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壞事,一家獨大
傅左手下的兩個官兵一腳踢了萬花樓後門,一行五人訓練有素的進屋,分五個分和點,快速隱沒夜色中。
媽媽在傅左的腳下,疼得腦門全是汗水,跟從水裡打撈上來似的。
傅左穿着夜行衣,陽剛的側臉猙獰萬分,肅殺的雙目瞪得滾圓,跟土匪進山樣,“老子沒耐性,說,人都關哪去了。”
媽媽疼得全身全身痙攣,腳踝傳來劇痛,她哪是受過這種苦的人,在被這黑麪煞神滾圓眼珠一瞪,白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旁邊的兵哥就連臉色都沒變一下,看着傅左將的目光,全是崇拜。
傅左長腿毛直接將老鴇踹到一旁,大步朝萬花樓走去,“奶奶個熊的,這麼不經嚇,老子都沒過過癮。”
後面的兩兵哥一人一邊架起地上的老鴇,拖着,面不改色的跟上。
萬花樓前院大廳裡,一派風流韻事,風塵賣笑,書生留情。
傅左一走進這煙花之地,還沒進前院整個眉頭就蹙了起來,單手拽過身側跟着的兵哥,“去,將那老女人給老子弄醒囉。”這裡頭濃烈的香味,聞着渾身不自在。
那兵哥一赤牙,轉身溜達了。
傅左一揮手,其他三人飛快攀着房屋,竄了上去。頃刻,從四周黑夜裡的身影一嗖嗖的回來,渾身鐵血煞氣的立在傅左身後。
傅左沒回頭,微仰着脖子,哧着牙瞪圓雙眼看着面前爬房三兩下就竄進屋子的人。
“如何?”
“無一活口。”
傅左裂開嘴角,轉身瞪着這十來個人,霍然便是之前在小巷子裡朝黑衣人大開殺戒的幾人。陽剛的臉瞬間笑成了菊花,大喝一聲,不吝嗇的稱讚道,“很好,就你們給老子長臉了,去他們的高邑,老子的人也敢動。不給你放點血,就不知道老子姓甚名誰。”
他面前腰桿挺直,雙手負立,面無表情的十來個人,神色不變的看着傅左將。
對他突然冒出來的這暴龍語言,已經免疫了。
傅左心情大好的上前,拍了拍最近那兵哥的肩膀,厚實寬大緊緻,很耐拍。
“回去後,給你們記上一功,行了,這裡沒你們的事,都給老子滾回去和被窩作伴吧。”
“是。”整齊,乾脆利落的回答,不說震天詐響,卻也能讓人心肝一顫。
被傅左拍肩的那兵哥很是無語的看着傅左將,大步往後退了半步,成直線跟傅左保持絕對安全的距離。
身上還殘留着血腥的味道,恭敬道,“屬下等告退。”
待十來個人離開後,之前被譴去弄醒媽媽的那兵哥,手中擰着醒來赤牙咧嘴的媽媽,小跑上來。
“左將,無一活口這合適嗎?”
傅左回頭一腳就朝他的屁股上踢去,粗着嗓子,“老子留着高邑這走狗的命就不錯了,還想讓老子留着他那一羣黑衣麪人?吃裡扒外的東西,再在老子面前說廢話,老子廢了你。”
那兵哥憨厚着一張臉,也不知道是深知傅左的爲人性情,還是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一笑,脣紅齒白,瞬間閃瞎了人眼,將手中的媽媽丟到地上。
“左將,右將可是再三吩咐,一定得留着兩個活口,來套話的。你這一滅,咱們上哪去給右將抓兩個活人回去?”
