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鬆不得不放他進來,卻不願再搭理他。
只有鍾海棠不計前嫌地跟他聊天。
他看到一旁正在玩皮球的鬧鬧。一個多星期沒見,鬧鬧看到他都陌生了。
“鬧鬧,過來,讓爸爸抱抱你。”
他多想親親鬧鬧柔軟的小手,聽他用糯糯的童音跟自己說話。
可是鬧鬧卻抱着皮球,一聲不吭,只是用他那雙與端木塵一樣的眼睛盯着秦然。
“過來啊。你這孩子,難道連爸爸都不認識了嗎?”鍾海棠也跟着喊鬧鬧。
但鬧鬧還是彆扭着不想靠近他。
“這孩子,怎麼越大就越不聽話了呢。”鍾海棠走上前,一把抓住鬧鬧,硬是將他抱到了秦然的面前。
鬧鬧卻把臉轉過去。
秦然的臉色就有些尷尬了,以前在家裡的時候,鬧鬧對他是很親的。
“鬧鬧。”他柔聲地喊着自己的兒子,摸着他細柔的頭髮,看着他乾淨稚氣的臉,不知怎麼覺,覺得鼻腔裡酸酸的。
“你爸爸叫你呢。”鍾海棠恨不得替鬧鬧喊他。
可是鬧鬧卻梗着脖子硬是不去看他。
他盯着兒子腦後的旋,這一點兒子也像她。小小年紀就流露出不同於一般孩子的倔犟。
“爸爸很想你呢。”他抱着兒子柔軟的小身體,將臉靠了上去。聞着兒子身上香香的軟軟的味道,他忽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他已經失去了女兒,即將要失去鬧鬧。雖然唐晚晴的肚子裡也懷着他的孩子,可對他而言,沒什麼期待,她現在只不過多一塊肉而已。而懷裡的兒子,卻是他生養了三年的心肝寶貝。
“爸爸。”
倏忽間他聽到兒子甜糯的童聲,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對不起。”
他的眼裡沁出淚影,聽到這久違的聲音,五味雜陳。他知道兒子尚還年幼,聽不懂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可這一句道歉的話卻是他發自肺腑想對兒子說的。
“爸爸,婆婆說你不要我和媽媽了。”
鬧鬧雖然年紀小,卻已經會像成年人那樣,能比較自如地說一些短句子了。再加上他模仿力強,所以大人說的話他都能複述下來。
這時候正好鍾海棠從房裡走出來,只是她手上多了一疊相片,聽到鬧鬧這麼一說,她的臉頓時掛不住了,立刻叱道:“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些什麼。”
“是婆婆說的!”鬧鬧並不懼她,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信不信我打你?”鍾海棠心裡難免發顫,一時忘情地說道,眼角的餘光正瞄到秦然,連忙訕訕地放下手,“我跟鬧鬧開玩笑呢。”
“阿姨,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拋棄他們倆母子,是小塵要跟我離婚,我到現在都沒想過要簽字。”秦然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字,如雷貫耳。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只是你也知道小塵這人脾氣犟,我也幫你勸過她好多次了。你說你們兩人好不容易纔結了婚,又有了孩子。這男人的心啊,只要還在女人的身上,還有什麼好怕的呢,對不對。逢場作戲有什麼要緊的,只要男人記的回家,還記得是他老婆不就行了嗎?可是小塵她不聽我的勸啊。再說我又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她怎麼會聽我的呢。”鍾海棠囁嚅着說道。
“阿姨,我感謝你在小塵面前幫我說好話。可是孩子是一張白紙,大人怎麼說他就怎麼做,有樣學樣。以後有些話能不能當着孩子的面不要說。”
“那當然,我明白了,你放心吧,小塵她很會帶孩子,鬧鬧將來肯定會有出息的。”鍾海棠避重就輕地說道,並把手上的相片遞了過去。
他翻了翻自己的照片,詫異地說道:“阿姨,我上次不是簽了幾十張給你。”
“那些我已經送人了,這些就麻煩你再籤一下吧。”鍾海棠順勢地說道。
“這些有……幾張啊。”他看着照片上的自己,總歸有點異樣。這厚厚的一疊,看上去比上次還要多。
“大概一百張左右吧。”端木鬆的工資卡就在她的手上,可每個月花這麼點錢哪夠啊。雖然端木塵也會打一筆錢到他的帳上,可萬一她跟秦然離婚了呢。他們兩老還不喝西北風去?她琢磨出一個辦法,那就是把秦然簽過名的照片放上網去賣,成本不到一塊,但可以賣到二十元至百元不等的價錢。她去試過了,相片賣得很好,幾十張一銷而空。她認爲這是一個生財之道。
他微微地扭曲着臉露出了苦笑。上次連續簽了幾十張,雖不至於把手籤斷,可也着實費了一番時間。
“這次要不要寫些字?”
