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宮殿,並沒有發生驚天動地的聲音,一切照舊平平靜靜,好似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穩如泰山。
赫連宸朝着慕無心揮出去的掌心,威力還沒有爆發出來,就被慕無心早一步給阻止了,及時阻止了赫連宸,他略顯緊張的聽着屋子的動靜。當聽到沒有動靜後,才深深的長吁一口氣。
沒有驚擾到凌夕,萬般欣慰。
隨後,他暗沉的擡眼向赫連宸看去,嘴角明顯的一抽,臉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實則怒氣噴發,隱忍着這樣的怒氣,沉沉的說道:“赫連宸,就是因爲有你這般火爆的脾氣,纔會將她害得現在這般如此悽慘的下場,你到底還想把她傷害到什麼程度才滿意?”
赫連宸猶如聽到晴天霹靂的消息,怔住,可慕無心的話怎麼聽着都有一股仇視的咬牙切齒的味道,不甘心,擡眸,絕豔的臉上帶着疑惑的冷酷熒光,低沉嘶啞着聲音道:“你說什麼……”
所有的事,全因爲他?玲瓏的不幸,都是因爲他這般火爆的脾氣,他纔是真正的罪歸禍首?
這樣的事,不管聽到幾次,他都難以接受,且又震撼不已……
他真恨不得殺了慕無心,一了百了。
慕無心雙目複雜難測的盯着赫連宸,看着赫連宸快要噴發出來的怒火,他知道今夜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抹去前世的所有事。
他本不想再提前世的事,他知道,前世有很多的事,那都是一個又一個的過錯,也有一個又一個的誤會,他總會安然的想着,既然有了今生,又何必再去追尋前世。
他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不管前世的錯,是不是他引起的,只想今生凌夕能過得好,這便很好了。
可似乎……他卻太自私了。
他怎能自私的隱藏屬於他的過錯,若不把前世的誤會解開,赫連宸跟夕夕根本不可能冰釋前嫌,赫連宸始終覺得夕夕背叛了他,而夕夕也始終恨赫連宸凡間對她的傷害,即使那不過是魔君許下的咒言,但傷害已經產生了,那就無法再抹滅,早就在心裡、腦海裡烙下印記。
他做了那麼多事,爲的就是要凌夕好好的,並能把凌夕託付給赫連宸,在他看來,赫連宸雖狂妄,對凌夕卻是真愛,能把凌夕的終生託付給赫連宸,他會走得很安心。
可如今,他這個願望,似乎要實現起來有些困難。
慕無心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擡眸,又看赫連宸憤怒且焦慮的表情,最終還是決定把前世的所有事情都告訴赫連宸,淡定的反問道:“你很想知道前世到底發生過何事?”
赫連宸的目光在憤怒流轉下,忽的閃過一道莫名的光,明亮懾人,隨後便生硬的迴應道:“別說廢話。”
他想知道,他迫切的想知道,前世到底做錯的是他……還是她?可在他的心裡,似在爲自己找脫罪的藉口,他希望錯的不是他……
慕無心聳了下肩膀,張口有意的提醒道:“你可還記得……仙樹下的那一次。”
他的思緒,很快的回到仙樹下的那一次,他早就知道赫連宸就在周圍某個角落,他開始勸說凌夕,讓凌夕不要再靠近赫連宸,那樣對她並沒有好處,沒了,他因爲事前受白夜行之託,最後故意又說了一句:“本尊知道你這樣做是爲了本尊……”
這一句,看似輕,完全沒有任何意義所在,可實則是爲了給赫連宸和凌夕之間製造矛盾。
這樣的舉止,並非慕無心的本意,只因魔君越來越狂妄,越來越不把別人的性命放在眼裡,屢屢傳出魔君殘害他人性命的事。
他纔會跟白夜行統一戰線,只爲了滅了魔君。
在這件事上,慕無心或許至今都不知道,在魔君還沒入魔很深之時,魔君並沒有濫殺無辜,所有的事不過是白夜行的陰謀之一。
魔君濫殺無辜,那完全是白夜行自導自演的假象,真正的罪歸禍首是白夜行……
他們所有人,不過都是白夜行爲成爲帝君的一枚棋子,否則,他們的存在便沒有任何意義。
於是乎,因爲慕無心故意的一句話,凌夕一氣之下,便說了一些負氣的話,他知道,她的那些話一半真,一半假,至於那句是真的,他無法肯定,但他能確定的是,關於要助他一臂之力剷除魔君的話,那是假的……
赫連宸一驚,臉色嚴肅,質問道:“你爲何知道本王也在?”
他是暗藏在角落,慕無心豈會知道?
難不成……
慕無心眉宇間一片傲慢,神態中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樣,說話擲地有聲,運籌帷幄,笑了笑,道:“這你無需知道,我只問你,那一次,你到底聽到了那些話?”
