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同員工

夏秋雪跳崖自殺的新聞鋪天蓋地的出現在各種平臺,不是說她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只是因爲這個新聞夠爆炸,人們的喜歡刺激性的新聞,要不茶餘飯後沒有談資,麻木久了就需要更刺激的,生命的結束不算刺激,每個人都會結束,但是無緣無故,意料之外的就另當別論了,還能讓**動動,景區受點影響,這就很有意思了,所以事實雖然只有一個,但是那些滿腹文采的記者們可以從多方面去看,可以分析出很多東西,還能聯想到你想不到的關聯來給客官們欣賞。

夏琴凌晨就開始忙起來了,她本來也習慣了這麼忙,早餐店就是這樣,學生七點多就陸陸續續的來了,可是今天特別忙,因爲她請的員工大前天突然說不做了,九月的天雖已涼爽,但她衣服都快溼透了,電視一早就開了,但是她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直到九點多,她才煮了一碗麪吃了起來。

“兩位吃麪還是吃粉啊?”

進來了兩個男人,一個二十歲,手裡拿着本子和筆,另一個空着手,三十五歲左右,但是一看這兩個就是上下屬的關係,“你好,大姐,我們是公安局的”年輕的首先說話,年長的四周打量了一圈,店裡的裝修已經略顯陳舊,牆上的顏色已經不再白,除了右邊牆上掛着一張價格表以外,其他幾乎都是光的,價格表上有幾項還是用白紙貼過,歪歪斜斜的寫着新的價格。左邊是廚房入口,裡面黑黑的看不清,外面有口大鍋,裡面有豆乾、雞腿、鴨胗之類的煮着,店裡有六張桌子,每張桌上都有兩個二維碼,一個微信,一個支付寶,櫥窗上也有兩個,現在過了早餐時間,裡面除了老闆娘沒有其他人了,看完緩緩到夏琴的對面坐了下來,“夏秋雪認識嗎?”夏琴咯噔了一下“認識,她在這上班,但是大前天辭職了”夏琴腦袋一下閃了個念頭:公安局都上門了,應該是有什麼麻煩了,但是接着又問“秋雪怎麼了?”

“她昨天在某某山跳崖自殺死了”年輕是警察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啊!”夏琴又咯噔了好一下,筷子夾着面都忘了

“她辭職前有沒有發生什麼異常的事啊?”年長的問道

“也沒有什麼異常啊”夏琴還在消化這個突出其來的消息,“她來了三年了,話很少,幹活認真,也很少外出,我們交流也不是很多,基本看不出什麼心情上的變化,除了每次去陪她兒子的時候回來時候看起來好點”

“陪她兒子?”年輕的警察一面問道,一面拿本子寫點什麼

“是的,她和她老公五年前就離婚了,兒子歸男方,她一週可以看一次,一次四個小時”夏琴索性放下筷子“這妹子也挺苦的,她是三年前來的,那時候她兒子剛好在對面這個幼兒園上學”夏琴指着對面的“秀山一幼”說道“那時候她就說她應該會做三年,今年她兒子上小學了,她也還真的就不做了,我還挺捨不得她呢,她幹活真的沒得說,你看,她這一走,我忙得不可開交”“哎,大叔吃什麼啊?”這時候來了個五十多歲的男子

“嗯……大排面吧,再要塊豆乾,一碟薑絲”說完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拿出手機看了起來

“好的”夏琴答應了一下,然後降了點分貝說“你們稍等一下”

兩個警察點了點頭

夏琴煮麪了,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三分鐘左右,她拿着盤子端着面和一碟豆乾一碟薑絲就出來了,這時年長的警察說道“也給我們來兩碗麪吧,”看了看牆上的牌子“兩碗牛肉麪,一碗不要香菜”

夏琴笑道“好嘞”然後走進廚房,熟練的煮起面來,突然好像想到什麼“對了,你們怎麼找到我這裡的?”

年輕的警察說道“她跳崖的地方,留下了身份證,手機和一張字條,字條上面寫了一句話和一個地址,那句話就是:希望不再有人像我一樣浪費生命,另外就是你這裡的地址”

夏琴轉了轉眼珠“哦”

面上來了,夏琴還端了兩碟豆乾,把沒有香菜的端到年長的面前:大哥,是你不要香菜吧?