傅左面色很精彩,最後一抹臉,跟強——x人的山寨土匪一樣,一巴掌就扣在那兵哥的頭上,“你小子長本事了,知道用小右子來壓老子了,嗯?老子什麼脾氣他能不知道?這羣滾犢子都將主意打到王爺頭上去了,還想活命?這是哪門子的歪理?就這幾十個黑衣人,還不夠老子塞牙縫。老子告兒你,回頭小右子要膽敢跟老子要人,老子將你給活剝了丟給他,讓他審去。給老子滾蛋。”
兵哥立正,轉身,撒腿,走人。動作非一般的迅速,熟練。
等他走後,傅左這才稍稍頭,呵呵樂了兩聲,朝着那兵哥嘿了聲,‘就你小子多事。’
一雙龍虎精威的眸子,怎麼看怎麼令人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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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坐在地上的媽媽,就連擡頭看他臉色的勇氣也沒有了,腳踝的劇痛,是錐心的。
傅左身高尺長,又是熊背虎腰,自有股東北大漢的彪悍體格,在加上他那一身從戰場上下來的肅殺之氣,是個人被他眼珠子一瞪。也得三膽嚇破兩個膽。
居高臨下,擡腳就朝這老鴇給踹了一腳。他的觀念裡,沒啥男人女人之分,觸犯到了他頭上,否管你是男是女,來一個照殺一個。
客氣什麼。
居然敢朝他爺爺動手的,定然也不會是什麼好鳥,就算是個女人也一樣,以其留着繼續害人,還不如賞她一刀子,結果了她。
他也沒有小右子那性情,憐香惜玉什麼的,還得看對象。
媽媽被他踹出兩米外,緊閉着脣一點呻吟都不敢發作,只怕將這粗惡之人給再次惹火。
傅左上前,渾身上下都在叫囂着,他的怒火,瞪圓的雙眸如抓鬼時的鐘馗。
“老子在給你一次機會,之前送來你這的‘淨梅’和那兩個打手,現在關在哪。”
媽媽鼻青臉腫,一身豔色的紗裙上沾了些血漬,捂着小腹和骨頭粉碎的腳踝,渾身都在冒冷汗。
咬着脣發不出一語,卻在傅左再次變臉前瘋狂的搖頭。
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啊……
傅左上前單手輕鬆的將她給提了起來,右拳就朝她的臉上砸去,“不知道,老子讓你不知道。告訴你,老子可比萬貴妃難惹多了,你要在不說,老子就在這生吞活剝了你。”
媽媽的脖子被自己的衣裙嘞着,雙腳離地,懸空胡亂踢騰,偶爾踢到幾次堅硬的小腿,反倒自己的腳尖被撞得大痛。
“……不……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放了我,我只是個媽媽,什麼都不知道啊……啊……”
傅左扣住她的咽喉,手腕一擰,咔嚓的清脆響聲,在這墨然殺閥之夜徒添了份驚駭。
可遠遠守着後門的兩個兵哥,卻是面不改色的相互看着面前,對傅左將的行爲,沒給任何反應,甚至睫毛都不曾跳動一下。
傅左將手中的屍體丟開,女人死不瞑目的雙眼他棄之如敝屣。
他本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能開口問這老妖婆三次,已經是極大的寬容,若是按着他在戰場上的脾氣,何必費口舌,直接拔刀將她給抹脖子了事。
之前上房進屋的三個兵哥,從窗口跳了下來,兩人是空手而回。其中一人肩上扛着個被單。
裡頭似乎裝這個人,能看到一頭的長長黑髮,和聞到一股異樣香味。
傅左難得冷下臉色,這會卻盯着扛着口氣極冷,“老子是讓你進去找人,你去給老子偷人,活膩了你?”
