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妮渾身一驚,藉着手電筒的光仔細地看着洞內的情景,不由得聯想起那位被趕走了的教書先生,莫非當年他並沒有被蘇老爺趕走?而是被蘇老爺活活給禁錮在這防空洞內!看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是蘇家遭遇日本人屠殺,也許是蘇家遭逢大火匆匆逃生,所以把他遺落在此,而他就被活活給餓死了。
蘇安妮壯起膽子,緩緩朝那具乾屍走去,卻發現乾屍的背後竟然還有東西,那竟是一卷破舊的席子,裡面鼓鼓囊囊的好像是包裹着什麼東西。她感到詫異,這鼓鼓囊囊的莫非是他的被褥不成?她顫抖地用刀輕輕挑開席子的一角,席子裡的東西竟然就啪的一聲滾了出來。
“啊——”蘇安妮嚇得拂面大叫,手中的手電筒都被嚇掉了,只見地上的手電筒打了幾個滾,光線在洞穴內亂晃,最後手電筒的光就正好打在那滾出來的東西上,那竟是一具蒼白而腫脹的女屍!女屍張着大嘴,圓鼓鼓的眼珠似乎就要從眼眶中掉出來,正異常詭異地看着自己,女屍的身上竟還在滲着水,屍體的身上不斷地散發出一股令人作惡的惡臭味道。蘇安妮的雙腿直打哆嗦,轉身就吐了起來。
進入洞穴後,她先是看到了萎縮如柴的乾屍,突然又出現了這肌膚腫脹的女屍,乍看誤以爲是個活人,卻不料竟然也是具屍體。她緩了會兒神,見那女屍也只是猙獰地躺在那兒,一動不動,這才鼓起勇氣,敢慢慢爬過去抓起地上的手電筒,心中想着:“莫非,她就是傳說中的蘇七小姐?不過好像不對啊,這教書先生既然已經變成一具乾屍,這蘇七小姐怎麼還有肉身呢?”
突然,洞穴的另一頭傳來“砰——”地一聲響,將她嚇了一跳。蘇安妮馬上便意識到了什麼,也顧不得害怕,拿起手電筒就拼命地往洞穴出口爬去,等她來到洞穴出口,如她所料,剛纔聽到的是鐵板被蓋起來的聲音,她急忙爬上石階,試圖用力去推那鐵板,可那鐵板猶如被焊死了一般紋絲不動。
此刻的蘇安妮突然感到驚恐起來,可任憑她怎麼努力都推不開那鐵板,她筋疲力盡地癱坐在石階上,感到了莫名的恐慌。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便急忙朝那放着屍體的洞穴再度爬了回去,然後用刀撩起了女屍裙角一看,果然如她所料,這具女屍竟然真是那日她在海邊所見的那具,女屍的腳下赫然呈現出一枚蝴蝶刺青。她心中暗道:“究竟是什麼人把女屍給藏到這兒的?爲什麼要這麼做?”
此刻,手電筒的光線開始慢慢變弱,蘇安妮開始擔心起來,如果還沒有人發現她,她可能會被活活困死在這兒,而手電筒光就成爲了她在黑暗中的唯一安慰,她不能讓它就此消失,於是她退出了裝有屍體的洞穴,重新回到石階上坐下,將手電筒關上,周遭頓時陷入一片漆黑。此刻周圍的一切變得異常寂靜,她能聽到自己心突突狂跳的聲音,越是在這種環境下越容易讓人胡思亂想,此刻洞穴裡還有兩具屍體……一想到這兒,那些鬼片裡可怕的鏡頭就都一一涌現出來,她能感覺到那女屍正悄悄地沿着石階往上爬。女屍的手是蒼白而泛青的,她的眼球凸出,樣子嚇人……想到這兒,蘇安妮不由得大叫了一聲,急忙打開了手電筒,一顆心就快要從口裡吐出了,然而周遭卻是一片空無,根本就沒有什麼女鬼。她用手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道:“沒事的,沒事的,不要自己嚇自己!”
好在防空洞內一片寂靜,若是再發出點奇怪的聲響,估計蘇安妮頓時就能被嚇暈過去。然而,就在此刻,洞內突然傳來“咚咚咚”的敲擊聲,蘇安妮內心幾乎都要崩潰了,再仔細一聽,竟然發現敲擊聲是來自鐵板外的,而且隱約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一陣歡喜,連忙用手電筒敲擊着鐵板,大呼着救命,不一會兒鐵板就被打開了,一雙男人有力的手就伸了進來,她擡頭一看,竟然是陳森,便欣喜若狂地撲向了他,陳森將她一把擁在懷中,用手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着說:“安妮,沒事了!”
她平復了一下情緒,才抽泣着問:“陳森,你……你怎麼會到這兒來呢?”
陳森伸手拍了拍斜挎着的帆布包,然後說:“我是來給你送藥的,前些天你不是說藥吃完了,讓我幫你帶些來麼?”