“要寫的。”鍾海棠把事先準備好的紙放在他的面前,“你就按照這些寫吧,相片的背面都寫有編號的。”如果根據粉絲的要求,他寫一些祝福的話在相片的背面,那價錢就可以賣得更高了。
他看了看那寫得密密麻麻的紙,後悔自己說出了這句話。可既然已經答應了她,總不能現在才後悔。他只好咬了咬牙,一張一張地寫起來。
過了一會兒,端木塵開門進來。她今天陪後清瀚在籤合約,很順利地替他接了一支名錶的廣告。進門時,進門時笑容還洋溢在她的臉上時,一見到他,立刻灰飛煙滅了。
“小塵啊,你不要生氣,他是來看鬧鬧的。”鍾海棠連忙向她解釋。因爲秦然纔剛剛開始提筆簽名,怎麼能讓他半途而廢呢。
她沉默了瞬間說道:“兒子是他的,我沒理由不讓他見孩子。”
“那麼晚上我們一家人一起吃飯吧。我現在出去買菜。”鍾海棠見狀說道。
“我不吃了,等下還有事要出去,你們吃吧。”她的臉色清清淡淡的,口氣也顯得異常的冷靜。
“你怎麼剛回來就要出去呢。”鍾海棠不滿地說道。好不容易秦然纔來一趟,可她的態度又是那樣的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走了吧。”他不是不會察言觀色的人,既然自己的到來給她造成了困擾,還是識相地走人吧。
“小塵,你這是做什麼。你跟秦然又沒有離婚,怎麼連飯都不讓他吃了?你們現在還是夫妻啊,俗話說做人做事留有三分餘地,你這樣怎麼行。”
見鍾海棠爲了秦然而跟她着急了。她啼笑皆非:“我晚上真的要見一個重要的客人,早就約好了。”
“秦然,你看看,她真的不是要躲你啊,你還是留下來吃飯吧。你看看你最近有多瘦。”鍾海棠硬是拉着不讓他走。
“你們聊吧,我進房換下衣服。”她淺淺地笑了笑,別有用意。在看到鬧鬧拍皮球的時候,捉住了他小小的身子,手往他的領子裡伸了進去,“你這小皮猴,又玩得一身汗。”
鬧鬧笑嘻嘻地躲過了。
她眼角的餘光瞄到不遠處的秦然正在看着自己,假裝沒有看到,徑自地回房去了。過了半晌,她從房裡出來,妝容精緻,脫下了進門時穿的職業套裝,換上了一條比較飄逸的碎花長裙,外罩一件咖啡色的小西裝,嫋嫋婷婷地走到門口。
“你什麼時候回來?”他見她打扮得光彩照人,忍不住猜疑起跟她約會的那個人來。本來他是想問她跟異性見面還是同性見面,在說出口之前,又自覺不妥,才換了個話題。
她揚了揚眉,一副與你有關嗎的態度,換上了那雙三寸高的鞋子,那鞋帶纏纏繞繞地縛在她白潤的腳踝上,顯得性感別緻。原來他們分開的這一個多禮拜,她活得從容瀟灑,一點也沒有被婚姻所影響。而他事業受到打擊不說,連帶着自信都被打壓到了。
她已經出去了,他覺得自己今天晚上這頓飯也是吃不下去了。他倒是去看看,她究竟是爲了公事去約會還是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