要是照着他的脾氣,這會都直接開踹了。扛着女人的那兵哥,立正,站好,鬆了手,直接將肩膀上扛着的東西給丟到了自己腳下,衆人面前。
被單鬆開,裡面的女人也滾了出來,還是個滿身**,渾身**的女人。
兵哥們全都面無表情的看着,沒有起一絲不該有的齷蹉情緒。儘管眼前這女人身材極佳,是難得一遇的極品。誘惑力爲戰鬥級第五個級別。
傅左怒着一張臉,就要開飈。那兵哥說道,“左將,這女人不是簡單人物,她定知道什麼。”
傅左的態度直接一百八十度轉彎,暴風雨轉小雨了,看着暈過去的女人,不耐煩道,“弄醒她。”
這死不死的,他問個屁啊問。
一兵哥上前,掐住她的人中,在她天靈蓋上用力一拍。收回手,起立,站直。動作利索有素。
始終都是面無表情的臉,在這過程中,沒有絲毫的變動。
女人幽幽轉醒,先是揉了揉自己發暈的額頭,寒風呼嘯,吹在白嫩的皮膚上,跟鈍刀割稻草一般,生生刺疼。
低頭看,隨即失聲尖叫一聲,手忙腳亂的將身下的被子拉起裹住自己的身子,擡頭,驚慌的看着周圍站着的凶神惡煞的一羣人。
裹在被窩裡的身子瑟瑟發抖。
“你,你們,要幹嘛?”
傅左最他媽討厭這羣麻煩又囉嗦的女人,直接瞪眼讓身旁的兵哥上。
那兵哥是傅左的得力助手,是在山村裡長大的孩子,長得憨厚的一張臉,參軍前,本是個在憨厚老實不過的一孩子,沒想就被傅左看對了眼,硬困在身邊當成駝子一樣,任勞任怨奴役了好幾年後。如今便也學了傅左那幾分土匪的氣勢。
還好的是,他沒傅左那一身的火爆龍脾氣。
張山上前蹲下身,特意用着一種調戲良家婦女的猥瑣眼神將女人從上看到下,一開口,卻差點讓一旁站直了腰板的兵哥一個趔趄,朝前摔去,“姑娘,想活,就成成王的人。想死,萬貴妃絕對不會攔着你。你選吧。”
傅左單手提上他的後衣領,給丟開。狠狠瞪了他一眼,意思很明顯,就你給老子丟人。
轉頭瞪圓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嘴巴微張,明顯意外的女人臉上,粗聲粗氣道,“老子問你,萬貴妃送出來謀害王爺的親筆信,是給你裝在小木盒中的否?”
看她張嘴正欲說話,傅左提聲道,“老子的刀劍可是無眼的,小心老子割了你的舌頭。”
張山在一旁很不淡定,傅左將啊,在來此行動之前,軍事可是再三叮囑,此事行事是以找人爲主的,這主題別給繞遠了。
不過,礙於傅左將此時一身彪悍正要噴火的趨勢,他,果斷的閉上了嘴巴。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只是個風塵女子,什麼成王,萬貴妃?我聽不懂。”
女人的聲音很好聽,跟黃鶯啼叫似的,清亮中自帶一股媚音。
只是可惜,她用錯了地方。
傅左看她這樣,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來了,直接揮手,“帶下去,直接宰了。”
兵哥們對他的舉動和吩咐,在淡定不過。只地上的女人這會是真正的錯愕了,無法相信,這野蠻人能說出這斯話來。
兩個兵哥上前,動作乾淨利落的將四周的被角拉起來,將女人裹住,擡腳,往外走。
女人反應過來,尖聲厲叫,“你們憑什麼殺人,放開,給我放下……唔唔……”
只是可惜,她的話只喊了兩聲,一旁的兵哥嫌吵,將被角直接塞到她的嘴裡,堵住了她這張嘴。
世界終於清靜了。
而其他的兵哥眉頭都沒皺一下,看被壓下去的女人沒有同情,就她這反應,能什麼都不知道?
傅左皺着眉,犯愁,該找的人沒找到,該問的東西沒問出來。女人倒是殺了兩個。
張山也愁,傅左將將這老鴇給殺了,回去他該如何跟冷右將,軍師交代?
