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的面色一寒,幾步從還在呻吟不止的人堆中跨了出來,先於夏綿一腳踹開了虛掩着的房門。
而房門開啓後,率先射出來的,是一支短箭!
夏綿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的時候,修的手已經揚到了眼前,他像是看也沒多看一眼,隨手一抓,就徒手抓住了那支箭!
箭尖距離修的眼睛,只有一釐米之差!
他閃電般出手,狠狠把手裡的短箭朝一個目標反投擲了回去。
那個目標,正是弓凌晨!
他坐在這個房間正對着房門的桌子後面,身下坐着一個舒適的、帶滑輪的皮椅,他見箭矢朝自己的方向來了, 不慌不忙地一閃身,箭尖就沒入了他所坐的椅子的椅背!
他看着那猶自顫動不止的箭身,嘖嘖了兩聲,說:
“13號,你比以前可退步得多了呢。”
弓凌晨的頭頂上,懸掛着一把十字弓,弓弦還在顫動,明顯,這支短箭就是從這把十字弓上發射出去的。
修冷冷地反脣相譏:
“你的機關設計能力也比以前退步多了。”
弓凌晨把那根箭拔出來,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箭身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番後,笑意盈盈道:
“我覺得沒有啊。你看看這個鬼屋,我花了好大的心思才建好的呢,每個機關都經了我的手,保證好玩。哎,你是叫……夏綿對吧?那個門把手好玩嗎?”
夏綿沒說話,盯着弓凌晨帶着惡意的笑臉,溫和的臉上也少有地掛上了寒霜,說話的語氣也變了:
“託你的福,我和木梨子還有龍熾差點兒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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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凌晨好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歡快地一拍手,說:
“哎呀。真是的,你不提醒我我都要忘記了。還有你的朋友們呢。來來,把他們帶上來,給我們親愛的13號看一看。”
弓凌晨的話音剛落,就有三個彪形大漢從一扇側門魚貫而出,每個人都推着一個和弓凌晨所坐的椅子一樣的帶滑輪的椅子,夏綿驚駭地發覺,木梨子、江瓷,甚至還有龍熾,被綁在了那三把椅子上!
他們的手都被綁在椅後。雙腳也被綁死,雙眼被黑布矇住,頭低垂着。好像是在昏睡。
夏綿一急,就想上前,質問的話脫口而出:
“你想幹什……”
夏綿準備上前的腳步被修擋住了,修扭回半張臉,對夏綿說:
“我來問。”
說完後。修便語氣森冷地問弓凌晨:
“你想幹什麼?”
弓凌晨饒有趣味地說:
“我想幹什麼?我想幹的事情可多了呢,我明天要去吃粵菜,晚上要去健身房,你要跟我一起去嗎?我們倆可是很久沒有一起去健身了呢?你懷念不懷念?”
修聽着弓凌晨的這句話沒有什麼反應,可這話落在夏綿耳裡,不啻於一道驚雷!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修:
“你……認識他?和他很熟?”
夏綿之前見過弓凌晨兩面。一次是在龍熾他們籃球隊借五高的場地比賽時,他作爲第五大學的學生會會長,見過了龍熾和他的副隊長弓凌晨。龍熾當時還給自己介紹了一下弓凌晨,另一次是在江瓷參加的倥城馬拉松比賽的時候,他是來給江瓷加油的籃球隊隊員之一。
所以,在得知弓凌晨是殺害司昴的真兇,並且還是害了江瓷和龍熾一輩子的人的時候。他一時完全不能把那個時刻都沒心沒肺地笑着的大男生,和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聯繫在一起。
可是。後來一切的事實,無疑都驗證了,弓凌晨的確是這麼一個惡魔一樣的存在。
夏綿爲了照顧龍熾和江瓷的心情,一直沒有在他們面前提及弓凌晨,久而久之,這個名字都快要被他淡忘了。
但他現在,帶着一臉邪惡的笑容,坐在自己的對面,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還把自己重要的朋友全都綁在了身邊。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是和修認識的?
修也注意到了夏綿盯着自己的驚詫的視線,他的臉部明顯地僵硬了一下。
弓凌晨還在一邊火上澆油:
“怎麼了,帝王13號,你朋友問你問題呢?你跟我是什麼關係呀?沒關係,放心大膽地告訴他吧。”
修表面上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可是夏綿看得分明,他的眼底已經掀起了一股狂暴的風暴,而他的瞳仁就是暴風眼,在他身側的手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捏成了拳頭,只要弓凌晨再刺激他的情緒,夏綿毫不懷疑,他會一拳打爆弓凌晨的腦袋!
