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隨從先回到了「神木部屋」,有一個上前,衝着洛陽耳邊嘀咕了兩句。
洛陽聞之當即色變!
他標誌性的打結紮辮絡腮鬍,也如同微風下的稻草,因爲臉上肌肉顫動而頻頻搖曳着。
“我母親派出去的兩個鬼武,在安排那般穩妥的情況下,都沒能把那小子做了?”洛陽沉聲問道。
隨從點頭,說道:“是的,一死一傷!”
洛陽沉默了片刻,拳頭緊握,努力忍住呼之欲出的暴怒,這也使得他的青筋暴起,面目顯得猙獰...不過作爲領袖,他有自己的情商,在這麼片刻後,他臉上逐漸恢復平靜,繼而再次說道:“告訴所有人,就當這事兒沒發生,誰也不許再提,下去吧。”
“明白!”隨從聞言欲退下,但剛要走,又被洛陽叫住。
“回頭,把這件事告訴少主,刺激刺激這小子,讓他明白明白,我們長輩的良苦用心,究竟是爲了什麼。”洛陽嘴角微獰,絡腮鬍子也隨之搖盪更甚。
那隨從眼眸一顫,但也不敢多問什麼,只能捶肩而退...
...
自那市集之後,一路便平坦了,之後再沒遇上什麼,只是山英和周全多少都有點驚魂未定,畢竟怎麼也沒想到,外頭的野獸可怖,然則部落裡的血脈氏族之爭,更加可怖!
故而玩兒的興致是沒有了,現在剩下更多的,是謹防和小心。
不過那上層者再胡來,也得講究方式方法,周全和山英都是部落裡的英雄,若是在上了地三之後的道途中遇到危險,那麼酋長這一支系的嫌疑,將難逃罪責,畢竟這一片能安插的隨從勇士,都是酋長的親信,在這裡再設關卡,那就是不打自招,是很愚蠢的。
由此之後的一路上,相對比較平穩。
在蝸殼內,山英也極力希望事情不是她所設想,畢竟她眼裡的酋長,該不會是這種人,可是那忽而出現的兩個鬼武,卻又讓她不禁陷入沉思,彷彿十六年前的事兒,將要再一次重演...
雖說那時她才十歲,可所見所聞,至今仍舊記憶猶新!
“山英姐,你剛纔嘀咕的鬼武,是什麼?”趁着還沒到酋長那,周全想把事情瞭解一番,好留個心眼。
“鬼武也是一種勇士的稱謂,只不過它是聖武的反面,聖武者,其力量的源頭取自於聖藤,以與聖種契合及其共成長的方式,提升力量層次,相對的比較符合天地自然;然則鬼武,則相反,他們的力量來自於邪巫,而其成長之方式,多依靠掠奪能量、鬼祭等邪崇方式,便是違反禁忌的可怕武士!”山英解釋道。
“邪巫?”周全問道。
“嗯,所以必須要跟酋長說清楚,部落裡,若是邪巫再現,那將可能讓玄鴷部落再蒙受一次覆巢之難!”
“可我記得部落裡,只有一個巫吧?”
“...別亂說!”
到了「神木部屋」,卸下一切裝備,方可進入部屋內。
是一個木質結構的屋子,大體上有點像半坡式草房,只不過不是建造在地表坡道,而是在挖鑿的山洞內,故而色調和觀感還是讓周全多感有些怪異。
然則別看草房好像很質樸的樣子,實際上,這整個屋子基本算是全部落最昂貴的房屋,何解?地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石頭,故而石搭屋、鑿空石室甚至高大的「巫殿」,所耗費的都是相對便宜的基建材料,但這「神木部屋」不同,用的可都是地表上難得纔有的木製材料。
防潮腐的樹幹木頭,位於地表的密林的中心區域,每一次採集都極其危險,故而珍貴,在自由市場可以半米這樣的木頭,可以換將十塊肉乾,而整個木屋得有將近二三十平,足以可見其昂貴程度,再者那草皮、圍欄、以及諸多修繕處,無不是耗費人力物力,才搭建而成。
故而這「神木部屋」可一點不質樸,反而洋溢着濃厚氪金的味道!
進入部屋,格局有點像個偌大的蒙古包內部,裡頭極少的石製品,多是木製器具、工藝精湛的陶器、玉器,還有不少擺着的奢華獸皮,掛着的弓、箭、木刀、長矛...
“酋長,人帶來了。”雪印微微躬身道...