傅左一拍大腿,犯愁?犯他奶奶個熊的愁,不就是找人嗎?哼,鬧到老子手上,還怕收拾不了這裡了。
“張山,吩咐下去,立即調派人手,將這萬花樓統統給老子圍住,一米一米的給我拆囉。老子就不信,找不到人了。高邑就是將他們給藏到了地縫裡,老子也將他們給挖出來。”
張山這會終於不淡定了,“傅左將,軍師再三交代,不能興師動衆,定要小心秘密行事。這萬花樓,拆不得。”
“滾你個犢子,老子做事要你指手畫腳的,老子說拆就拆。”
張山急了,“傅左將……”
傅左,“來人,將這滾犢子給老子拉下去,沒老子命令,誰讓他在老子面前竄來竄去,軍棍伺候。”
張山,“……”
一旁扔候着的兵哥,“……”
御書房,刑公公備好聖旨後,便退了下去,備上了蓮子茶上來。睿昌帝手持奏摺,將他揮退了下去。
刑公公行禮後退到了大門外,一旁候着的兩個小公公,將御書房的大門關上。
刑公公手中拂塵晃了晃,尖聲道,“你們且候着,皇上若有個吩咐,小心伺候着。”
“是。”
御書房裡沉靜如幽譚,案桌上的檀香滿室欲香,一旁的墨香味濃幽香。睿昌帝手中的奏摺一本換下一本,手中的硃筆時起時落。
一盞茶過後,案桌前方,屏風處,一道暗色的影子消無聲息的跪在中間,聲音平淡無奇。
睿昌帝沒擡頭,目光仍舊放在手中奏摺上,罔若沒在意書房內突然出現的身影,只渾厚低沉的聲音聽得人心驚膽戰。
“查的如何?”
“閒王偕同閒王妃明日便可抵達盛都,身邊帶了五百精兵。”
睿昌帝擡頭,“五百精兵。”
“是,待閒王同閒王妃進盛都後,便將其中的四百五十精兵安置在背陽山外,隨身只攜帶五十精兵護衛。”
睿昌帝嚴威並露,沉下臉色,“下去吧。”
那身影頓了下,沒多問,隨即起身翻身上屋頂,從天窗眨眼便竄了出去。
‘成王生性暴利,似人命如草芥……’睿昌帝目光掠過手中奏摺,提起的硃筆在上面隨意的添上了幾筆,便又將硃筆丟在了案桌上。
思緒回到了閒王身上,一張臉沉下幾乎能陰出水來。
閒王是先皇最小的一個弟弟,與他相差無幾,卻聰慧過人,膽識超羣,又如謙謙君子,自頗得明心,更何況還與鎮國公子女結爲連理枝,爲此更如錦上添花,有一段時日是衆羣臣津津樂道的對象。
他曾是太子時,也曾對他的才華,心胸頗爲仰慕和妒忌,自在後來逼宮後,本欲將他用除後患。卻不想先皇會提出保他一命的請求,他這才心軟。
待他登基後,便給他封地,在盛都東北方向,離得盛都也是距離最爲遠的一個封地。
環境極其惡劣,當初先皇也深知此環境要生存不易,便是放棄了這封地。
他將閒王送往這封地,也本着讓他自生自滅的心裡。本以爲今生都無緣在見的人。
卻因爲他岳父鎮國公,再次踏足了這盛都的地界。撕,手中的奏摺被折成兩半,睿昌帝面容陰鶩。
五百精兵,朕的好皇叔,這些年,你倒是活得如魚得水……
“來人。”
門口的小公公一人悴着步子,焦急往裡走,朝地上跪了下來,“奴才在。”
“明日鎮國公老將軍出殯之日,打點好一切,朕要親臨厚葬。”
跪着的小公公雖驚愕,但仍是恭敬又惶恐的領命退下,找刑公公回消息去了。
懿寧宮
翠綠踩着小步子,走了進來,便將屋門給關了個嚴實。
太子蕭錦承,成王蕭錦天依然跪在屏風前頭,皇后娘娘側着臉坐在炕頭上,端着一茶慢悠悠的喝着。
“娘娘。”翠綠上前,看了眼太子和成王,便惦着腳尖,附脣湊到娘娘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
便又退下來。
皇后將手中的茶放下,沒顧上地上跪着的兩人,向來不露山顯水的臉上,竟破天露出吃驚沒隱洛的表情。
站了起來,“當真?”
