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沈清萱和沈清蕊都要去琅嬛書院唸書,所以每日去老太太那邊請安的,也只有沈清薇一人。如今沈暉在家中養病,沈清薇唯恐老太太一會兒問起沈暉的身子,便遣了丫鬟先去老太太那邊打了招呼,今兒就不去福雅居用早膳了,先過去榮恩堂瞧沈暉去。
謝氏也因爲沈暉在家休養,並沒有一早去老太太那邊請安。沈清薇過去的時候,正瞧見謝氏正忙着讓丫鬟布早膳呢。
沈伯然因是在家學,所以平日裡上學也早,謝氏怕他在外頭吃不好,倒是每天都讓他的奶孃把他帶進來,吃了早膳才走的。沈伯韜如今倒是在自己房裡吃的多,只因昨兒他出去玩,回來晚了才知道沈暉腰傷加重了,故而今兒一早也趕了過來。
兩人瞧見沈清薇過來,都笑着道:“今兒我們一家人可算是齊全了。”
謝氏見沈清薇過來,也笑着道:“你怎麼今兒也過來了,怎麼沒先去老太太那邊?”
沈清薇便道:“我去了,老太太必定會問我父親的事情,我還不如先過來瞧過了父親,再過去也是一樣的。反正今兒早上我也沒有什麼事情,只陪着老太太罷了。”
這時候沈暉已經由丫鬟扶着出來了,看見沈清薇尚且還覺得有些不自然,他這個女兒太聰明瞭,林氏過門十幾年,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他們兩的關係,可偏偏沈清薇卻想到了那一層。沈暉嘆了一口氣,故意不再去看沈清薇,只招呼沈伯韜道:“你這幾日也不要到處再玩去了,好好在家休養生息幾日,等我腰好了,就帶你去翰林院,先認識一下幾個老翰林。”
沈伯韜回京之後還沒有去衙門應卯,因他是衛國公府的世子,所以上頭的官員也不敢崔得緊,沈伯韜便打算等玩過了幾日就去的。
“父親說的是,不過父親還要以身子爲重,兒子跟着大伯父一起去也是一樣的,大伯父是翰林院的老翰林了,有些事情自然也是清楚的。”
沈暉便點了點頭道:“也好,那你過兩日就去銷假吧,你雖然被欽點了狀元,可因爲你的家世,還不知道有多少同窗不服,你若不拿出一點成績來,也對不起你這狀元的稱號。”
沈伯韜便點頭稱是,一旁的沈伯然已經坐了下來,看着滿桌的早飯流起了口水來,謝氏便笑着道:“行了,你們倆父子要談公事就去書房談,在不坐下,早膳都涼了。”
沈暉這才坐了下來,擡起頭的時候看見沈清薇的碗中只有小半碗的銀耳羹,又忍不住開口道:“三丫頭吃的太少了,女孩子還是要豐滿一些好。”
沈清薇一年到頭和沈暉同桌吃飯的機會算得上是屈指可數的,如今聽他這樣說,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謝氏便笑着道:“你不知道三丫頭的習性,早起一向是吃不下東西的,得要過一會兒才能多吃一點,我已經讓廚房給她預備了酥酪了。”
沈暉這才點了點頭,低頭開始吃了起來。沈清薇心裡卻有些遲疑了。她心中懷疑林氏,可無意間又把沈暉牽扯了進去,這件事情無論是真是假,都關係到自己父親的名聲,她怕林氏會做出什麼不利於謝氏和沈暉的事情,可是從上一世看來,似乎也沒有發生什麼太過不好的事情。
如果上一世謝氏的失勢並不是別人刻意造成的,那林氏和沈暉是不是有那麼一段過去,又有什麼重要呢?
看着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在飯桌上吃早飯,沈清薇有些不忍心了,她重生一次,不是來破壞這個家的,而是想讓這個家過的更好。
“哥今兒出門嗎?”用過了早膳,奶孃帶着沈伯然去上課,沈伯韜便也起身告辭,沈清薇便和沈伯韜一路同行,到了榮恩堂的門口,沈清薇才把沈伯韜給叫住了。雖然沈清薇有點打退堂鼓的意思,但是她還是想弄清楚林氏到底有沒有想害沈暉,所以那一貼膏藥,她必須送出去。
“三妹妹找我?”沈伯韜見沈清薇過來,便轉身問她:“我聽說四妹妹要和謝家表弟定親了,可是真的?”
