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紀顯要做的可不只是見一面!

但是這話他不會對可能會是未來的岳父的嚴祈安說,看着有些畏畏縮縮地走在前方帶路的嚴祈安,紀顯目光深邃,眼眸裡閃爍着沒人能懂的光芒。

嚴祈安作爲父親,要去女兒院子裡看她沒人阻止,也沒人感覺到奇怪。他雖然慫了點兒,但也明白未出閣的女子哪能這般大咧咧地見外男,若是老太君知道,估計連他父親也保不住他,所以在帶紀顯去之前,他打發小廝過去,將青菊居的丫鬟婆子都譴走了,只留了幾個伺候的丫鬟。

“菊丫頭可在?”嚴祈安斂着手,極有威嚴地問道。

“在的,今日天氣好,小姐在閣樓裡作畫呢。”丫鬟丹橘答道,忍不住偷偷瞄了眼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的高大男人,還未瞧清楚他的容貌,就被那種自內而散的強悍氣息嚇住了。

她們這種伺候大家姑娘的丫鬟,一輩子接觸得最多的都是家裡的老爺小廝,且都是斯文無害的文弱類型,何時見過這般強悍高大的男人?心裡不禁有些犯憷。

“如此甚好,你們下去,我去瞧瞧她。”嚴祈安道,看了眼丹橘。

丹橘即便心中有疑惑,也只能忐忑地福了福身,下去了。

接着,嚴祈安又將周圍伺候的丫鬟都叫走,直到沒人了,才轉身面對紀顯,說道:“紀公子,小女現在在閣樓裡,我這就……”

“不用,我自己去。”

“啊……”

“怎麼?”紀顯看過去,眉宇微蹙。

這眉一皺,臉上的那條疤痕顯得越發的猙獰了,嚴祈安一輩子打交道的都是那些皮相極好的紈絝子弟,還沒有見過哪個這般兇悍暴戾的,差點又嚇得腿肚子發軟。不過想到靖安公府已經收下了鎮國公府的聘禮,兩人也算是訂親了,便繼續很慫地答應了。

“可以!可以!紀公子只要不讓人瞧見着就行了,去吧!”

紀顯眉頭又是一皺,看着搓着手明顯有些討好的男人,長腿一邁,便往閣樓而去。

小巧精緻的閣樓裡,夏日的陽光明媚地落在廊下的青菊花枝上,一株長勢奇怪的桃樹枝葉正茂,落下清風樹蔭點點,使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

那臨窗的桌案前,站着一個穿着淡菊色對襟襦裙的少女,烏壓壓的頭髮鬆鬆地用根簪子綰起來,額前垂落着幾縷青絲,沿着姣好的側顏垂落到胸口,耳上戴着珍珠耳環,更襯得那膚色如珠如玉般瑩潤。

她看起來靜美而閒適,纖弱如柳的身姿又憑添幾分惹人憐愛的氣息,莫說男人,即便是女人看了也要憐上幾分。

犀利的鷹眸將那臨窗作畫的人從頭到尾打量,直到她突然筆鋒一頓,猛然轉身。

一雙盈盈如水的眸子驀然瞪大。

她一臉驚駭地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男人,明顯被嚇住了。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在自己的閨閣樓房裡見到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被嚇到是應該的。他漫不經心地想着,目光未離她分毫。

嚴青菊後退了一步,這男人看她的目光很可怕,而且那身氣勢更可怕,讓人感覺到一種作爲弱者在強者面前毫無反抗力的卑微無力。他是誰?爲何會出現在這裡?爲何沒有下人前來示意?發生什麼事了?

就在她腦中飛快地轉着,那個原本悠閒地倚着牆抱胸打量她的男人一個箭步上前,輕輕鬆鬆地便制住了她的後退,並且一隻手環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拎了過來。

“啊……”她的尖叫聲被一隻躁熱的大手捂住,絕對的力量將她所有的反抗都壓制住了,鼻息間更是嗅到了強烈的男性氣息,陌生得可怕。

“別叫,不會有人來的!”紀顯惡劣地道,目光盯着她的臉,不放過她臉上的表情,“我是紀顯。”

嚴青菊瞪大了眼睛,紀顯這個名字她近來天天都聽人提到,耳朵都聽麻木了,現在終於本人出現在這裡了。一瞬間,她便明白他爲何會在這裡了,除了父親,還有誰能這般悄無聲息地安排他來到這裡?

如此一想,心裡不禁有些難過。

“看來你知道了!”紀顯極爲滿意,方鬆了開手。

但他顯然滿意得太早了,因爲在他鬆開時,她便開始掙扎,也不知道她是有意或無意,那腳直接踹到了他的大腿根部,差一點就要踢到男人身體最脆弱的地方了。

這讓他感覺到不可思議,低頭看她時,又是一副明顯害怕的模樣,種種掙扎都是一個被輕薄的弱女子該有的反應。但是……很快他便知道,她絕對是故意的,即便害怕,卻有着清醒理智的認知,理智地反抗着。

這讓他突然感覺到有些興奮。

他制住她的反抗,一隻手捏着她的下巴,迫得她擡頭看他,他問道:“若是有人要搶你的東西,你會如何?反抗?任其欺凌?”

嚴青菊的臉被他捏得生疼,眼角泌出了淚水,看起來柔弱而可憐,讓他不禁心軟了下。不過這種情緒很快又被他排開了,不禁暗笑自己,這女人的外表真是太具欺騙性了。

“說!”

“我的東西,自然是我的!誰也搶不走!”她聲音虛弱,但是雙眼都閃爍着狠色。

紀顯更滿意了,雖然發現這女人貌似有些怕他,但是今天走這一趟讓他極爲滿意。

他輕輕地撫了下她的臉,終於將她放開,見她倒退幾步,離自己遠遠的,也不在意,只道:“我會很快來娶你。”

嚴青菊只是看着他,並不說話。

紀顯覺得她應該是嚇怕了,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痕,家裡那些膽小的婢女初見時,還曾嚇暈過去,但這女人雖然也有驚嚇,但依然好好地站在那兒,想來膽量和外表極不相符,這讓他有些興奮。

紀顯沒有再做什麼,在桌上放下了一樣東西,便乾脆地轉身離去。

直到他走了很久,一直撐着桌子的嚴青菊才身子發軟地滑到地上,緊緊地用手抱着頭,肩膀微微顫抖着。

“姑娘!”丹寇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在閣樓中看了看,纔在桌後找到縮成一團的人,見她擡起一張慘白的臉,頓時心疼得不行。

在四老爺的小廝出現,將她們這些伺候的下人叫走後,她便感覺到不對勁了,等回來後,又見到她家姑娘現在的模樣,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也知道先前的事情不宜多嘴。

嚴青菊被丹冦扶起,坐在椅子上,直到絞乾淨的帕子蓋住臉,也蓋住了所有的難受痛苦及害怕。

丹寇發現她恢復正常後,心裡也鬆了口氣。今天的事情,無論如何,她們這些作丫鬟的,是打死也不能說的,只能爛在心裡,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咦,小姐,這裡有枚血佩。”

嚴青菊的目光落到桌上那枚如同浸了血的玉佩上,腦海回想起那男人渾身殺伐暴戾的氣息,嘲諷地想着這血色倒是符合他。

“找個盒子裝起來。”

丹寇輕輕地應了聲是,便去找了個鑲嵌金絲的楠木盒子,將那枚血佩放進去。看這款式,是男子攜帶的,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丹寇這種預感,很快便變成了真實。

翌日,便聽人說,鎮國公府已經讓人去挑選了吉時,兩府的婚期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