翠綠嚴肅的點頭,“小安子剛從御書房門口的小公公那打聽來的,定假不了。”
地上兩道視線放在翠綠身上,一道溫潤沉着,一道凌厲如冰。
翠綠挺直了細腰,得承受多大的壓力纔沒丟臉的軟了手腳。
皇后吃驚過後,立馬恢復常態,“本宮知道了,退下吧。”
翠綠行了禮,便退下了。關上房門後和門口候着的安公公兩人細聲細語的說着悄悄話。
安公公看了眼屋子,“明日皇上會去鎮國公府,你說這叫什麼事啊?”
翠綠伸出食指在脣上噓了聲,餘光瞥了眼周圍走動的奴婢和公公,安公公淺笑的點頭。
翠綠這纔回道,“娘娘心中自然有數,容不得我們兩人多嘴,你且看着吧,指不定有好戲看了。”
安公公暗自點頭,“哎,只是成王卻總不得安生,這纔回朝幾日來着,娘娘便爲了他的事,食不下咽寢不能成寐,真是糟心。”
“小聲點,你不要命了,成王可不像太子,溫潤如玉謙謙君子之風,這話若是傳到他耳裡,有你吃不了兜着走。便是娘娘也護不住你。”
安公公想到成王那冷若冰霜,幾百裡都能聞到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就一陣發悚。苦笑,“我也就只能在你身邊發發牢騷,哪敢到成王面前觸黴頭……”
咯吱
房門打開,裡頭的人走了出來,身高腿長,肩寬緊腰,蕭錦天看了他一眼,大步離開。
安公公面若僵硬,渾身通體的冰寒,愣在房門旁嘴巴微張,腦子直接被凍成冰塊,壓根不記得自己之前該說的話了。
太子蕭錦承嘴角淺笑,目光柔和,如沐旭陽,上前拍了拍安公公的肩膀,笑得越發和藹可人,還好心的提醒道,“放鬆,小安子。”
翠綠也被突然出來的成王嚇了一大跳,但,看着此刻的太子卻是掩嘴垂下頭,偷笑。
安公公不知道自己擺出的是什麼表情,總之,僵硬就對了,一格一個指令,苦着臉,“太子殿下……”
蕭錦承笑眯眯道,“小安子啊,下次提及成王的時候,可得感受一下,這天氣是陰天還是晴天。本太子還不想你被凍成冰塊成乾屍……”
說着輕快的笑着,跟上了蕭錦天的腳步。
心情明顯要好了些。
安公公抹了把辛酸淚,面色痛苦的看着太子和成王這傲人的背影,真正是欲哭無淚。
太子啊,兩個時辰不見,你也學壞了嗎……?嗚嗚,還有沒有天理了。
翠綠噗嗤一聲樂了,安公公回頭哀怨的瞪着她,你說你好歹見死要救一把啊,這麼在一旁偷着樂是怎麼回事?
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啊!
“翠綠。”翠綠還想取笑一番,裡頭皇后的喚聲打斷了兩人的瞎鬧。
翠綠回頭就進屋去了。
蕭錦天跟着蕭錦承回了太子府,蕭錦承揮退了所有內侍和奴婢。
兩人一同回了蕭錦承的寢室。
“皇兄,臣弟需出宮。”
蕭錦承嘆息一聲,坐在外室的桌上,親自倒了兩杯熱茶,“天兒,母后的話,不可違逆。”
蕭錦天面無表情,“母后只是擔憂臣弟的安危,有傅左,冷右,張遠在,母后萬可以放心。”
蕭錦承搖頭,“你要做什麼,我自然會在身後祝你一臂之力,但,天兒,你可曾想過,母后的難處?如今父皇性情大變,母后不動萬貴妃,定然與這有關聯,爲人子女,不可只爲一人私利。”
蕭錦天不動,態度強硬,“臣弟只是告知皇兄一聲。”他進宮,出宮,並不需要他們的同意。
便是母后也亦然。
蕭錦承皺眉,擡頭對上他的目光,“天兒,你可知方纔母后爲何會讓我們回宮?”
