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妖怪。”我心裡感嘆了一句,而後問駕駛員,還有多久能開回去。
“快了,快了。”他慌得一匹,可以說船都開到最大馬力了。
妻子就在我身後,緊緊地從後面抱住我,將下巴擱在我的肩頭。
我輕輕嘆了口氣,所幸算是有驚無險。要是再來一次,估計我的心臟都受不了了。
我給警方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大致現在的情況。
也不管他們什麼反應,就掛斷了電話。
我覺得特別心累,多一個字都不想說。
等到我們回到碼頭的時候,押着駕駛員上了甲板,看到的就是警車停滿整個碼頭邊,連裝卸貨物都停下了。
嗡嗡響的警笛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但因爲拉上了警戒線,還是沒有人敢衝進來一探究竟。
放下船板後,一窩蜂的警察頓時順着上了船,緝拿冷家這羣犯罪份子。
我們四人就算再不情願,也被請到了警察局。
冷家的人實在太多了,我都聽到有警察在抱怨,說這麼多人,局子一下都要塞滿了。
也有警察在驚歎,說不知道我們兩個人怎麼做到的,竟然把這麼多犯罪分子都搞定了。
做完口供之後,警察說這件事情影響很惡劣,是很久沒有過的大型犯罪。後續他們還會審訊冷家的人,追查買家的身份。
“那冷家這些人,該怎麼判?”這是我最關心的事情,於是毫不猶豫就問了出來。
警察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懷疑冷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按照販賣人口罪加重量刑的標準,是拐賣上了三人要加重刑罰。”
“兩個人就不加了?”我氣得發笑。
“你放心,他們都跑不掉。”警察嚴肅地解釋道,“使用強迫、麻醉之類的手段,罪加一等。”
“首要分子罪加一等,強迫發生關係罪加一等。”
“我這麼說吧,參與這件事的人,至少二十年判刑少不了。”
“至於你說的那個冷傳富,要麼無期徒刑,要麼死刑。”
最後他遞給我一根菸,安慰道:“別擔心,冷家完了。”
“嗯。”我應了一聲,接過煙點上。
深吸一口,吐出長長煙霧後,我起身告辭。
我們四個人打車回到鄉下,可以說是相當疲憊了。一路上話都不想說,顯得非常沉默。
想起船上那一幕幕的畫面,就覺得後怕和驚心動魄。
如果江藝沒有抓緊時間跳上船、如果沒有那個連着線的救生圈、如果江藝不那麼能打······
稍微少一個條件,都是要出大事的。
“江藝,謝謝。”我坐在後座,對前座的江藝說道。
他愣了一下,隨後輕輕搖頭。
隨後我們又談起了楊玉梅欠債的事情。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一碼歸一碼,他們犯罪受懲罰是一回事,欠債還錢也是天經地義的。
至於還款的標準,就按先前談好的二十萬,給冷傳富的家人。
我揉了揉太陽穴,靠在座椅上說道:“給錢的時候一定要把欠條消了。冷家現在都完蛋了,應該鬧不出什麼幺蛾子。”
還沒到鄉下,爺爺就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村長找他了,知道了冷家人下藥的事情,問我們現在怎麼樣了。
我一時有些啞然,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爺爺,我們沒事。冷家那羣人被警察抓起來了,放心吧。”
“我們在回來的路上。”我只能這麼簡單地說道,實在沒有心思去解釋個一清二楚。
在他放心之後,我便很快掛斷了電話。
下車回村之後,我們和楊玉梅分道揚鑣的時候,她還主動向江藝要微信號碼。
我和妻子心照不宣地看着這一幕,終於笑了。
江藝愣了一瞬,但還是互加了微信,隨後纔跟我一道回老家。
哪怕回到家中,我也覺得江藝的情緒有問題。
洗過澡換了衣服後,就一個人坐着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去問他到底怎麼了,他只是抿脣一笑,搖頭不語。
我和妻子就這麼陪着他,拿出了照顧朋友情緒的基本態度。
過了很久之後,他終於開口道:“我沒事,不用管我。”
江藝擡頭看向天空,緩緩嘆了口氣:“如果可以有選擇,我真不想打架。”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
隨後江藝抿脣一笑:“不想了,都過去了。”
他能有這樣的覺悟,我感覺很欣慰。
我始終感覺他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灑脫,有些畫地爲牢。
無論是在我和江安寧之間,或者江安寧和江藝之間,還有自己的內心上,都有一座座樊籠。
江藝完全可以打碎這些樊籠,可他卻選擇了默默被囚於其中。
那麼聰明的人,肯定比我看得明白。而且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更沒有權利指手畫腳。
當晚在竈房燒柴火煮飯的時候,我和妻子終於有了獨處的空間。
想起白天的疑惑,我忍不住向妻子問道:“老婆,在船上的時候,冷傳富沒有對你們做什麼吧?”
陳安琪愣了一下,隨後搖頭道:“沒有。”
“他們開始是想侵犯楊玉梅,差一點就得逞了。”
“我實在看不下去,再加上聽到你們鬧出很大的動靜,就想着給你們爭取點時間。”
說到這裡,妻子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說道:“我就讓他們衝着我來。”
雖然早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基本猜到了這裡的經過,但我還是心頭一跳。
在這種情況下,說“衝着”我來意味着什麼,又是多麼大的勇氣,才能讓一個女人對一羣歹徒說出這種話?
我抱緊了陳安琪,聲音有些沉重地問道:“那後來呢?那個時候我正在和一個拿消防斧的人糾纏,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妻子輕輕吻了我一下,擠出了一個笑容:“當然是你邪魅狂拽漂亮善良聰明乖巧的老婆,阻擋了壞人的舉動啊。”
“有這麼誇自己的嗎?到底怎麼了?”不得不承認,本來算不得多好的心情,都被她給逗笑了。
“爲了拖延時間,我就主動說給他們···”妻子顯得有些難以啓齒,“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