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爺子跟傅天正也是打從心裡感到高興的,這是雙喜臨門的事情。
胡晴晴羞赧地垂頭,“這還都是託了四弟妹的福,我這麼多年無出,若非四弟妹懷了讓我沾上了這份喜氣,指不定我還沒有着落呢。梓佑這些年雖然沒有催我,我自己卻一直是着急的,就怕爲傅家留不了後,這下好不容易懷上我心裡寬心了點。”
傅梓佑也隨即跟長輩討恩典,“爺爺,我媳婦這胎懷上極不容易,醫生說要多臥牀休息,她年紀又不小了,屬於高齡產婦,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家宴我想她還是少來比較好。”
傅梓佑半喜半憂的真情流露,讓俞清宛也於心不忍,大兒媳這麼多年來好不容易懷上了這麼寶貝的一胎,的確是需要謹而慎之。
家宴什麼的,自然是及不上孫子來得重要。
她也幫着說話,“爸,不如就聽梓佑的吧。”
傅天正卻並沒有支持,他凝着眉頭,“既然這一胎來之不易,以我之見,老大你跟你媳婦還是搬回家裡來吧,你媽好歹是生過你們三兄弟的,有經驗幫忙照看着,你也安心一點。”
“爸……”
傅梓佑心裡一涼,他就是怕在家裡人多嘴雜,會露出馬腳,所以纔打算讓媳婦少露面甚至不露面的,沒想到卻適得其反,這下不是假焦慮而是真着急了。
俞清宛這下沉默了下來,她知道傅天正的心思,老爺子就一年的時間了,大兒媳肚子裡的這一胎雖然是重要的,可要是在傅宅也能得到妥善的照料,又能抽空培養下跟老爺子的感情。
老爺子本就對大兒子淡薄,這是個良好的轉機。
傅天正揮了揮手,“就這樣定了。”
這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老爺子在呢,傅天正只給了傅梓佑一記警告的眼神,傅梓佑心領神會,知道是他急躁了。
看來,他這一計不成,反把他跟妻子都給牽連了進去,以後只能愈發小心了。
施洛遙沒想到這情況急轉而下,冥冥之中,又對自己有利,還真是天助她也。
老爺子也覺得傅天正這話有道理,先前他也是希望小四媳婦住回來的,可人家不願意,又不能強求。
小四媳婦這一胎穩定,所以他也沒有藉口把他們喊回來住,老大媳婦胎像不穩,在家的確能夠得到更妥善的照料。
於是,傅天正一錘定音。
施洛遙的竊喜不言而喻,傅梓逾對此並沒有多大的意見。
大嫂懷孕,跟自家媳婦懷孕的體會,是不一樣的,那一份狂喜跟激動,看來只有在自己媳婦身上才能感同身受。
只可惜那會,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就被她給氣得五臟六腑都隱隱生痛了起來,她就是有一種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大房的這一件喜事,對二房的影響最大。
偌大的房間裡,傅梓年陰晴難定地緊盯着江海蕾,把她給盯得心裡發毛。
“你看我幹什麼?”
傅梓年怒眼圓瞪,“你還不知道反省,大嫂跟那女人都相繼懷上了,這喜氣怎麼人家都能沾上,你不能沾上,我看還是你本身有問題。”
此刻勃然大怒的傅梓年儼然忘了自己對男色的特殊癖好了,江海蕾不免感到委屈,不由辯解道,“生不出來怎麼都是我的錯了,也許是你的問題。”
“你趕明就去給我看醫生。”
“要去一起去。”
江海蕾也僵持不下。
“我讓你去你敢不去?”
