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幾天,林佩元便又像從前一樣,每日都到大通婉商議文會之事。他將自己準備邀請的名儒大家列了個單子給溫婉過目,還附註上了各人的專長,以及他們在國學界的地位。那幾個人溫婉都曾聽先生們提起過或者在書上見到過,而且這方面,林佩元比她要熟悉得多,對於他決定的人選,溫婉當然不會去質。
這一日,林佩元過來書局告知文會籌備進程的同時,還送了溫婉一個小掛墜。從外形上看,是個半球形的金蓮花。將中間的蓮心擰開,則會發現原來蓮心是實心的,而且還已經被刻成了印章,是爲“清揚居士”四個字。做工精美,小巧玲瓏,可以懸在腰間作爲腰飾,也可以製成釵別與發間,還可以繫到檀扇上,做爲扇墜。溫婉愛不釋手,當即繫到了腰上。過後又覺得掛腰上,一不留神勾到或者撞到,說不定就丟失了。於是,又解下來,貼身收好。
次日,林佩元帶了那天溫婉題字的畫過來,已經裝裱完成了,林佩元卻道要溫婉親手將“清揚居士”的章蓋上去,這幅畫纔算真正地完成。他說得頭頭是道,溫婉也沒有拒絕的餘地。便取了那枚蓮花印章出來,在他的指點下,在詩的下面蓋上了有生以來第一個印鑑。
兩人在畫作前並肩而立,望着綺麗的潑墨山水,溫婉嘆聲說道:“總覺得這字損了公子畫中的意境,心中很是過意不去。”林佩元笑着說道:“也只有你會這樣覺得,清揚的字端莊秀麗,一勾一劃,都可見真章。我就打從心底喜歡得緊。”
溫婉笑着說道:“那我便真的這麼認爲了是妄自尊大,被人嘲笑,那便是你的罪責了。”
林佩元認真地道:“我願意負責到老。”
溫婉怔了怔,覺察過來他中的深意,不由飛紅了臉頰。
林佩元輕輕握過溫婉的手,柔聲說:“清揚,我去你家提親可好?”
溫婉擡眼錯愕地望向他,林元嘆聲說道:“我也知道我現在這樣說,實在有些冒昧。只是清揚是這樣好的女子怕被人搶了先,到時候就要追悔莫及了。”
“這……”溫婉有些遲。林佩元貌雙全,性情平和,又溫柔體貼,家世與溫家也算是門當戶對確實是個不錯的夫婿人選。只是如今她與陸錦熙的假婚約還在,溫向東也一心想將她培養成女學士這會兒若是上門提親,估計定是要被拒之門外說道。“我有大志未遂,暫且不想論婚姻之事。”
林佩元會意:輕頷首:“那我便等到清揚得遂大志之日。再三媒六聘登門提親娶清揚作爲我地正、室夫人。”
“林公子……”溫婉只喚了聲。便失了言語。
林佩元微微一笑:“我等了這麼多年等到清揚這般地女子出現。不會在意再多等上幾年地。”
皇后與公主回朝皇帝果然重提爲太子選妃之事。但由於公主有喪在身。選妃一切從簡。基本上就是走了個形式。便冊立了溫媛爲在太子妃。開春後舉行大婚。一個月後。又召開了慶國大典。隆重地冊封了溫明瑞爲天下兵馬大元帥。賜帥印。可調動天下兵馬。封溫朝陽爲正二品鎮國大將軍。回朝地三軍將士也都有大大小小地封賞。連蘇政雅這隨軍人員也得了封賞。被御封爲安樂侯。賜城東大宅。是爲安樂侯府。
溫家一門榮耀。顯赫無比。連月來登門道賀之人絡絳不絕。直欲把門檻踩爛。這對於溫婉來說。倒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家裡人都
對來客,就沒有人注意到她每天都往書局裡跑。前個月的時間裡,在林佩元的大力幫助下,溫婉託餘子晴之名所寫的第一本書終於得以順利地上市。而且在文會的推波助瀾之下,在京城文壇引起了軒然大波,基本上書一到書齋,就被一搶而空。於是,又不得不加班加點,開始了新一輪的印製工作。
書順利地面市了,溫婉的心願也算是暫時告了一段落,又開始想着是不是到時候將書局還給蘇政雅了。這一天晚上,溫婉在自己的小書房裡看書,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隨即聽到丫環的喚聲,原來是溫向東過來了。
溫婉站起來,小跑着出去喚“爹爹”。“小婉兒。”溫向東疼愛地摟過溫婉坐了,例行性地關照了下她的課業上。待柳氏沏了茶端過來,方纔說道。“讓婉兒與熙兒假定親,算是對了。”
“陛下又提起婉兒的事情了?”柳氏爲溫向東捧上茶,順勢在一旁坐下。
“是啊。”溫向東頷首,輕抿一口茶水,略帶神秘地說道。“你道陛下爲什麼這麼在意我們婉兒的事情麼?”
柳氏怔了怔:“難不是因爲我們婉兒要考進尚書院,成爲第一個女學士麼?”
溫向東道:“我之前也一直樣認爲,現在我全都想通了。前幾天陛下召我去御書房,問起我們婉兒的事後,又問起了左相家那位的事情,我才知道,原來陛下這麼在意這件事情,倒也不全是女子從政的緣故,主要還是我們婉兒與蘇政雅之前鬧的那事。”
“蘇政雅?”溫婉怔了怔,忍不住插嘴問。“與他有什麼關係?”
溫向東輕撫着溫婉的背說:“蘇政雅不是強拖着婉兒出京麼,後來我們又拒了蘇家的提親,這事鬧得滿城風雨,皇帝陛下自然也有所聽聞,所以一直介懷着我們兩家之間的關係。”
柳氏不明白了:“那陛下究是想看到我們兩家關係好呢,還是不好?”
“自然是……”溫向微微沉吟了一番,壓低聲音說道。“你們有所不知,陛下,似乎要開始對付蘇家了。”
“真的?”柳氏大吃了一。“陛下與大長公主不是互相敬重,共同議政麼?”
溫向東說道:“我也是才反應到的。其實之前陛下與我說起婉兒的事情時,我就應該想到的。陛下若是不喜歡女子從政,那第一個礙他眼的不正是大長公主麼!”
經他這麼一說,柳氏也恍然頓悟。
“如今大長公主權傾朝野,左相右相分庭抗禮,朝中誰都看得出來陛下在拉擾我們溫家。但在這之前,大長公主作主,將獨子蘇政雅送到邊關,還拜到大哥門下,在有心人眼中看來,這無便是挑釁之舉了。所以此番藉故封了蘇政雅爲‘安樂侯’,明榮暗貶,安樂安樂,即是安於享樂,就別想着參政或是從軍之事了。”
柳氏聞言不禁唏噓:“若真如老爺所想,那朝廷就又到了多事之秋。老爺在朝中,一定要萬事小心。”
溫向東喟嘆着點頭:“也是幸好我們當初沒有應下左相家的親事,不然這會兒可要如履薄冰了。如今媛兒成了太子妃,我們是勿庸質疑地成了保皇一黨,倒是可以少費了許多心思。”
柳氏從旁勸道:“不過,老爺,萬事不可做絕,須給自己留條後路,以防不時之需。”
溫向東沉吟片刻,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