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
“我就是想收拾教訓你一頓,沒有想殺你!”那個在審訊椅上的社會青年,聽到我說的話徹底慌了。
“你說了不算。”於恆瞪了他一眼,再度抓住他的衣領,開始了新一輪的審訊。
作爲一個有點法盲的人,我趁這個機會還拿出手機,百度了一下故意殺人罪的定性和判斷依據。
故意殺人罪是行爲犯,只要行爲人實施了故意殺人的行爲,就構成故意殺人罪。
不管被害人是否實際被殺,不管殺人行爲處於故意犯罪的預備、未遂、中止等哪個階段,都構成犯罪,應當立案追究。
看到這兩句話的時候,我心裡終於踏實了下來,感受到了法治社會有多麼美好。
尤其是那樣堅決的態度,不論處於哪個階段,都可以構成故意殺人罪,讓我覺得這件事其實已經十拿九穩了。
我和於恆現在審訊的重心,主要就是放在讓他們供出幕後指使者的環節。
於恆拿出了刑法來恐嚇他,對社會青年施加心理壓力。
“當街蓄意殺人,情節惡劣嚴重,雖然沒有造成死亡事件,但也可以判你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甚至無期徒刑!”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吧?”
“不交代出幕後主使者,你後半生都要在監獄裡面渡過!”於恆臉色陰沉,長期作爲刑警隊長,那種氣勢和壓迫感還是很足的。
沒想到這個社會青年聽到這番話之後,反而一硬脖子,開始犟起來了:“反正都要判我,那我還交代什麼?”
“老子踏馬不管了,你有種就給我執行死刑啊,反正我踏馬也不想活了!”
他的情緒有些失控,最後竟然丟人的嚎啕大哭起來。
其實也不奇怪,畢竟這種懲罰放到一個人身上,肯定都是很難以接受的。
於恆採用了先抑後揚的手段,這個時候放柔了語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句話你肯定在電視上看過。”
“我要說的是,這就是真的。”
“按照你們惡劣的性質,可以定性爲情節嚴重,以刑法標準來看,最少都要判決十年以上。”
“但只要你交代了,我就給你爭取個良好的認罪和悔改機會。主要動手的人都是他們,你只是從犯。”
“你懂這裡面的區別嗎?你情節較輕,最低只判決三年,最多也才判決十年。”
“這裡面道理不需要我多說,你自己好好想想都能明白。相信沒有那個煞筆,會願意自己被判得更重吧?”
聽到於恆這一番話,我再次在心中給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在別人瀕臨崩潰的時候,把輕重緩急都給他說個明白,相信正常人都會知道該怎麼選擇。
果不其然,這個社會青年直接擡起頭來,緊張而不確定地問道:“真的?!”
“真的,我向你保證。”於恆點了點頭,臉色非常嚴肅和認真。
“好,”他深深吸了口氣,下定了決心,“我告訴你們。”
這個社會青年要來了他被沒收的手機,解鎖後,在上面翻出來了一個電話號碼:“就是他。”
我和於恆看了一眼,發現只寫着“李哥”兩個字,沒有其他線索。
“就這些?你覺得就一個電話號碼,就能免你少受二三十年的牢獄生涯?”於恆的臉色很不好看。
“不,等等。”社會青年再次翻動手機,找出了一組短信記錄。
這就是妥妥的買兇殺人罪證了,上面甚至給我了我的住址、公司位置,甚至還有一張我工作證上面的照片,可以說是非常清楚。
不僅如此,還有這個社會青年預留的銀行卡賬戶,讓他在事成之後把錢打到這個卡上。
“還有嗎?”於恆追問道。
“沒了。”社會青年搖了搖頭。
“好。”於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手機,叫進來一個警察,把手機遞給了他:“查一下這個號碼,到底是什麼人。”
現在三大通信營業廳,在國家規定下都採用了實名制,這個還是很容易查到的。
但那個警察給出的答案,卻讓我們都感到很詫異。
因爲這個號碼的主人根本就不姓李,甚至是個六十多歲的農村老婦人。
於恆給這個號碼打過去電話,卻發覺已經關機了。
“假身份。”於恆冷笑一聲,“這是個心思有點縝密,甚至可能有點經驗的罪犯。”
“什麼意思?”我不是很懂這些,下意識問道。
“農村老人大多不懂這些,在那些地方,只要你拿個幾百上千塊,說要借她的身份證辦個手機卡,你說會不會有人答應?”於恆問道,顯得很有辦案經驗。
“會。”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這是毋庸置疑的,在我老家那邊,甚至一些老人會爲了一塊錢的差價記恨上一個曾經買過東西的店,然後再也不去那家店。
別說幾百上千了,給個三五十我都懷疑有人會答應。
“那就對了,估計不好查。”於恆嘆了口氣,說他最煩這種用腦子犯案的人了,處理起來相當麻煩。
他又追問起這個社會青年,說買兇的人一定和他們有過什麼交涉,纔會讓他們相信會收到錢,不然沒人會這麼蠢,錢都看不到還去辦事。
然而讓我和於恆鬱悶的是,他們收到的定金,竟然是放在一個偏僻巷子裡的垃圾堆,讓他們自己去拿的。
“那個地方附近我去過,監控都沒有。”於恆詭異地看了我一眼,“看看這些作案手段,你到底惹上了什麼人啊?”
我的心頭也是很沉重,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
薑還是老的辣啊,李剛比起他兒子的手段,縝密了不是一兩點,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向他!
後來繼續審問也沒有任何新的線索,我和於恆也得出了結論,那就是沒有必要再審了,這些社會青年知道的也很有限。
“你還是先回去吧,”於恆抽了口煙說道,“我會派人去調查這那個老婆婆,問問她是什麼人找她借的身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