傅梓年覺得太陽穴都作痛了起來。
“我就不去。”
江海蕾撒潑,越想越委屈,她總是爲他考慮,而他呢,總是讓她失望,她甚至覺得這人生過得真是糟糕透了。
“不去就離婚。”
傅梓年自從那會拿這當了藉口,就上了嘴癮沒完沒了,明知道不可能,還是要觸黴頭。
“離就離。”
聽得多了,江海蕾也上來了脾氣,負氣而吼道,眼角還淌着兩泡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傅梓年這下被噎住了,沒想到她這麼囂張,她嫁他這麼多年來,在旁人面前是耍了不少蠻橫又沒得好,他是心知肚明的,可她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這般刁蠻過,還真讓他幾乎看直了眼。
“你……。”
他好不容易指着她,可一句話半晌也沒能表達齊全。
“我不生了。”
江海蕾也來了勁,看傅梓年居然開始拿她不知道怎麼辦了,態度也上來了。
她破罐子破摔,嘟噥道,“反正都是最後一個了,生不生人家也不會理會了,除非你把大嫂跟那女人肚子裡的孩子一個個拿掉,一個沒了還算僥倖,兩個都沒了你覺得會沒人懷疑上你嗎?”
江海蕾這女人雖然蠢是蠢了點,倒是一門心思爲他着想,這一點傅梓逾倒是承認的。
都說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他不應該受挑撥離間矇蔽,應該關起門來一致對外才是。
誰不讓他們好受,他也不讓他們好過。
本來他們三兄弟老爺子還沒有偏心那麼過分,情況好像是從四弟莫名其妙帶了個女人回來開始他的處境每況愈下的。
是的,那女人家世不堪,本還拭目以待看大哥出手,如今大嫂都懷孕了,大哥是不會斷然出手的,指望大哥還不如自己親自動手。
哪怕自己坐不上那個位置,他也不想讓四弟坐上去,寧可讓大哥坐享其成。
“你說的沒錯。”
傅梓年若有所思地沉吟道,這突然冒出的話,還真當真把江海蕾給嚇了好大的一跳,有些轉不過彎來。
剛纔他們明明還是在吵架的,怎麼莫名他就轉變了立場呢?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她收斂起了怒氣,不由緊張了起來。
這下也放下了成見,畢竟她還是在乎傅梓年的,這些年來,兩個人也生活了那麼多年,她一直是當他是自己的依傍,若說真離開了他,她何去何從也不知道。
她要是真成了傅家的下堂婦,孃家肯定也不歡迎她回去。
“你過來,畏畏縮縮幹什麼?”
傅梓年見她當自己得了精神病似的,不由又來了氣,恨不得將她提過來抽個一頓。
江海蕾見他正常了,歡喜不已,然後聽到傅梓年一臉的高深莫測,眸中風雲詭譎,“那女人肚子裡的孩子不能留,大嫂的我們不動她。”
江海蕾點頭,可依舊沒有想通透,“那不是還有後患嗎?”
傅梓年蹙眉,脣抿得愈發的緊了,“對我而言,大哥坐上那個位置比小四坐上更好。”
江海蕾也覺得他說得不無道理,她跟施洛遙一開始就格格不入。
現在紆尊降貴跟她套近乎,可她卻跟自己玩陽奉陰違這一招,這樣的女人,太有心機,一旦她丈夫上位,根本就沒自己的立足之地,還不如懦弱的大嫂來得保險。
這幾天太過風平浪靜,施洛遙並沒有完全撤下心防享受如此安逸。
她隱隱覺得有些人會耐不住寂寞,打破這樣的平靜。
跟蹤胡晴晴的線人一有了進展,就會跟她彙報,這一點她倒是不怕他忽悠自己,這高昂的價格,果然是值得這回報。
她慶幸這些年來小有積蓄,不然還真不好動工。