修的拳頭已經握得咯咯作響了,但他的聲音,平靜得連一點起伏波瀾也沒有:
“我和你沒有關係。”
弓凌晨故作驚訝:
“怎麼可能沒有關係呢?帝王13號,我可是你重要的朋友呢。”
修的眼睛牢牢地鎖住弓凌晨的眼睛,他眼底肆虐的風暴似乎隨時都要把弓凌晨吞噬下去:
“我的朋友,在那邊。”
說着,他擡起手來,指了指江瓷、木梨子和龍熾。
弓凌晨擡手鼓起了掌,嘴角帶着笑意地喊道:
“好!好兄弟,講義氣!”
說罷,弓凌晨把視線投向了還一臉懷疑的夏綿,說:
“好啦好啦,那個誰,我告訴你我們倆是什麼關係。原來呢,我們倆是一個學院的學生,後來呢,我們倆談崩了,至於原因……”
說到一半,弓凌晨轉向了修,衝他嫵媚地飛了個眼:
“原因要我說還是你說?”
修沒看夏綿,眼睛仍死死盯着弓凌晨,卻接了弓凌晨的話,對夏綿解釋道:
“他毀了我最心愛的東西。”
弓凌晨用雙手支着下巴,笑意滿面道:
“嗯。也可以這麼解釋。”
夏綿不覺鬆了一口氣。
只要修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是百分百願意相信修的。修的人品,他清楚得很。雖然有的時候,比如剛纔,讓人捉摸不透,但總歸來說,他是個不算太複雜的人。
他不苟言笑,是因爲他不想說話也不是很喜歡笑;他不願參加集體活動,但只要安要求他,他就會乖乖參與;他不融入集體,但他在集體需要他的時候,會出手保護整個集體。
除了偶爾的神秘之外。修這個人並不難讀懂。
只不過,弓凌晨這個變態的人,如果曾和修是朋友的話。夏綿就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了。
好在,這兩個人現在是不共戴天的仇敵。能讓修說出“他毀了我最心愛的東西”這句話,可見二人的關係,真的是水火不容了。
不過,弓凌晨又露出一副沒有得到滿足的表情。說:
“但是我毀了你什麼最心愛的東西呢?你能不能詳細地說明一下?”
修的雙拳一下子攥緊了,並猛地擡手砸在了門框上,把夏綿嚇了一跳。
修的聲音,一瞬間內就浸滿了強烈的恨意:
“你最好別提!我以前沒能拿你怎麼樣,不代表我現在不能怎麼樣你!”
弓凌晨卻露出一副不怕死的樣子,說:
“你能拿我怎麼樣?”
說着。他舒舒服服地朝後一仰,還翹起了二郎腿,彷彿猶嫌修的怒火不夠高一樣。添油加醋道:
“我告訴你吧,多少年前你拿我沒招,到現在你也拿我沒招。你總有軟肋抓在我手裡,所以,你跟我比。你贏不了~”
弓凌晨搖着手指一臉得意的樣子的確非常欠扁,連夏綿看着他的表情也有些手癢癢的了。但修卻猛地鬆開了手,好像不打算接他的招,而是自顧自地另開了一個話題:
“把他們還給我。”
他指的當然是被綁在椅子上,失去了知覺的三個人。
弓凌晨可惜地望了望修,又望了望那三個人,用一種帶着懷疑和試探、虛假到極致的聲音問:
“你真要他們啊?”
修皺着眉,說:
“你要怎樣?”
弓凌晨用手指撩撥着自己上揚的脣角,語氣中的輕蔑之意絲毫沒有掩飾:
“不是我要怎樣啊,關鍵是,那些明明是你的朋友,你不好好照顧好,落在我手裡,能怪誰啊?尤其是那個……”
他伸手一指龍熾,繼續說:
“他可是跟在你後面,我找了個人,捂着他的嘴,給他下了點兒乙醚,他就不行了,你就一點兒也沒發現?所以剛剛你進來的時候我才說你身手退步了嘛,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你還算是那個帝王13號嘛?”
說着,他把視線轉投向了躺在夏綿懷抱裡的安,作恍然大悟狀,一拍手,道:
“啊,我怎麼連這個都忘了。這不是帝王13號最愛的小公主小甜心嗎?朋友算什麼?爲了她,讓你去殺人你都心甘情願的吧?”
夏綿正聽着弓凌晨的話,突然聽到後面有異聲,一回頭,居然看到一個剛纔被修打趴了的人,已經站了起來,揮舞着手裡的匕首,張大滿是鮮血的嘴,朝夏綿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夏綿的雙手被安佔着,那人又撲得太近,一時間他竟然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還是修橫飛出一腳,剛好踹在他身下的要害處,他慘叫一聲後,在地上滾了幾圈,便暈了過去。
弓凌晨也注意到了這個來襲者,夏綿發現,弓凌晨的臉上居然出現了少許驚訝,而且這種驚訝不是他僞裝出來的虛假表情,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到驚訝了。
他盯着修,簡直不敢置信地問他:
“你居然沒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