蕭錦天站在他身前,腰桿挺直,身高腿長,氣勢迫人,“知道,明日父皇會出宮,去鎮國公府。”
這纔是他急着出宮的緣由。
蕭錦承驚愕,他們兩一同跪在母后身前,他的耳朵也是靈敏的,可翠綠說得極小聲,便是他也未能聽出一星半點。
天兒竟然能聽到翠綠所說之事?
蕭錦天道,“皇兄自不必驚訝,師父的女兒是閒王妃,師父濱田,閒王妃自要回府,待以厚葬,聊表孝悌。皇叔公閒王回朝,也是意料之中。明日便是出殯的日子,閒叔公到了,父皇豈能不去露臉?”
蕭錦承聽得一愣愣的,但也很快就明白了這其中關係,“可是,便是沒有父皇的旨意,閒叔公也不能從封地回朝。據我所知,‘鎮國公’出事以來,父皇也未曾下過聖旨去封地,許閒叔公回朝,這……”
蕭錦承突然不說話,脊背骨升起一股涼意,想明白這裡頭的關係後,整顆心都涼了。
父皇是不是就等着皇叔公自己上門來,違揹他的旨意,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殺皇叔公於滅口?
蕭錦天依然面無表情,擡腳往外走,“臣弟即刻離宮,母后那頭,皇兄自多增一份心思。”
成王府
冷右冷着臉坐在高堂左側位置,渾身冒着生人勿進的冷氣,顯然被氣得不輕。
張遠溫和的表情在也掛不住,一雙狐狸眼滿是薄怒,和冷右一左一右相對坐着。
只有站在大廳中間,兩人中央,說得眉飛色舞,語氣頗爲得意的人,還不知大廳氣氛充滿殺氣。
“老子就沒見過鼻青臉腫的媽媽,一抹脖子直接結果了她,真是便宜她了。”傅左稍稍頭,雖是虎背熊腰,彪悍的體格,但好歹線條緊緻,身上穿着青灰色的長衫,長褲,腰上綁了根粗麻繩索。
勾勒出來的身材行骨,如一頭蓄滿力量的豹子,連着脖頸上的線條也讓人嘖嘖稱其,可想而知,在長衫下的體格,是怎樣的風景。
“要不是張山這滾犢子,老子就封了它個萬花樓,在掘地三尺,移平了它。”
張遠聽不下去了,他是有耐心,可在這火爆龍面前,就是有神仙的修養,也會被氣得吹鬍子瞪眼。
騰的從座位上起身,疾走兩步,一拳就朝他招呼了過去,怒,“你還臉說,你將那老鴇給殺了,我們向哪去在找個‘萬事通’的老鴇來?啊?出門前,我都跟你說了什麼?讓你秘密行事,秘密行事。你倒好,人全給我殺了不說,還想着將那萬花樓給夷平了,你這是存心要氣死我啊你……”
傅左躲得快,他的拳頭從耳際帶風襲過,沒傷到。傅左正想樂,身後的冷右便起身,一腳朝他的屁股招呼了過去。
三人的身手不相上下,但,各有千秋。張遠是穩打穩紮型的,躲他的拳頭要容易得;可冷右就不一般了,他是後勁爆發,手快腳快,尤其是搞突襲,讓人防不勝防。
壓根就沒處可躲。
就連傅左這條火爆龍,伸手如泥鰍,招招滑不溜秋,也沒有一次能躲過他的毒腳,簡直就是百發百中。
彭的跟蛤蟆跳,摔了個屁股朝天臉朝地。
“唔……”媽的,痛死他了,這兩人沒事就知道欺負他。反身利索的爬起來,揉着被踹疼的屁股,無視冷右陰沉的臉,如滾刀肉道,“小右子,你太狠心了,每次都踹老子的屁股,奶奶個熊的,老子就這兩屁股肉多了……”
空氣的溫度驟然下降五度。
冷右陰沉着臉,“傅左,你這脾氣什麼時候能收一收?每次壞事的都是你。”
傅左剛要發生反駁。
張遠就嚴肅道,“這次好不容易纔抓到萬貴妃的小辮子,可這鞭子還沒給拽出來,我們的人便被暴露不說,還生死不明。打草驚蛇後,想要在抓到這條蛇,絕非易事。”
傅左張嘴,想說什麼,卻沒有聲音。
冷右,張遠兩人分別回到座位上。冷右道,“絕止宮上下都是女子,高邑跟絕止宮能扯上關係,江湖中極少有人知道。你將高邑帶來的那幫黑衣人都滅了口,我們還怎麼去找高邑和絕止宮的窩?傅左,不妨你告訴我。”
傅左梗着脖子,滾圓的珠子瞪着冷右,“大不了,老子帶上一隊人馬,一寸一地的尋不就完事了嗎?他高邑還能藏到螞蟻洞裡,還真找不着了?”