季末離開星際後,並沒有再度步入娛樂圈,也是,他被祁璇封殺,想要回歸難上加難,只能順勢息影,衆望所歸。
各大媒體的評論,施洛遙並沒有略掉,季末爲此付出了慘痛的毛爺爺代價,違約金估計會讓他這些年所得悉數付諸東流。
她私底下匯了一部分存款到他的賬戶裡,第二天那筆匯款又原封不動回到了她的賬戶裡。
她知道,沒有言語,更勝言語,季末不需要她的救濟,那會讓他的自尊喪失,她也不再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情,只希望季末能夠扛過這一關。
季末居然還在調查霍爵,還小有收穫。
他潛伏了這麼久霍爵一直小心翼翼,可終究有破功的時候。
也不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勁,寄給她一個U盤,上頭是霍爵出現在英國一家同性戀俱樂部跟一個男子舌吻的場景,時間並不長,可畫面質地是相當的清晰,尤其是霍爵的那張臉,尤爲清晰,不容否認。
那個男子長得相當的俊美奔放,行爲又是這般的火辣,難怪霍爵沒有守住防線上了鉤。
這也只能證明霍爵有同性戀傾向,並不能以此證明當年的慘案他是參與者。
要是讓霍爵跟傅梓年一塊兒上牀,當年的慘劇也能順理成章浮出水面。
她成功進入了傅梓年在傅宅的臥室兩次了,但並沒有任何的收穫,這讓她尤爲失望。
顏海晨蜜月回來,約她去她家玩,還說給她帶了禮物,施洛遙趁着週日也就去了,因爲傅梓逾說有事情不能陪她了。
其實傅梓逾挾持了汪小四一塊兒去山上採摘野菜去了,昨晚施洛遙又不經意間提及那美味的野菜粥,他在欣慰的同時又鬱悶。
難得跟她有個美好的週末,卻又要犧牲浪費時間泡在山上了。
爲此,還慘遭了汪小四跟一干人的笑話,胡建成還調侃,“三哥,你現在是越來越賢惠了,要是三嫂讓你去學廚藝,我看你估計也不會拒絕,說不定還會樂顛樂顛跑去學呢。”
陳非凡也跟着附和,“我覺得三哥的確會。”
傅梓逾只能怒瞪說漏嘴的汪小四,後者十分無辜地喊冤,“唉,三,是建成纏着問我明天干什麼去,我說去摘野菜他不信,我只能搬出你了。”
此時,段如塵跟蘇素雪剛進門來,聽到大夥正在笑個不停,也不由好奇地問了下,在得知事實之後,段如塵還煞有其事地問蘇素雪,“雪兒,你喜歡吃野菜粥嗎?要不明天我也跟三哥四哥一塊兒去。”
蘇素雪嗔怒,燥紅了一張俏臉,“我最討厭吃野菜粥了,你去我就不理你了。”
這軟綿綿的怒斥,又似撒嬌,可偏偏就拿捏住了段如塵,後者趕忙殷情地討饒,“好雪兒,那我不去了。”
傅梓逾聽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可靜下心來,又陡然生出幾分豔羨來,他家的那位,何時也能跟他如此撒嬌呢?他肯定極爲受用。
他殊不知蘇素雪心裡十分不是滋味,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傅梓逾居然也甘願爲女人卑微如塵,連上山摘野菜也親自去。
那個女人是何其有幸,成了他珍愛、捧在心尖上的那個人,聽說她如今還有了身孕,連傅家老爺子也都對她另眼相看了,母憑子貴,哪怕還沒生下來就已經被接受融入了。
不得不承認,那女人的手腕極爲高超,她估計這輩子是沒有這個榮幸,也趕不上了。
施洛遙慶幸沒有拒絕顏海晨的這次邀約,因爲在顏海晨整理出來的王董早年舊照片相冊的時候,她無意間發現了一張王董、霍爵,還有傅梓年的合照。
這張照片拍攝的時間在十年前了,沒想到十年前霍爵跟傅梓年就勾搭上了。
