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遇到晚晴了。”
後清瀚最近一直在拍戲,所以端木塵的工作並不是太忙,也不需要出差。所以她去完工作室之後一般都早早地下班了。這一天她應邀去程汐澈的家中吃晚飯。
當程汐澈從廚房裡端來最後一盤紅燒魚之後,就開口跟她說了。
“是麼?”
聽到這個名字,心裡還會像針紮了一下那樣的刺痛。可她的表面還是風平浪靜。
“她過得很不好。我今天遇到她,她還被幾個小混混調戲了,嚇得不輕,幸好沒什麼事。”他深深地吁了口氣,慨然地說道。
她盯着對面雪白潔淨的牆壁,被窗簾掩住的兩側窗口,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事就好了。”
“我猜她跟秦然已經分手了,即使沒分手,秦然應該對她也不太好了。她現在變得很瘦,很憔悴。”他拿起她的碗,替她盛了一碗湯。
她面無表情地接過之後,呷了一口,卻被湯燙了嘴。
“還好吧。”他關切地打量着她的反應,又替她取來了一杯水。
“唐晚晴變得怎麼樣,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別忘記了,她這個人是最擅長揣摩男人的心思,假裝楚楚可憐博取同情。”她喝了口涼水,又拿紙巾揩了揩嘴脣,才得好了一點。她語氣疏淡地說道。
“她真的不是裝出來的。如果你現在見到她,不會想像以前她長得有多漂亮。”他未免覺得有點可惜。
“你也認爲她長得很漂亮?”她雙目微微一斂,那目光已經變得不再友善了。
他看着她的反應才明白過來。
“我是就事論事,並沒有什麼想法。你別誤會。”
“你今天看她被人欺侮,一定很同情她吧。後來還送她回去?”她眼中隱隱地透着寒光。這男人是什麼意思。從一坐下來吃飯開始,他滿嘴都是晚晴。
他不明白這是她設下的陷阱,還老老實實地點了下頭:“我看她哭得不行,就提出送她回去。”
“那你在她家裡呆了多久?”她放下筷子,抱着胳膊,臉色冷肅地盯着他。
“一個小時左右吧。”他沉吟了一下說道,“不過她整個人的狀況不太好。她家的保姆說帶她去醫院看過了,不過她也不肯吃藥,拿她沒有辦法。”
“那你每天督促她吃藥啊。有你的監管,她一定會吃。”她的眼中劃過極爲淡漠的笑意,言語之間充滿着濃濃的揶揄。
“我跟她真的沒什麼。只是覺得她可憐而已,她現在變成這個樣子,與秦然有脫不開的關係。”他從她的口氣中已經嗅到了一絲火藥味。
“當初是她上趕着架子要愛上那個男人,沒有人逼迫她。秦然是個渣男,可她爲什麼不主動離開,還爲他尋死覓活的!她之所以淪落到現在這種下場,也算是報應!”她冷冷地翻着眼皮,心中有種報復後的快*感。比起唐晚晴所受到的那些傷害算得了什麼。她端木塵爲了秦然,已經犧牲了兩個孩子作爲代價。
“唉,算了,我們不說他們的事了。”他看着她的態度,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何必要在飯桌上說這些無關痛癢的人了,只會招惹她的反感。
“不吃了。”她賭氣地說道。剛纔假裝的鎧甲在聽到他的話那一瞬間土崩瓦解了,心中隱藏已久的怒火熊熊地燃燒了起來。在她離開餐桌的時候,她又丟下一句話。“如果你想跟她重新在一起,麻煩請提早通知我,我一定會放手,不會糾纏!”
“等等!”他肅然一驚,急忙迎向她,把她從門邊又拖了回來。“我怎麼可能會跟她好!這是比中六合彩還要低概率的事!”
“六合彩是難中,可必竟也是有人中不是?”她被他壓制着從沙發上坐了下來,脣邊有抹難以覺察覺的冷笑,略帶點嘲諷的味道。
他噤言了。他在生活中不是一個擅於辭令的男人,面對她的牙尖嘴利,他更是招架不住。
“好吧。我已經把話說到這裡了,總之秦然與唐晚晴變得怎麼樣,與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更不會care他們的事!”她做了一個模糊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說道。秦然出軌的事在她的心上留下一道難以磨滅的傷口,而唐晚晴也是始作俑者之一。他們聯手傷害了自己的孩子。唐晚晴悲慘不堪的現在正是她的目的所在。出軌男女,必將爲他們當初的一時歡愉付出沉重的代價。
他盯着她認真說話的臉,反倒是笑了起來,將手伸向她。被她生氣地拂掉了。
“好了,今天我們這個話題到此爲止,以後我不再提到她的名字,好嗎?”
