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城通往城池中心的一條街道上,突然多了一羣人,爲首的是一位面色紅潤的老者,看他行色匆匆的樣子,似乎有什麼急事。
過往的行人,看到那位老者,臉上都帶着一絲恭敬,有幾人甚至急忙上前行禮,卻被他身邊護衛推開。
一行人很快便來到福緣客棧門口,而那位老人的腳步也隨之停下,擡頭看了看高懸在上方的匾額,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鴻蒙火塔內的時間,是外界的一百倍之多,張浩帶着惜月進去十幾天,出來後,外界也僅是過了不到兩個時辰。
惜月難解心中疑惑追問了幾句,見他口風甚緊,也就不再多言,可是心中的疑惑卻一點兒也沒有減少。
當二人返回飛龍城時,便已察覺到福緣客棧內的那幫人,張浩腳步停在街道上,皺了皺眉:“我不想見他們,要不……”
沒等他說完,惜月便將頭扭到一旁,哼道:“關我什麼事!”
見此,張浩咬了咬牙,竟是突然轉身向城東走去。而惜月看着他的背影,卻輕聲一笑,隨之嘆道:“好了,我幫你把他們打發走便是,不過你得欠我一個人情!”
可張浩卻頭也沒回,冷冷的道:“不必了!”
一聽此話,惜月就氣的咬牙切齒,心中恨恨的罵道:“可惡的小賊,真是油鹽不進,讓人頭疼!”
在福緣客棧等待的是趙氏孿生兄弟其中之一趙騰,此人臉上多多少少帶着一絲陰厲,看上去有種生人莫近的感覺。
這間客棧位於靠近飛龍城中心的一條繁華街道上,而住在這裡的人,也大多都是爲了此次煉器師大賽。
張浩剛剛進城,便察覺到趙騰的氣息,就沒再回來。惜月獨自一人進入客棧時,趙騰便急忙站起身,笑着上前抱拳行禮。
對此,惜月卻顯得有些冷漠,僅是淡淡點了一下頭,便直接詢問他前來此處的目的。
其實趙騰也並沒有其它意思,只是知道曾經在死亡森林煉製天器的二人出現在飛龍城,前來略作地主之誼。
不過惜月卻並不是那麼好糊弄,通過交談,便以知道這個傢伙是受人所託來打探消息。
三言兩語將趙騰打發,惜月心中就以猜到幕後是誰,不過對於張浩那種逃避的態度,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滿,帶着住在客棧中的小依,便匆匆而去。
煉器師大賽在後天就要正式開始,而這段時間,飛龍城已經達到人山人海的地步,想要另找一個住的地方談何容易。
張浩在幾家客棧詢問了一番,得到的回答都是客滿。最後他只好順着人流漫無目的的遊走。後來聽到街邊有人說什麼參加煉器師比賽,需要得到一份資格憑證,心中卻有些疑惑。
稍加打聽才得知,比賽之前要先到歷屆舉辦煉器師大賽之處,通過一次初步考覈。
他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比賽,其中的一些規矩自然不懂,而來到飛龍城,就與徐家發生了衝突,一時也沒留意比賽還要通過什麼資格選拔。
等到他匆匆趕到位於城東的選拔之處,發現自己並沒有來晚。此時,這裡黑壓壓站在一片人,而在人羣的對面,則是一座佔地極廣的閣樓,門口早已被人堵得嚴嚴實實。
而等在這裡的人,有的是來參加這次考覈之人,有的卻是隨從或者陪同他們前來的一些各方勢力,其中形勢錯綜複雜,不過卻沒人在此處發生摩擦。
看着身邊一副副年輕的面孔,張浩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老了許多,或許這種心態是一次次經歷生死而來,總之那總感覺讓他心裡有些不太舒服,更多的卻是無奈。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背後卻出現了一個披着斗篷,僅有半米多高之人。只見此人伸手在他腿上敲了敲,道:“小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突然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腿上敲打,張浩本能的回過頭來,一看,背後卻站在一位臉龐蠟黃的少年,正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瞪自己。
就在他心中疑惑之際,腿上再次被人敲打了一下,這一下力道極重,要不是他如今還算皮糙肉厚,恐怕早就被那股力道將腿敲斷。
腿上傳來的疼痛讓張浩微微皺眉,隨之低頭向下看去。發現到站在自己背後的,僅是這麼一個小孩,心中怒氣便消了大半,擡手拍了拍對方的頭頂,道:“小傢伙,這裡可不是你玩兒的地方!”
然而,那個小孩卻突然一把將頭上斗篷拉下,露出一張俊美近乎妖異面孔,可是雙手上卻是長着細小白色絨毛。
一看到這些,張浩頭皮便感到發涼,急忙退了一步,怒道:“什麼東西?”
小孩見此情形頓時大怒,吱的一聲發出刺耳尖叫,擡着毛茸茸的手臂指着他鼻子便罵道:“小子,你把貂少出賣還敢在這裡裝蒜?”
一聽到貂少這兩個字,張浩的嘴角便抽搐起來,再看着眼前這不到兩尺高的小孩,用手使勁掐了掐自己臉龐,道:“你是白毛耗子?”
此言出口,小孩臉上的神色便更加顯陰霾,寒聲點着頭:“怎麼?不像?”
見狀,張浩這纔敢確定,急忙蹲下仔細打量着它。
只見其籠罩在斗篷下的是一隻長滿白毛的小孩身體,而它的臉卻是一副妖異年輕面孔,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真不知道它怎麼會把自己整成這幅模樣。
察覺到張浩目光怪異,天雪貂卻顯得有些扭捏,用毛茸茸的小手摸了摸鼻子,道:“貂少也不知道他孃的怎麼回事,渡劫以後就變成了這幅鬼樣子,我都不敢見人了!”