“酋長!方纔我們來的時候,遇到了鬼武邪崇的襲擊,這事兒很是嚴重,作爲部落裡的勇者,以守衛部落爲己任,我有必要請求您一定徹查這事情!”山英等雪印說完,急不可耐的說完心中的話。
洛陽此刻正坐在獸皮大凳上,聞言只是稍許緊促擡頭,隨後不緊不慢的回了句:“有這種事兒?你們受傷了嗎?”
“小傷而已...”山英說道。
“哦,是嗎?小傷對於我的勇士來說,應該不算什麼...放心,這事兒我一定查清楚,邪崇滋生,乃部落陷落之先兆,是我絕不能容忍的!”洛陽語氣帶着幾分堅定。
山英點頭,如釋重負。
不過周全可沒那麼好騙,這種假大空的話,他乃職場老油條,早就聽多了,故而不免說道:“那酋長大人,不能容忍是怎麼個做法呢?能否說個清楚,是召集部落長老開篝火會議,還是召集諸部落勇士安排蒐羅作業,咱得貫徹實際嘛,對不對?”
一句話,洛陽臉色大變,繼而絡腮鬍又不自覺的顫動起來。
山英正想制止周全,但聽他所說,好像也有道理,於是阻止的話沒有說出口...坐等洛陽反應。
“白舟,我知道你這次功勞大,狩獵斬下超一等獵物「暴食」,又爲部落打下上等螯羊,這些我都看在眼裡,但這不代表你能對我無禮!畢竟我纔是這裡的酋長,而你無權過問我的任何處理措施,明白嗎?”洛陽字字鏗鏘的告訴周全到,繼而又轉過臉,看向山英,斥了一句:“山英,你該告訴這位年輕的勇士,他該如何面對他的酋長!”
“酋長,我也認爲,您該說清楚具體做法...畢竟我們所有部落勇士,都希望極力保護部落周全,無論內憂還是外患。”山英也說道。
“還有,我說一句,我憑什麼對你要有禮貌?你這個屋子裡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們狩獵隊搞來的,你兒子的命也是勞資救的,你一句感激沒有,在這兒給我擺架子,你禮貌嗎?問你一句具體做法,怎麼了,吹鼻子瞪眼的,擺架子給誰看呢?”周全可一點不給洛陽面子。
反正在儀式上都撕破臉了,周全懟起他來,也根本不用顧及那麼多。
洛陽就知道見到周全沒好事,氣的鼻子都歪了,但也挑不出理來,結結巴巴還沒等說,周全又補了一句:“還有,你不對勁兒,這麼大的事兒你只是輕描淡寫兩句,只是嘴上說會追查?該不會是你暗地裡操作的吧。”
洛陽額前狂流汗,這小子這麼快就察覺到了?還是說,他只是因爲自己的表現而蒙的?
聽兒子說,周全當時對付那「暴食」,不是靠着蠻力和力量,而是依靠着過人的智力,一步步把大傢伙整死的,而且這次他母親排出的兩名鬼武,都是精銳級別,相當於「萌芽期」聖武,卻輸了?難保不會跟某種計謀有關,這種智慧等級的人,他不得不重視一些!
看來靠普通手段很難取巧,他還是悠着點吧...
在一陣琢磨後,以及不甘心的躊躇後,洛陽忽而暢懷大笑,緊着拍着周全的肩膀,說道:“哈哈,我的勇士果然都不簡單啊,特別是白舟你,早聽聞你善於分析,智慧很高,今天看來,還超乎我想象了呢。其實我確實有想瞞一段時間,畢竟這鬼武的事兒現在公佈,會引起長老貴族們的恐慌,但既然你們代表狩獵隊堅持要速辦,也有你們的道理,那我就派下任務吧...”
“山英,回頭你就安排部落的一等勇士去徹查鬼武動向吧。”
聽言,山英眼光一亮,這小奴隸可以啊,還能把酋長唬的立刻轉變態度?一時間,看周全的眼神又仰慕了幾分...
“明白!”山英回到。
但周全可沒有罷休的意思,還是冷冽的看着洛陽。
洛陽被看的發毛,心中怒恨,但還得裝的親切,趕忙主動上前勾住周全的肩,說道:“你說的對,是我剛纔無禮了!我該對我的勇士,我部落的英雄,更好的尊重態度...”
“雪印,雪印,你個死奴隸,愣着幹嘛,我只是把你騸了,又沒割你腦袋,這麼不懂事?趕緊把烤肉端上來,犒勞我們部落的大英雄啊!”
一時間,所有在場酋長隨從都懵了...
就在剛纔,酋長...竟然給這個白舟,示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