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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煉器學徒,包括趙宏光三人都愣住了,紛紛看了過來,表情透着迷惑和不確定。
“少爺,你這是要幹什麼?”年紀最小的張子耀首先反應過來,皺緊了眉頭,“這都什麼時候了,大家都在忙,哪有功夫陪您鬧?”
“是啊,少爺。您要是實在無聊,我派兩個小子陪您出去逛逛。”趙宏光在旁邊接口,一邊說,還一邊衝旁邊的煉器學徒使眼色,示意他們把姜遠哄出去。
林洪明默默站在張子耀和趙宏光身後,看着姜遠的表情有些嚴肅。三人之中,他年紀最長,性子也最穩妥,這會的樣子卻有些耐人尋味。
姜遠把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裡,不由挑了挑眉。
看樣子,是他以往紈絝無能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以至於說出的話被人當成了胡鬧。爲免麻煩,看來他只能用點非常手段了~
心思電轉間,姜遠隨意地一揮手,便有兩道灰黑色的影子脫手飛出。
影子還沒落地,便飛速膨脹,瞬息間變成了兩個灰黑色的人影,隨即落地一個翻滾,迅速站直了身影。在公共煉器房明亮的燈光下,它們渾身的金屬甲殼變得異常鮮明。
“咦?道兵?”林管事眼神一閃,下意識地驚訝出聲。旁邊的張子耀和趙宏光聞言,臉色頓時變的有些奇怪。
姜遠懶得去管他們究竟在想什麼,瞟了在場的煉器學徒們一眼,隨口道:“一號,把他們弄出去。”
幽影刺客一號應聲而動。
只見它毫無預兆地一擡手,瞬間扣住了身邊一個煉器學徒的肩膀,隨即收了刃爪的五指用力往上一提,就把那個身材相當壯碩的煉器學徒丟了出去。
煉器學徒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地摔在門外的地上,頓時被摔得齜牙咧嘴,連聲慘呼。
然而,他的遭遇不過是一個開始。
幽影刺客一號忠實地執行了姜遠的命令,雙手連連揮動,一個又一個煉器學徒被它輕描淡寫地丟了出去。公共煉器房門口頓時躺了一地的年輕人,“哎喲哎喲”的慘叫聲連綿成了一片。
而此時,下了如此“無情”命令的姜遠,卻已經進入了煉器房,開始瞭解套裝製作的具體情況了,連一個眼神都沒再施捨給他們。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幽影刺客一號的行動又太過迅速,三個煉器師傅還在試圖勸說姜遠離開,就被這忽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而這時,幽影刺客一號已經乾淨利落的把人全部丟了出去。
姜遠似乎早有預料似的拍了拍手站了起來,走到門邊關上門,並隨手佈置了幾個禁制。黑鐵木打造的雕花木門上光芒一閃,門外的慘叫聲瞬間消失了蹤影。
整個過程中,他的姿態始終悠閒而平淡,就連佈置禁制的動作都顯得輕描淡寫,好似自己做的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根本不值得動容。
“我要給符文套裝引靈,你們過來幫忙。”
姜遠低頭看着周圍已經煉製了大半的符文套裝,隨手朝三位煉器師傅招了招手,也不管他們的反應,就開始從儲物戒裡往外掏東西。很快,旁邊的煉器臺上就堆了一小堆玄靈膠,旁邊還擺了一整套繪製符文的工具,從硯臺,符文筆到符文墨塊,一樣不缺。
聽到姜遠的話,趙宏光如夢初醒,哆嗦着手指着姜遠,氣的渾身顫抖:“少,少爺!您到底想做什麼?!你這是……這是……”
“我看他是瘋了!”張子耀猛地踹了身邊的煉器臺一腳,臉色因爲氣憤而漲得通紅,咬牙切齒地道,“居然說要給符文套裝引靈?居然還想讓我們幫忙?!他以爲自己是誰?!不過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而已,仗着東家寵他纔敢這麼無法無天……”
張子耀一張口就是一連串的指責,說出的話原來越難聽,語氣也越來越激烈。
“夠了~”林洪明猛地阻止了他,自己的臉色卻也陰沉得嚇人。多年的涵養讓他做不出罵人的事,但姜遠的所作所爲,卻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
深吸了一口氣,林洪明勉力按捺下心中的怒氣,儘量以平穩的聲音說道:“少爺,我們是工坊聘請的煉器師傅,並不是您的奴僕。您如此折辱我們,我希望您能給我們一個交代。”
林洪明的臉色陰沉地嚇人。
交代?