一聽此話,張浩頓時大笑起來,隨即發現周圍人羣神色怪異的盯着他們,便急忙帶着天雪貂離開此處。
來到附近的一處小巷中,張浩才問道:“你不是在獵魔山脈麼?怎麼會跑到飛龍城?”
他不提此時還好,然而這句話一出口,天雪貂妖異臉色便陰沉下來,擡起短腿在張浩腳面上狠狠踩了一下,罵道:“虧得貂少還將你當做朋友,沒想到你居然這樣吃裡扒外,我來問你,雪長老是怎麼知道我行蹤的?”
而張浩卻是笑着坐在它對面,將發生在死亡森林的事情講述出來。當天雪貂得知他居然是爲了一些魔丹,便將自己出買,愈發顯得怒不可遏。等到怒氣平息下來,纔開始講述自己的遭遇。
死亡森林一直以來都隱藏着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正是與天雪貂一族有關,爲此,族內並不允許任何一隻天雪貂外出。
然而,此時站在張浩面前的這個傢伙,卻自打懂事以來,就千方百計想着逃離死亡森林,終於有一次被它找到了機會。
逃出去後它才見識到外面那精彩的世界,可惜好景不長,很快便被幾位長老抓了回去。
不過這並沒後磨滅它想要出去闖蕩的念頭,趁着族中爲它傳承儀式,又一次在全族人眼皮底下溜走。
天雪貂一族的族長,得知它竟然寧願放棄靈獸傳承,也要逃走,便下令永遠都不讓它踏入死亡森林一步。
這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後來天雪貂一族的族長大限將到,開始後悔自己當年的決定,想要把它找回去,所以一直暗中派出族人打探它的消息。
而逃出去的這隻天雪貂,以爲他們還要將自己抓回去,便一氣之下,漂洋過海,逃到西北大陸,最後認識了獵魔山脈的莫飛,在那裡定居下來。
可是它內心那種不安分,很難讓它在一個地方呆下去,便開始在四處亂跑,偶然間發現魔雲峰下天澗有兩頭靈獸隕落,便開始打這兩頭靈獸傳承的主意。
豈料後來卻被天澗中的一種天火灼傷筋脈,得知幽冰魔蛟的魔丹,可以治癒筋脈灼傷,它也曾想到過外海九星宮的魔蛟星君。
可是那條幽冰魔蛟,卻是真正的大成期魔獸,就連莫飛都忌憚不已,更遑論當時只有空冥後期的它。
後來多方打探之下,憑藉着靈獸敏銳的感知,它纔在藍月國與大元國交接處,找到了一條,正巧碰上張浩跟隨傭兵上山。
便害怕有人打攪,它就利用靈獸特有的威壓,驅使石斑蟻攻擊人羣,再後來的事張浩已經知曉。
從道宗回來以後,天雪貂就躲在獵魔山脈潛心修煉,很快便感應到雷劫降臨,等到順利渡劫之後,卻變成了現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本以爲可以逍遙自在的出去闖一闖,沒想到突然有一天死亡森林來人,直接找到莫飛,最終將它帶了回去。
等到回去之後,它才得知族長已經堅持不了幾年,心中對張浩的恨意也就少了許多。
而此次,它特意前來,是爲了給張浩送一些東西,順便算算舊筆帳。
張浩坐在那裡,一直等到這隻天雪貂憤然講完,才笑了笑道:“你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豈料天雪貂卻指了指自己鼻子,翻着白眼道:“貂少要找一個人,就算他躲到海角天涯,都難逃我的追蹤!”
見此,張浩頓時瞭然,笑着點了點頭。這時,卻聽小巷外傳來一聲咳嗽,在死亡森林有過接觸的雪長老,從拐角處走了出來,衝着張浩微微一笑。
一看到他,天雪貂的臉色便充滿無奈,彎腰從腳趾上取下一枚納戒,隨手扔給張浩,道:“老頭子不讓我出來太久,貂少得回去了,這裡面的東西,是莫飛讓我帶給你的。還有,以後最好別讓我在死亡森林看見你,否則,貂少一定要將你大的倉皇而逃!”
說完這番話,它便沒再停留,幾個跳躍間,便來到雪長老身邊,苦着臉道:“我說過不逃,你這老頭憑的沒趣,居然還跟來了?”
“呵呵,族長只是不放心你隻身在外,讓老朽暗中保護!”雪長老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帶着它轉身而去。
張浩看着一老一少,高矮相差很大的二人,不由得苦笑一聲,直到他們消失在視線中,才低頭開始查看納戒中的物品。
一絲靈魂之力剛入其中,眉頭便緊緊皺了起來,在他手上的這枚納戒內,碼放着成千上萬片直徑兩米的暗紅色鱗片,而這些鱗片無不都充滿血氣。
納戒中的空間足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裡面出了那些鱗片之外,還有一截巨大森白龍骨。除此之外,便是一些玉盒,其中不乏一些珍惜靈藥,還有十幾只毫無神識的元嬰。
在其中一隻玉盒上,放着一封信。張浩將之翻出來看了看,才知道那些鱗片以及龍骨,是道宗地下萬年血蟒身上的東西,靈藥也是後來莫飛派人去清理道宗遺址所得到的東西。
萬年血蟒的魔丹,卻被莫飛與黑魔老祖以及月神殿的金蛇一起煉化,靈虛子拿走了一些靈藥,而這些東西,他們商量之後,便給自己留了下來。
可看完信,張浩卻突然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