警察點了點頭

“豆乾送的”夏琴笑道

“謝謝老闆娘”年輕的警察笑着接到

吃了一口面後問道“夏秋雪有沒有什麼朋友?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她來這裡以後沒有見朋友來找過她,我還奇怪呢,像她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怎麼沒有朋友呢,後來我瞭解後我覺得應該是她太內向了,有點孤僻,話少,還怎麼也逗不笑,我這裡的一些熟客看她漂亮,有時候會開些玩笑,她不生氣但是也不搭理,至於得罪什麼人,我覺得也應該沒有,她幾乎不出門,電話除了打進來的,不曾見她給別人打電話,她父母都沒有”

“打進來的都是些什麼電話呢?”年長的警察問

“我也不太清楚,剛來那會很多,接電話時候都是很擔心害怕的樣子,我問了她,她說都是些推銷電話,她還給我看過,上面都有標記的,我也就沒有太在意,就告訴她,乾脆別接好了,要麼就換號碼”夏琴邊想邊說道

“她有沒有和你說過她欠什麼貸款之類的?”年長的若有所思的問道

夏琴想了想“沒有,但是後來她真去換了一個號碼,然後好一段時間沒有電話了,就兩三個月前開始,她電話又多了起來”

“你有聽到過她的通話嗎?”年輕的問道,拿着筆又準備寫起來

“沒有”夏琴肯定的回答,但是想了想又說道“我覺得好像是跟她要什麼,有一天,我突然聽到一句:我真的沒有,你們就是要比我去死是嗎?後來我問她,她說沒什麼,我也就沒有細問,畢竟是人傢俬事嘛是吧,實在要什麼我也幫不了什麼忙,我也就這個維持生活的小店,老公死了幾年了,兒子上中學了,家裡還有父母要養”

兩個警察吃着面沒有說什麼,這時候那位客人吃好了,問道“老闆娘,多少錢?”

夏琴擡頭看了看,笑着說“十二塊五”客人道“微信轉給你了”“好嘞,再來啊”夏琴半起身說道

這時候兩位警察也吃好了,擦了擦嘴,年長的問道“夏秋雪住哪裡?”

“和我住一起的”夏琴說“我租的一套兩室的,她當時來的時候就要包吃包住,她前天出去時候說,東西先放一下,回頭來收,我看過,她本身沒有什麼東西,也沒有時間去仔細看,我想着都共事這麼久了,放幾天也沒有事,反正我也沒有找到人”

“可以帶我們去看看嗎”

“可以是可以”夏琴爲難的道“但是可能要晚上了,你們看我這也沒有人照看”

年長的看了看手錶想了想說“好,那我們晚上7點過來,你看行不?”

“行,那時候我也差不多關門了”夏琴說道

年長的摸出25塊錢放桌上,“那打擾了,我們先走了”

夏琴站起來在圍兜上擦擦手,拿起錢說道“你們慢走”

警察走出門後,夏琴呆了一會自言自語說道“咋這麼想不開呢,這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

說着拿起手機打電話,電話撥通後“媽,你一會收拾一下過來我這裡,唉,這兩天我可能要找房子搬家,我和你說嘛,我店裡那個小妹……”

“師父,我覺得這老闆娘也挺沒有同情心的,好像一點不關心”

“唉!正常啊,非親非故的,一個付佣金一個付勞力,公平的,沒有誰欠誰”

“也是,就像她說的,夏秋雪那樣內向,可能她們之間沒有什麼感情付出吧,但是我有種直覺,這個夏秋雪不應該是這樣的性格”

“呵呵,感覺,我也感覺啊,可是像這樣的案子,它不算什麼案子,只要她不是遭到什麼外人的脅迫,沒有人涉及到刑事責任的,我們也就結案,哪有那麼多精力和時間去了解每個死者的人生啊,”

“但是我覺得她留下地址和那句話就想讓我們去了解一下”

“也許是吧,還有就是我們秦隊長,我覺得他應該是認識死者,我看到他看死者照片的眼神,所以他才讓我們仔細瞭解一下”

“難道他們曾經……”年輕的警察壞笑道

“別瞎說,對了,晚上你來一趟,我晚上還有點事,我估計也沒有什麼的,主要就是看看手機之類的東西在不在,還有筆記什麼的,內向的人喜歡記些東西”

“好的,師父”

晚上八點半左右,小警察打電話給他師父報告,夏秋雪遺物除了三套衣服,化妝品都沒有,確實有一個筆記本,但是裡面是空的,就首頁寫到:這一生一對不起父母,二對不起自己,三對不起何君秋

“何君秋?”

“應該是她兒子”

“哦,手機裡有什麼?”

“一個聯繫人沒有,但是裡面有很多催收貸款的信息和未接電話”

“還有,一份保險合同,受益人是何君秋”

“好,明天查一下她名下貸款,然後去看看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