那老鴇和那女人都讓他給抹了脖子,他又沒有起死回生之術,他能有什麼辦法?
張遠閃着狐狸眼,氣得手心又癢了,但知道這不是胡鬧的時候,知道將這份差事交給傅左,定不會那麼順利;可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
萬花樓的老鴇是誰?她身後是萬貴妃,可她在盛都這麼多年,在王爺衆多眼線中,既然也能不露山不顯水。將暗地裡的工作做得如此保密。
她身邊定然還有一條大魚在。
如今傅左不僅將她給殺了,還將萬花樓裡一女人也給殺了,這下可就不是打草驚蛇那麼簡單了。
張遠,冷右心思縝密,不像傅左這個‘榆木’腦袋,心中自然有股擔憂。
更何況,潛在萬花樓中裝扮成‘淨梅’的凌心,和裝扮成打手的凌雲,凌日。三人在王妃回府後,他們在派人去聯繫三人,卻告知三人失蹤,生死不明……
這是高邑做的,他們不用猜都知道。高邑是萬貴妃放在萬花樓裡聯繫的重要人物。
經王妃的描述,領着黑衣人追殺她們的便是高邑,和他的手下。
“你就不能用用你那豬腦子?”冷右氣得橫眉冷對,忍無可忍的爆粗口。
傅左傲着腦袋,一臉你能奈我何的表情,“老子的是龍腦子。”
張遠被他給氣樂了,笑過之後,又恢復溫和的模樣,“王爺此番進宮,也不知何時方能回來。若是萬貴妃會對王爺不利,宮中可是個防不勝防的地方。”
冷右比他冷靜,“皇后,太子皆在宮中,萬貴妃便是想要動王爺也得有那個能耐。這也是爲何萬貴妃直接盯上王爺,而不是朝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下手的原因。”
張遠懂了,隨即放下心來。只是就這麼讓這條大蛇從自己眼前給溜走了,還真是不甘心啊。
傅左沒有一點的悔意,他做了就是做了,惹上他的人,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他也不會給面子,殺了在說。
張遠,冷右兩人直接將他忽略,兩人湊在一起,商量着怎麼給這火爆龍善後。
凌心,凌日,凌月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蕭錦天回府,傅左又捱了一掌,只不過這掌掌力還沒王爺身上的寒氣重。
傅左瞪圓的珠子全是發悚。相信過了今日之後,有一段時間內,他再也不敢造次。
尤其是在王爺,張遠,冷右這三人面前了。
傅左覺得氣悶,轉身就回了軍營,抓着張山,讓營裡的兵哥全到寬場集合。
衆兵哥在被傅左將狠狠的蹂躪完後,三分之二的人趴在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身上唯一的一點力氣也被榨乾了,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了。
張山更慘痛,別說爬起來的力氣了,就連睜開眼皮的力氣,他都得像明天借了。
而傅左手持馬鞭,雙手叉腰,在看着面前哀聲痛呼,爬不起來的兵哥後,仰天大笑三聲,總算是心情舒暢了。
王爺讓老子不好過,老子就讓王爺的兵哥不好過!
