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被拉着出來行禮的時候,沒敢擡頭看,聽他這麼一道來了三位娘娘。心想糟糕了,這回算是直接撞到槍口上了。
蘇政雅說完,便有個溫吞的女聲輕笑着說道:“這麼大禮,政兒真是越大越客氣了。快起來吧。”隨即又有另一個女子的聲音接話說道:“他也是這兩年才長進一點點,皇子皇孫裡,可沒有比他更搗蛋,更不懂事的了!他小時候做的那些荒唐事情,我都替他臉紅。”
“孃親!”蘇政雅拉着溫婉一起起身,往前幾步,來到一位華服女子身前。“這麼多人在,就別數落我了!”
果然,大長公主也在。
大長公主責備道:“知道害臊就不要胡來!這百花宴還沒開始,你倒先帶着哪家的小姐逛起御花園來了!”
“這可不能全怪!”蘇政雅分辯說。“是沛琪起的意,說小姐們在廣蘭殿候着也無趣,先帶她們出來玩會,等時辰差不多了再送回去。”
“沛琪這小子也不是個讓省心的主!”皇后輕責了聲,隨即目光一轉,落到溫婉身上,問道。“這位小姐是?”
溫婉本想充人甲含混過去,不想還是被皇后問及,只能再度下跪行禮:“民女溫婉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
“溫婉?”聽到這字,皇后微微凜了凜神。她身後便有嬤嬤介紹說道:“是溫老將軍的孫女兒子妃的妹妹。”
皇后會意地點點頭,大公主微笑地從旁說道:“這位溫家小姐與我家政兒從京學開始便是同窗,一塊兒讀書,一塊兒長大,感情好得像一個人似的。之前便準備着,等太子的大婚之後,便向陛下和娘娘請旨,爲這兩個孩子賜婚。”
“賜婚?”溫婉着嚇了一跳。她怎麼從來沒有聽家裡說起過這回事。向皇帝請求賜婚。應該是雙方家中要都同意地吧?
皇后不動聲色:輕笑說:“最近我們皇家還真是喜事連連事待宴罷。再與陛下提吧。”
溫婉跟着大部隊。來到舉行百花宴地會場。卻覺之前他們玩水餵魚地地方離這個會場非常近。換而言之。完全就是必經之路。加上方纔大長公主又無故提及賜婚之事。前後結合起來一想顯然她是被他們母子倆給聯合設計了。溫婉伸手拽了一把蘇政雅地袖子。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蘇政雅心虛地別過頭去。裝作看風景地樣子。
會場也是在湖邊。主座設於面湖地琴壇之上。皇后與幾位娘娘依次坐了。琴壇之下則是左右各兩排座次。地上鋪着攢花地錦墊。面前地案几上擺着茶水。糕點之類地食物。溫婉在下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擡頭便看到蘇政雅坐在主座地大長公主身旁朝着她招手。溫婉暗自哼了聲。不去理睬他。
過了一會內侍太監們領着廣蘭殿地小姐們到場。向皇后與幾位娘娘行過禮。便各自賜座。皇后說了幾句場面話。便有公公高唱了聲“皇上駕到”。剛剛入座地大家又忙站起來行禮接駕。
溫婉趁機偷眼打量了一番皇帝、娘娘以及那一羣皇子皇孫們。皇帝看上去很年輕。也很精神。皇后與諸位娘娘們則是端莊多於美貌。後面跟着地一串皇子皇孫裡。溫婉倒是瞧見了幾個熟臉孔。
太子在,二皇子也在,幾位有過一面之緣的世子還有西王世子,她的姐夫。
自那日書局一別之後,兩人便再無相見。今日乍然一見,竟有如恍然隔世。當初那一份悸動的心情,卻已然淡去只化作對那段才子佳人的時光的淡淡思念。
好不容易進行完一干禮儀,終於開始了正宴。絲繡聲起姬們踏着輕盈的舞步,當廷起舞紛悅目。宮娥捧上一份宮廷密制紅棗,溫婉方用勺子勺了一個吃聽得皇后娘娘在上邊喚她了,溫婉連忙起身行禮。
皇后遠遠地朝着溫婉莞爾而笑:“溫家小姐乃是我
位考入國學院的女學生,當初擇師之時,兩位聖師加,想來溫小姐必是一位才思敏捷,學富五車的當世才女。那麼,值此百花盛宴,不知是否有幸得溫家小姐賦詩一,應此良辰佳餚。”
“賦詩……”溫婉向來最怕的就是別人讓她即興賦詩,她實在是沒有曹植那樣七步爲詩的才華。但是皇后娘娘當衆提了,而且立馬就有宮女捧了筆墨紙硯上來,她也只得硬着頭皮應下。沉吟了半晌,纔想到一無名氏作的宴會詩,提筆在紙上端端正正在寫下,交與宮女捧至皇帝與皇后面前。
“今夜良宴會,歡樂難具陳。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識曲聽其真。”皇帝郎聲誦讀了一遍,笑着說道。“溫小姐果然才思敏捷,只是這‘聽曲識其真’,不知溫小姐從中聽出了什麼真意?”