蘇安妮這纔想起來,他們本來約好今天見面拿藥的。她長舒了一口氣,看着他說:“幸好你來給我送藥,不然我真不知道會不會死在裡面。”
陳森拿出紙巾替她抹了抹眼淚,然後說:“我到老宅敲了好久門都沒見到你,然後就先去村子裡送信,問了村裡的人也說沒見過你,我便又去了海邊,還是沒你的蹤影,於是我就擔心起來,把自行車放在你家門外就開始進森林找你,想你會不會是到森林裡找花迷路了,走到這附近的時候隱約聽到一聲大叫,便看到了這鐵板,沒想到你會被困在下面。”
蘇安妮心想一定是自己剛纔那聲大叫吸引了前來找自己的陳森,不由得對他十分感激起來,抹着眼淚說:“陳森,今天幸虧有你!對了,下面是個防空洞,我在裡面發現了兩具屍體!”
“什麼?屍體?”陳森也是嚇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
蘇安妮拼命點頭說:“是真的!而且其中的一具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在海邊看見的女屍,還有一具被鐵鏈拴着四肢,看樣子有些年頭了,我猜想他就是蘇七小姐的情人,那位傳說中的教書先生,因爲牆壁上刻滿了蘇七小姐的名字!”
“啊?!”聽到這兒,陳森也不由得大驚起來。最後,兩人選擇下山到七姑那兒打電話報警。
後來警察趕到將兩具屍體移了出來,根據警察的推斷男屍已經死了七八十年,而女屍很有可能是被某些無知的村民移來這兒來的,有可能是某些村民知道有這個防空洞的存在,又加上不想因爲女屍的事惹來警察,於是便悄悄把女屍給藏在這兒,至於藏屍的目的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之後警察到村裡做逐一排查,並告知村民,如果發現海上漂來的浮屍要第一時間通知警察處理,不可以擅自藏匿和掩埋屍體。
警察走後,蘇安妮還是對白天的事情驚魂未定,回到老宅便再三追問陳森,“你來的時候真沒看到鐵板上壓着什麼嗎?”
陳森一笑說:“當然沒有了,鐵板輕輕一拉就開了呀!”
蘇安妮不解,皺眉說:“不可能呀,如果真是那樣爲什麼我怎麼都推不動鐵板呢?而且如果不是有人想害我,鐵板怎麼會無緣無故關上呢?”
陳森分析道:“鐵板本身就很重,當你打開鐵板走進去後,經過一段時間,鐵板隨着自身重量漸漸開始下沉,便自動關上了,至於爲什麼你推不動,或許是因爲你太瘦的緣故!你看你這小胳膊跟個火柴頭一樣瘦!”他說完故意捏了捏她的手臂,被他這麼一逗,她才破涕爲笑,說道:“你才火柴頭呢!”
陳森突然正色道:“下次不要亂來了,實在是太危險啦!”
蘇安妮說:“經過這次我還敢麼?”
陳森一笑,看着她說:“哈哈!怎麼我們的蘇大作家也有害怕的時候麼?”
蘇安妮說:“要不是蘇七小姐的故事給了我靈感,我早就離開了,不過今天竟然誤打誤撞遇見了她情人的屍體,看來這個故事是真實的。真沒想到教書先生並沒有背棄蘇七小姐,他一直都留在這兒陪着她,相愛的人不曾彼此背叛,他們的愛情無比忠貞,至死不渝。唉!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啊!”
蘇安妮說到這兒,突然來了靈感,不由得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碼字。陳森看了搖了搖頭,然後便自行到廚房去煮麪。
不一會兒,一鍋熱氣騰騰的海鮮煮麪就飄出香味來了,蘇安妮被困地洞許久,早已餓得不行,現在聞到香味如何能抵擋得住?只見此刻的陳森卷着白襯衣的袖子,繫着圍裙,儼然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樣。
他端着一大鍋香噴噴的海鮮煮麪走了出來,笑着對她說:“我看見你廚房裡有海魚和扇貝,就隨便弄了點海鮮煮麪,你快來嚐嚐味道如何!”
蘇安妮趕忙拿起湯匙喝了一口湯,不由得伸出大拇指,仰頭讚歎道:“嘖嘖嘖!真是又鮮又美味!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陳森給她盛了一大碗,然後把筷子遞給她,笑稱:“你謬讚啦!我看是你太餓的緣故。蘇大作家,一開始寫作就變得那麼投入和忘我啊?連我都不敢打擾你啦,只好自行進廚房忙活啦!”
蘇安妮一邊大口吃麪一邊問:“你這麼會做飯,你的女朋友可享福了!”
“呵呵!我一個大學剛畢業的人哪兒來的女朋友啊?”
“咦?你不像沒女朋友的人啊,這麼溫柔會疼人的。”
陳森搖頭一嘆:“大學時候談過幾個,不過都無疾而終了,或許是沒有緣分吧!”
蘇安妮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緣分會來滴!正如麪條會有滴一樣!”
他笑,“要不是我麪條會自己滾到鍋裡煮熟嗎?你這個蘇大小姐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