哼,誰也不吃虧!
等傅左發泄一通,剛焉了的火爆龍再次生龍活虎的回到王府後。
府中只有幾個守夜的侍衛和奴婢,偶爾在院中穿梭。
哈出一股熱氣,傅左搓了搓雙手,轉身朝書房走去。
果然,書房內燭光通明,冷右,張遠已經回屋去了,案桌前只有王爺正襟危坐,挺直的腰板,肩寬緊緻。剛毅俊臉,卻毫無表情。
室內氣溫比室外還要低一個溫度。
傅左關上房門,硬着頭皮上前,“王爺。”
蕭錦天的聲音低沉,卻如北極風,嗖嗖嗖的帶着刀子,“明日你領一對人馬去背陽山外,隱若山間,靜等本王后令。”
傅左送了口氣,還好王爺沒在怪罪他將事情搞糟了,忙點頭,“老……屬下領命。”
蕭錦天看着他,“傅左,這是本王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你要慎重把握。”
傅左立馬來了精神,拍着胸脯讓王爺放一百二十個心,“王爺,可是讓屬下去捉那高邑?”
蕭錦天朝他擺手。
傅左雖心癢癢的,可王爺這是擺明了不說,將他打發了。傅左只能行禮退下。
直到出了房門,這纔打了長大嘴巴朝天打了個哈欠,“……差點嚇死老子了,唔……困死了,睡覺去。高邑你個滾犢子,殺你姥姥的,看明天不將你抓了扒皮抽筋,給兄弟們喝喝血……”
蕭錦天拿着手中的硃筆,聽着門外的哈欠聲,頓住,良久才若有似無的勾了勾脣角。
三更過了,便又手中硃筆微動,筆尖在白紙下,游龍走鳳,薰墨染開,自有一股濃墨清香的味道慢慢瀰漫整個書房……
五更過後,馮馬便穿梭在東院的走廊上,早起的丫鬟婆子,已經將手中的事處理得僅僅有條。
馮馬手中捧着個黃色本子的東西,徐徐的往西院的方向走去。
秦嬤嬤也起了個大早,今天可是個大日子,院裡的丫鬟,下人,四更過後就起來了。守着靈堂,將事情事無鉅細的準備妥當。
馮馬走進靈堂正巧看到秦嬤嬤,上前便將手中的黃色本子遞了上去,“秦嬤嬤,這事昨夜我們老爺未曾閤眼細寫出來的,具是今日太老爺和二老爺出殯時,所要注意的細節,和該走的章程。時辰尚早,小的便將它交給秦嬤嬤了。”
秦嬤嬤沒去接手,只道,“馮管家,我們小姐說了,既然分家了,便得分得丁卯相當。這些事便不饒大老爺費神了,二夫人早已安排妥當,屆時大老爺只需來走走場子便行。”
馮馬身子一僵,但很快便恢復常態道,“秦嬤嬤誤會我家老爺了,這章程只是聊表我家老爺的孝心。二夫人心思活膩,定然是要想得比我家老爺的要周到,只是,秦嬤嬤,看在我家老爺一夜辛苦的份上,還請嬤嬤代爲轉交給二夫人。小的替我家老爺先行謝過了。”
一旁的丫鬟在負責白蠟和紙錢。聽到這也都齊齊停下了手中的事,好奇的看着馮管家。
秦嬤嬤在心中冷哼,這老大爺定是又做這些事來噁心夫人了,夫人一介婦人,要負起公公,相公的喪禮;還得兼顧年幼的一雙兒女,這喪禮章程自然有不勸妥當之處。
大老爺倒好,說什麼一夜沒睡,趕出來的章程,聊表孝心!
說得真是比唱的好聽,要聊表孝心,你早該着手準備了。何況等到最後一夜在來安排?
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