其實,就算不用問赫連宸,他也知道赫連宸當時到底聽到了多少,必定是沒有聽到往後的重點,否則,赫連宸便不會怨恨凌夕的背叛,更不會在臨終對她許下如此惡毒的咒言。
慕無心的這句話,深深的刺激了赫連宸,再次想到她說,她靠近他是爲了要剷除他……
他又像是一個快要失心瘋的人,頭痛欲裂,讓他實在是難受。
慕無心看到赫連宸冷靜得太過漠然,嘴角微微的露出一絲微笑,道:“想必……你是聽到了她接近你,只是爲了剷除你便離去的?“
赫連宸猛然擡頭,暗沉的眸子,夾雜着複雜的情愫,慕無心都知道,知道一切,只有他什麼都不知道?緊閉的嘴巴,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有預感,他若問,慕無心的回答必定是當頭一棒,可他若不問,心裡將會永遠的徘徊着掙扎……
慕無心那清俊疏朗的容顏,絲毫不被眼前的赫連宸給驚嚇到一分,從容淡漠,道:“你或許還不知道吧,在你離去後,玲瓏便很後悔說出那些負氣的話,她傾瞬間就跪倒在我的面前,甚至是不停的祈求,讓我能放過你一條生路,還說你生性並不壞,請我不要趕盡殺絕,她願意拿自己性命去換你的性命……”
赫連宸聽到,慕無心的聲音清晰而堅定,隨着慕無心的每一個字的落下,周圍的氣氛越是靜謐的可怕,他的眸子也早就顫抖不已,他的心更是在急劇的跳動着。
他聽到了什麼,玲瓏竟願意拿自己的性命去換他的性命……
不,這並不是真的。
玲瓏明明說要與閻君聯手將他剷除,他聽到的只有這一句,可若當初,他能再多逗留即使一刻鐘的時間,那結果也是截然不同的。
赫連宸像是受到了重重的打擊,讓他一蹶不振,讓他深深的沉浸在自責中。
慕無心並沒有爲此停止往後真相的揭露,他繼續說道:“你問,爲何她會墜入輪迴臺,你肯定也在懷疑,我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他總能一針見血的道出赫連宸的心聲。
赫連宸茫然的看着慕無心,他不否認,慕無心確實道出了他此刻的困惑,他真的有太多太多的困惑,只能慕無心一一解說清楚。
“你應該對你能重生也產生過疑惑?照理說來,我們既然能剷除你,自是不會再讓你有重生的機會,可你卻重生了……”慕無心眼眸慵懶,裡面卻是精光閃爍,雖然赫連宸不語,但他已經可以肯定赫連宸是有過這樣的懷疑,繼續道:“至此,你還不懂,爲何玲瓏會隨你墮入輪迴臺嗎?”
赫連宸的心下一片顫抖,面容繃緊,不可置信的問:“是玲瓏,是玲瓏爲了讓我能重生……”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他便有些站不穩的退後兩步,竟然是玲瓏讓他重生的,他從未想過……
心裡,被揪着那樣難受。
爲何會這樣,他誤會了玲瓏千年之久,都是因爲他誤會,而玲瓏呢,她得到的只有被傷害,一輪又一輪的傷害,從未間斷過。
此刻,赫連宸猶如洗脫不了罪孽的人,深深的徘徊在自責中。
慕無心淡淡道:“她並沒有錯,請不要再傷害她,也不要讓別人再傷害她……”
話中的寓意很深,別人說的不過是他自己。
其實,他又有何資格去對赫連宸指桑罵槐,他自己不過也是一個僞君子,總是在做着傷害她的事,卻還要高尚的說,我這是爲你好。
該沉浸在自責的人,是他。
慕無心說完那些話,天也開始漸漸的亮了起來,找不到再留下去的理由,正要走的時候,赫連宸卻又急急的道:“你又爲何會輪迴?”
赫連宸此刻是怨恨着慕無心,怨恨慕無心計謀的一切誤會,害得他跟玲瓏一再的錯過。但他始終不解,慕無心又爲何會輪迴……
慕無心側目,並沒有回答,事情至此就可以了。
“閻君……”
看着慕無心完全沒有理會的意思,赫連宸怒吼了出來。
“墨竹叔叔……”
在赫連宸怒吼聲剛落,揉着惺忪睡眼的寵兒,朝着慕無心走去,仰着頭,道:“孃親醒過來了嗎?”
慕無心頓住腳步,蹭了蹭寵兒的頭,道:“嗯,醒了,快去看看吧。”
寵兒一下子就樂了,笑容滿臉,經過赫連宸的身邊事,故意停下腳步瞪了他一眼,而後才推開門進去。
孤影則是覺得氣氛不太對勁,最奇怪的是,炎子到哪裡去了?又去貪玩了?
時間過去沒多久,便聽到寵兒吼叫的聲音傳出來,“孃親,孃親你在哪裡……”
聽到聲音的衆人,爭相恐後的進了屋子,屋子除了寵兒,根本沒有凌夕的身影,完全就像是憑空失蹤了那樣。
“墨竹叔叔,我孃親呢,我孃親到底哪裡去了?”寵兒焦急的問着,還以爲一覺睡醒就能見到孃親,可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她急得都快要哭出來。
“寵兒彆着急。”慕無心安撫道,看着屋子並沒有打鬥掙扎的痕跡,排除了被人擄走的可能性,因爲照凌夕現在的性子,誰若是動她,那便是找死。
側目,看到窗戶是打開的,道:“不用找了,或許她是自己離開的……”
四處找尋凌夕身影的赫連宸,立馬頓住,回頭,道:“自己離開?”
衆人都沉思起來,爲何,爲何她要自己離開?離開了,那她又會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