他們在一起也有二三個月了,從來沒有吵過架。偶爾起爭執的時候,總是他讓步妥協。所以她想吵也吵不起來。想到從前,她跟秦然發生矛盾,總是以他摔門出去,冷戰幾個星期作爲終結。
可這一次,她的心原本就藏着一道傷口,平常相安無事,只有夜深人靜纔會舔一下安慰自己。現在這傷口因唐晚晴而起,被人揭開了,她覺得煩躁得很,絕不能就這樣算了,當沒事發生過一樣。
“我走了。”她騰地站起身,繃緊着面孔,冷冷地對他說道。
“小塵。”他登時目瞪口呆。
就在她要去打開門的時候,門鈴聲響了。
這下輪到她傻眼了,愣在那裡,開也不是,不開也不是。
他做出迅速的反應,走上前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從貓眼裡張望了一下,低聲地對她說:“我媽來了。”
這可真是一個措手不及的突發事件。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本來心裡還窩着一蓬火,這下可好,火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去房裡!”幾秒之種她做出了一個決定。
“你想去躲起來?”他大吃一驚,一把抓住她。
“不然怎麼辦。”她想掙脫他,可被他牢牢地拽住。
“你又不是見不得人。”他心想自己的媽早就想讓他帶個女朋友回家,可遲遲沒有實現。這下正好,歪打正着。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她一向很少做出格的打扮,眼下身上是一件新買的針織長衫,裡面是一條棉質的連衣裙,樸素簡練,不會引起別人的生厭,也不會讓人眼前一亮。
“我還沒有準備好呢,怎麼能見你媽。”她還是不願意見到他母親,並非是反感,而是生怕被他母親看笑話。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何況你又是個大美人。”他一隻手箍着她,一隻手去開門。
當門打開的時候,她知道自己無處可躲了。她的目光與何月一交織,就感到了震撼與窘迫。
何月也是頭一次見到自己的兒子房裡居然出現了一個活生生的女人,何況這個女人不僅不醜,還有一點面熟。
“這位是……”何月的臉上擠出藹然的笑容,心裡想說臭小子怪不得不怎麼回家吃飯了,原來家裡還金屋藏嬌呢。她日夜期盼兒子能早日娶妻生子。可這麼多年以來,兒子的女朋友她只知道一位,還是相親認識的,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那女人跟別的男人跑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她曾一度擔心自己的兒子會不會是同性戀,可見到眼前這個女人,她頓時放下心來。
“媽,她是我的女朋友叫端木塵,你叫她小塵吧。”他緊緊地摟着她,使她動彈不得。
見何月的目光從進門以來就一直追隨着她,她不得不開口叫了一聲阿姨。見男方的家長,她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每一次都發生得那樣突然。
程汐澈的母親長得很美,雖然現在年紀大了,皮膚也不如年輕時的細緻與光滑了。眼角也泛起許多條細紋,可她那略微凹陷的大眼睛與挺拔的鼻子再加上小巧紅潤的嘴脣,讓人依稀看出她年輕時美豔的輪廓。程汐澈長得完全不像她。
她聽程汐澈講過,他的母親是大學教授,現在退休在家也不閒着,看看書寫寫文章之類,或者去兼職講座。
何月的嘴角保持着溫和的笑容,可是給她的感覺卻不是一個容易接近的印象。雖然何月想竭力地使自己看起來和氣一點。
“媽,你怎麼說來就來呢。也不提前跟我打下招呼。”他不禁小聲地埋怨道。
“媽來你這裡還得跟你提前報備不是?”何月繃緊了下顎說道,但接觸到她的目光時,眼神剎那間又變得柔和起來。“小塵,我們阿澈不懂得哄女孩子歡心,所以都三十幾歲了還是光棍一條。我是多盼望着他能娶妻生子,如果他有什麼惹你生氣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訴我,我爲你出氣!”
他見母親好像還蠻喜歡端木塵的樣子,七上八下的心落了地,趁機說道:“媽,你放心吧,我不會給她這種機會的。”
“你看看他!”何月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怎麼發覺她越看越面熟呢。
“媽,你吃過飯了嗎?一起過來吃點吧。”剛剛他們忙着爭執,飯才吃了一半。
“不吃了,我吃過晚飯纔出來的。”何月看到餐桌上擺放着的飯菜都沒動過多少的樣子,笑着對她說道,“你們應該剛剛吃吧。阿澈的手藝不錯的,你要多嚐嚐。年輕女孩子啊,千萬別學着減肥,這節食減肥要減出毛病來的,以後生孩子可就困難了。”
何月的話聽得她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