沈清萱和謝玉的事情,昨日也算是定了下來,只是沈清薇倒是沒想到,連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沈伯韜都已經知道這個好消息了。
“是的呢,哥哥你倒是知道的快,昨兒舅母才點的頭,還要等的懿旨呢,不過總歸是不會有差錯了。”
沈伯韜便笑着道:“謝玉那小子,從小隻對你一個人上心,我還正愁他若是娶不到你,到底會娶哪家的姑娘,誰想卻還是我們家的,這樣也好,四妹妹這樣乖巧聰慧,和他倒是很相配呢。”
沈清薇前世就知道他們相配,不然今生也不會這樣堅持不嫁給謝玉,見沈伯韜這麼說,便笑着道:“哥昨兒出去做什麼了?老太妃還提起你來着,說你也不進宮看她。”
沈伯韜聽了這話,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了起來,便尷尬的笑了笑道:“沒……沒做什麼,不過就是出門走了一圈。”
沈清薇見他不說實話,也不再問他,只笑着道:“那今兒可還要出門?把你的小廝借我一用,讓他幫我跑個腿兒,去豫王府一趟,給豫王殿下傳個信,就說我有一樣東西給他,煩他喊人過來取一下。”
“用得着這樣麻煩?我直接讓小廝幫你帶過去不是更好?”沈伯韜笑着道。
沈清薇只急忙搖頭道:“那可不行,誰知道你的小廝會不會偷看來着,你只讓他去把人喊來就好。”
沈伯韜聽了這話,反而不疑有他,畢竟他也是年輕男子,也知道情竇初開的那種感受,便笑着道:“那行,你在家等着,我這就讓長福跑一趟去。”
沈清薇便先回了流霜閣,又想着李煦未必就在府上,興許在宮裡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派人過來,便又往福雅居那邊瞧老太太去了。
其實老太太一早起來就想起了沈暉的身子,所以也差了丫鬟去榮恩堂問過了,見沈清薇來了,便又問了一句道:“你父親如何了?可是好一些了。”
沈清薇便回道:“已經起來了,走動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了,只是還不能舉重物,這兩天只怕還是要養着,母親也沒有讓她往書房那邊去,讓他在房裡歇着呢!”
老太太聽了這話,這才放心了些道:“你父親素來身子骨結實,小時候若不是因騎馬上了腰,原本是要從武的,我原想如今這好些年過去了,這腰傷也該養好了,沒想到年年復發,今年還這樣重了。”
正說話間,外頭丫鬟進來回話,說是三太太過來了。沈清薇心下倒是有幾分奇怪,按說林氏早該來了,怎麼今兒反倒遲來了?
林氏其實心中也鬱悶,她今日原不想和沈清薇打個照面的,所以便想着沈清薇過來請安的時候她就不過來了,這樣好歹也就碰不上面了。沈暉昨日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她原不曾想到,那膏藥竟然真的這樣靈驗,且沈暉頭一貼,就用上了這個。
林氏心中恨沈暉,可讓她更恨的,卻是謝氏。謝氏不聰明,也算不得國色天香,不過就是因爲家世好,所以做了沈暉的正妻。沈暉若是三妻四妾那也就算了,偏生他娶了謝氏之後,竟然房裡就只有謝氏一人,讓謝氏成爲了這京城貴婦中最讓人豔羨的人。
林氏看不慣謝氏在她跟前那種頤指氣使的樣子,尤其是在三老爺納了芸香之後,林氏越發覺得自己的尊嚴被踐踏了。而謝氏卻還在老太太跟前煽風點火,覺得納妾並不是什麼大事,她若真這樣大方,就應該爲沈暉也多納幾個妾氏纔對啊!
所以林氏纔會想到這樣的辦法,只要沈暉也寵幸了丫鬟,看謝氏到時候還有什麼話說?她若是不肯乖乖的把人收進屋裡,林氏自然也有千百種取笑她的辦法,她一定要出了這口惡氣才行。可誰知道,即便是中了春藥的沈暉,卻並沒有去寵幸丫鬟,而是……而是和謝氏在書房裡白日宣淫。
林氏氣的心口都疼了起來,她拼了和沈暉恩斷義絕的心思做這樣的事情出來,卻……卻還是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沈清薇瞧見林氏進來,一向帶着溫婉笑意的臉上卻少了幾分笑容,神色看上去甚至有些頹然,沈清薇不敢去揣着她這個神色的深意,只是笑着起身,對她福了福身子道:“給三嬸孃請安,三嬸孃看上去似乎氣色不太好,昨兒四妹妹剛定下了親事,怎麼三嬸孃不高興嗎?”
林氏微微一愣,旋即臉上又多了幾分笑,只對着老太太道:“瞧三丫頭說的,我怎麼能不高興呢!四丫頭的婚事定了下來,也總算是落下了我的心頭之患了,也隨了她的心思,我心裡再滿意不過的,怎麼能不高興!”
沈清薇便笑着道:“只是瞧着三嬸孃進來時候似乎有些愁容,還想着是不是又有什麼心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