照片明顯泛黃,顏海晨估計沒有發現查看過,所以當施洛遙翻到那一夜怔愣恍惚的時候,她湊上來看了一眼,還狐疑地問,“沒想到十年前我老公就跟你二伯認識了,我還從來沒聽他提過。”
她一邊繼續翻看一邊不忘咕噥,“這些舊照片,我都整理了半天了還沒有整理完,太多了,我都沒看完呢。”
施洛遙倒是相信顏海晨說的是實話,因爲她手頭這本是自己從箱子裡翻出來的,剛纔顏海晨還拉着她翻看她已經整理出來放在茶几上的那幾本相冊。
十年前的王董,看上去挺年輕的,髮型跟現在的,根本就不同,穿着打扮也沒有走成熟風的路線,若是沒有顏海晨的提點,她還真沒有認出來。
可剛纔的那張照片裡,她並沒有細看王董,而是一瞬不瞬地緊盯着傅梓年跟霍爵二人,十年前的他們看上去臉龐都顯得有些稚嫩青澀,估計是剛出校園沒多久。
他們年輕的時候,就是俊男,估計在校園裡極受女性同胞的推崇,誰也不會料到他們的品味那樣的別具一格,性趣使然是男色。
“霍董年紀也上來了,居然還不成婚,霸着鑽石王老五的身份不放,引無數女人盡折腰啊。”
顏海晨還不忘感慨。
施洛遙心不在焉,顏海晨很快就察覺出了她的這一道異樣,“施,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沒有,”施洛遙搖了搖頭,可隨即打起了精力來,“剛纔那張照片能給我嗎,海晨,我在我老公那也看了不少他小時候的照片,他二哥跟我鋼看的這一張有所不同啊,回頭我拿給他看看。”
顏海晨猶豫了下,沒猶豫多久,就爽快應下來了,“好,這可是你頭一回跟我提要求,就算答謝曾經我讓你幫我走了那麼多場秀吧。我老公他照片那麼多,就算我給你了他估計也不會發現。”
施洛遙聞言,差點按耐不住自己心中涌動的那番喜悅。
這張照片,是傅梓年跟霍爵認識的鐵證,她本是打算不經顏海晨同意偷偷拿走的,可又覺得這張照片顏海晨也看到了,萬一她回頭跟王董提,不太好辦,還不如光明正大跟她索要,想必她也聯想不到那麼深遠。
果然,這是對的。
“施,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在隔壁房間,你繼續看看有沒有想要的啊,再要一張也行啊,我去隔壁房間給你拿去了。”
施洛遙沒想到顏海晨接下來的話更符合她的心意,自然是忙不迭答應下來了。
可惜,她並沒有找到第二張霍爵跟傅梓年的牽連,不由怏怏作罷。
也是,那一張因爲上頭有王董,王董纔會保存下來,王董又沒那麼多閒工夫隔三差五跟他們拍照片,她不應該期待過多的,這已經是她此番最大的收穫了。
她還沒想多久,顏海晨就拿着禮物款款而來,她遞給施洛遙的禮物包裝精美,相當的小巧,施洛遙打開一看,居然是一條相當漂亮的粉色水晶腳鏈,最別緻的是中間還串了一個指甲大小、墨綠色的水晶轉運珠。
墨綠色並沒有被粉色給擠兌下去,顯得更是流光溢彩,光芒奪目。
“真美。”
施洛遙好不吝惜誇讚,然後十分真誠地衝顏海晨道,“謝謝你。”
她謝的其實並不是這條璀璨的水晶腳鏈,其實她真正謝的是那張照片。
她此刻是無比慶幸自己當初沒有拒絕顏海晨的接近,她沒有懷有目的接近這個人,最終還是有了不菲的回報。
而她苦心經營的一切,卻停滯不前,有時候,老天爺也挺會跟人開玩笑的。
離開顏海晨的家,她被烈日陽光照得有些睜不開眼,可心裡卻愈發地有了決戰的底氣。
傅梓年,霍爵,你們終究會後悔曾經種下的苦果,罪不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