姜遠腦海中正飛速思考着煉器方案,聞言頭也沒擡,隨口道:“一號二號,讓他們閉嘴。”
他現在需要的是可以安靜思考的環境,還有乖乖聽話的助手。他把他們三個留下來,可不是爲了聽他們喋喋不休。
隨着姜遠聲音落下,兩具幽影刺客悄無聲息地從門的兩邊現出身影,水晶鑲嵌的黝黑雙眼瞬間鎖定了三位煉器師傅,寒光閃爍的爪刃緩緩擡起,彷彿只要他們稍微一動,就會立刻出手。
無形的危機感和壓迫感瞬間籠罩了三人。
怒火上頭的三人臉色瞬間一僵,像是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腦袋瞬間清醒了過來,只是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
他們在煉器工坊裡被所有人敬着捧着這麼久,還從來沒想到過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被人這麼威脅。然而,更讓他們難堪的是,他們忽然意識到,他們居然沒有任何手段可以反抗!
三人相視一眼,臉上不約而同閃過憋屈和羞惱之色。
僵立了好半晌,林洪明終於緩緩捏緊了拳頭,閉了閉眼,咬牙開口道:“說罷,要我們做什麼?”
姜遠一手扣着指尖,另一手執筆在紙上飛快演算,聞言頭也沒擡,一連串的指令便脫口而出。
“出一個人,幫我調製符文墨。一號墨和九號墨各取一份,調製淬藍流馨墨。再出一個人處理玄靈膠。最後一個去整理符文套裝,每一百套整理成一份,已經完成引靈的也消掉重新煉製,質量太差了~”
聽到姜遠的話,三位煉器師傅臉色再次漲得通紅,顯得異常憋屈。姜遠說的這些事,隨便哪個煉器學徒只要學過半年都能熟練掌握,如今卻要他們三個受過正式認證的煉器師來做,他們怎麼能不憋屈不難受?
然而,形勢比人強。不管他們有多不情願,在幽影刺客的威逼下,他們還是隻能乖乖照做,甚至連半個不字都不敢說。
他們不知道的是,姜遠今天其實已經相當收斂了。
一個活了八百多年,一路從世界低層掙扎出來的道尊,手裡掌握的手段,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小鎮上的煉器師能夠想象的。
如果不是看在他們在姜氏呆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面子上,姜遠的手段絕不會這麼溫柔。至於他們的情緒,更是不在姜遠的考慮範圍之內。
他們覺得給他當助手委屈,姜遠還覺得自己委屈呢~
上輩子,相當他煉器助手的人多不甚數,煉器宗師以下,根本連參加考驗的資格都沒有。三個低級煉器師又算什麼?
就算是這輩子,憑他的修爲實力還運用不了太高深的煉器手段,煉製出的符器至少也是煉器大師的級別。別說是三個低級煉器師,就算是三個高級煉器師,他也完全有資格要求他們給自己當助手。
事實上,要不是自己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姜遠甚至想把他們三個也丟出去。
在姜遠的調度下,三位煉器師雖然不情不願,效率還是越來越高,沒過一會,就把所有準備工作完成了。
這時候,姜遠的計算也終於告一段落。他隨手取來一支符文筆,蘸飽了墨,彎腰在地上繪製了起來。
需要繪製的符文種類,方位,在剛纔的計算中早已瞭然於心,他這一動手,一枚枚符文便躍然出現在他筆尖。
仔細看去,姜遠一手扶着袖管,一手持符文筆,行筆間沒有一絲顫抖,筆觸中卻處處透着飄逸和灑脫,顯現出主人極端的自信和篤定。
單個符文繪製完成時的金光陣陣閃爍,自始至終,竟是沒有一個符文繪製失敗,無一例外都是完美成功。那些繁複玄奧,要求苛刻的符文,在他手中卻彷彿變成了一幅幅可以任意揮灑的水墨畫,提筆落筆間都帶着一股行雲流水般的逶迤氣度。
林洪明,張子耀,趙宏光三人不由自主張大了嘴,震驚地近乎呆滯。
“怎,怎,怎麼可能?”張子耀捂着嘴,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有人能做到這種程度?!他究竟是怎麼練的?!”
他下意識地壓低了嗓音,聲音小得近乎嗚咽,彷彿不敢置信,又像是怕驚動了姜遠似的一步步後退。
“瘋了~瘋了~!”趙宏光雙眼發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真的是我們少爺?不會是什麼人假扮的吧?”
“是少爺。是少爺!絕對不會錯!”林洪明雙眼鋥亮,神情中帶着難以抑制的興奮和激動,“想不到少爺居然是繪製符文的高手!他居然騙過了我們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