的觀主。”
“原來如此,見過孔觀主。”唐承念也報以一笑,“不過,觀主怎麼會想到來我這裡拜訪呢?”
秦奧澤顯然很敬服這位孔觀主,聞聽此語,當即不悅:“孔觀主上門,怎麼能是拜訪呢?”
唐承念微微一笑:“客見主人,怎麼不是拜訪?我想,孔觀主一定不會如此失禮。”
孔心萊表情凝滯了片刻,想來,從未有人會用如此咄咄逼人的語氣跟他講話。
他壓不住火:“難道,您並不歡迎在下?不然……”
唐承念沒等他說完話,直接打斷了他:“怎麼會?您肯大駕光臨,我這小屋簡直蓬蓽生輝啊!都是多虧了您。”
這話讓秦奧澤聽得滿意,以至於他根本沒注意到孔心萊表情不好看。
孔心萊沉着臉,倒也忍了。
他看向唐承念背後:“那這位是?”
她不用回頭就知道孔心萊指的是商六甲。
“哦,他是我朋友。”唐承念笑。
剛剛她問的時候,秦奧澤立刻說出了孔心萊的名字,孔心萊更是介紹了他自己的身份,如今反過來,唐承念卻並沒有要說出商六甲名字的意思,光是笑。
於是秦奧澤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那位是商公子。”
唐承念與商六甲都只對他說了自己的姓氏,別的,一點也沒有透露。
唐承念看向秦奧澤,問:“這位怎麼會來?”
秦奧澤道:“他是孔觀主……”
大約又是要宣示一番孔心萊的本事,唐承念冷笑一聲,再次打斷他的話:“我知道。”
逍遙觀?
看幽遊城街道兩旁那些逍遙樹,任誰看來,恐怕都難說這逍遙觀打的是什麼好心思。
自在逍遙,求的莫不是長生久視。
然而任何一個求長生的心,都不會是幽遊城人這種波動異常的。
她還想這觀念是誰教的,如今看來,這逍遙觀主多半就有所牽扯。
在唐承念說話的時候,商六甲不一定對她的態度贊同。
不過這裡有兩個外人,他便連傳音問一句都不說,只站在她背後,一言不發。
他面色沉靜,但冷靜的目光是隻針對外人的。
如果唐承念覺得沒必要給對面那兩個人好臉色,那麼他就冷臉相待。
他並不明白唐承念爲何要如此,但他相信唐承念不會做莫名其妙的事。
就算真是莫名其妙的理由,他也隨她。
有什麼要說的,事後再說便是,況且對面二人可是幽遊城的,幽遊城的人對他們,言必稱“外來人”,想必對他們排斥得緊,商六甲就算不會分內外,至少分得出誰友好,誰有敵意。
孔心萊有些掛不住臉,他面色蒼白說道:“看樣子,這位唐姑娘是不打算與我繼續說下去了,那好吧,我明日再來拜見!”
“我明日說不定不在家。”唐承念搶在他轉身之前揚聲說道,“如果明天您一不小心吃了閉門羹,請千萬別遷怒於秦先生,大概我們是出去了。”
“是嗎?”孔心萊回頭,卻又不敢與她對視太久,便剜了秦奧澤一眼,“告辭!”
說完這句話,他便連秦奧澤也不管了,怒氣衝衝拂袖而去。
“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呢!”秦奧澤有心和她計較一番,又怕孔心萊真的一去不復返,他好歹得找到孔觀主解釋他和這兩人不熟啊,若是孔觀主介意,他退了那些晶石也無所謂。於是也只好放棄和唐承念說下去,而是追着孔心萊離去的蹤跡跑走。
唐承念嘴角微微往下撇,不屑地看着秦奧澤的背影。
他跑遠了。
等到了這個時候,商六甲才問她:“你難得會對一個人這麼不友好。”
他走過來的時候,唐承念還沒聽他說話,他光觀察孔心萊的長相,覺得這倒是個正派人。
當然,孔心萊接下來的表現則令人大失所望。
商六甲的感想是,論風度,孔心萊真是白長了一張正派人的臉。
唐承念果然說道:“他對我有惡意,我可沒耐心配合他演戲。”
“是嗎?”
商六甲是看出來孔心萊這人恐怕並無他長相這樣有深度,只是剛一見面的時候,孔心萊卻將自己的本性隱藏得很好,光是從表面上來看,這確確實實是一個體麪人的樣子啊!看起來甚至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當然,以他和唐承唸的觀察來看,也許,在這幽遊城裡,說一個人像仙,搞不好是罵人的話。
唐承念陰森森地笑了起來,不錯,孔心萊一開始是將自己掩飾得很好。
可惜,他能藏住本心,卻藏不住頭頂的名字。
孔心萊,被她看成“孔心菜”,“空心菜”的名字,紅得發亮。
這得是多大的惡意啊?
對這樣的人,再友好也是沒用的,既然沒用,何必做戲呢?
商六甲恍然大悟之餘,也有些疑慮:“不過,你這樣做,會不會打草驚蛇?”
他們本來可以虛以委蛇,暫時誆騙孔心萊,讓他以爲他們是好糊弄的,這樣一來,唐承念和商六甲要做許多事情,就方便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