溫婉心中一驚,她只是隨便搬了詩,而且後邊有深意的幾句她都已經掐掉了,實在不知這皇帝從裡面聽出了什麼來。當即再次跪下,回話道:“回陛下,民女其實並不識音律。只是聽得這絲繡聲悅耳,餘音可繞樑,想着場上必有能識這曲中真意之人,便妄作這附庸風雅之辭。萬望陛下恕罪。”
皇帝“呵呵”笑着擺手說道:“溫小姐爲皇后這百花宴賦得新詞,何罪之有。”
皇后從旁說道:“是,理應大大有賞。”說罷,便有宮女捧着一個錦盒過來,溫婉謝了恩,總算是安然無恙地坐了回來,不由長長地鬆出口氣。
過了一會,皇后娘娘又喚名小姐出去問話,似乎是司徒大人家的小姐,說是琴技精湛,可響遏行雲,還可以吸引蝴蝶過來繞琴而舞。
香妃體香吸蝴蝶已然是千古之奇了,這個琴音可以吸引蝴蝶,就匪夷所思了。溫婉一邊吃東西裹腹,一邊瞪大了看所謂的蝴蝶。
沒想到,果然真有蝴蝶從場外翩然飛舞而來。不過卻不是奔着琴音去的,而是飛到了溫婉身旁的那位女子身旁,繞着她翩翩飛舞。
場上當即起了小小的譁聲,司徒小姐臉上甚是過不去,回身忿然看向那引蝶的女子。那女子連忙起身向皇帝皇后謝罪,稱不知爲什麼蝴蝶會獨獨繞她而舞。但她起身而過的時候,溫婉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風,同時瞧見了藏於袖中的香囊。
皇后本意想讓司徒小姐從衆芳中脫穎而出,不想卻橫出意外,被旁人搶了風頭。只能順勢誇讚了那女子幾句,便讓這喜劇的一幕匆匆過去。
適時,司樂坊管女官上前稟道,爲慶此百花佳節,司樂坊特意排了百花之舞,名爲百花朝聖。皇后笑道:“自楚夫人腳傷之後,本宮已經有多年未曾見得這百花之舞,難得今日能得此眼福,快快宣舞。”
皇后一聲令下,着各色舞衣,扮演百花的舞姬們翩然入場。一個個容貌秀麗,神態或嬌憨,或喜慶,或明媚,或嗔怨,各有不同,各有風情。溫婉也曾聽宋清羨說過,本朝舞中最乃便是百花之舞,可惜一直沒有親眼見過。今日一見,才知這舞的難度並不在舞技,而是在於對每一個舞的形體表現力都有着極高的要求。但是當最後百花仙子捧着花籃從場外凌空飛入百花叢中,妖妖嬈嬈地拂袖露出半邊絕美的臉龐時,溫婉才知道,這支舞的可貴之處並不在於各個舞姬,而是這百花仙子的凌空出世。
她方纔仔細看過了,百花仙子斜飛入場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輔助工具,是全憑真功夫飛進來的。而她盈盈邁動的舞步,每一步都不曾落地,嫋嫋婷婷地隨風盪漾在空中。加上絕俗的美貌,婀娜的體態,果真像是九天仙女飛舞在雲端,令人歎爲觀止。而真正讓溫婉震驚的卻是,這個人竟是她所熟識的,喬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