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還鮮活生動的活着,可現在卻冰冷的躺在那裡,沒有溫度沒有氣息。
“我不能去醫院。”明躍羣沉聲道的,他的視線落在露西婭身上,緩緩道,“也不能讓外人知道她已經不在了的消息。”
幾十年來,露西婭一直避世不出,應該不會招惹仇敵,到底是誰對她下手?又爲什麼偏偏選擇這個時候?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
明躍羣的胳膊是貫穿傷,子彈並不在胳膊裡,所以只要止住血包紮好,除了疼的厲害,倒還能在家處理。
“你們暫時住在這裡。”明躍羣開口道,眼神冷峻,“說不定很快就會有新狀況。”
安笒攥緊了手指,遲疑片刻看向明躍羣:“露西婭夫人怎麼辦?”
人已經去了,總不能一直放在這裡。
“這裡有一個冰室。”明躍羣緩緩道,聲音不大卻語氣堅定,“待查清楚事情真相。”
不然他一輩子都不能安心,露西婭也一定不能走的踏實。
一箇中午的時間,身邊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悲傷的氣氛籠罩在每個人的頭頂。
安笒擔心女兒,可此時此刻卻只能將擔憂藏在心底,儘可能的幫明躍羣料理院子裡的事情。
“我過來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影跑出去。”明躍羣眉頭緊鎖,努力回想當時的場景,“我追的時候,他回頭開槍打中了我的胳膊。”
霍庭深倒了熱水給:“有沒有看清長相?或者外貌特張?”
“看身形是女人。”明躍羣沉沉道,“她戴着口罩,但我總覺得眼睛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安笒忽然開口道:“可以熟練的進來,而且還準確的知道露西婭的作息時間,這個人大概不會很遠……”
簡言之,應該是內鬼。
而且露西婭身上沒有人任何傷痕,去世的時候的,人也十分安詳……事情像是一團網,撲朔迷離、難以辨別。
“晚上的時候,我會安排人來檢查。”明躍羣看了一眼緊緊關閉的禪房門,眼神暗沉的像是漆黑的夜,“你們先去休息。”
沒有外傷,就只能是中毒一種了。^
回到臥室,關上門,安笒轉身撲進霍庭深懷裡抱住他的腰,身體顫抖如受驚的小獸:“是、是因爲我們嗎?”
“事情還在調查中,你先不要給自己定罪名。”霍庭深眼神複雜,輕輕拍了拍安笒的後背,緩緩道,“這個時候我們切不可先亂了陣腳,要冷靜知道嗎?”
安笒死死咬着嘴脣,她都知道,可該怎麼到?
“大哥怎麼辦?彎彎怎麼辦?”安笒顫聲道,“還有三天,三天!”
時間越來越近,她的心就沒有一顆踏實過,全部的神經都被揪的很緊很疼。
“相信我。”霍庭深眸色沉沉。
夜色降臨,今天晚上漆黑一片,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安笒換了黑色的衣服陪着明躍羣守冰室外面,兩人靜靜的坐着都沒說話,還是明躍羣見安笒穿的單薄,將自己的外套遞給她:“小心着涼。”
“你也要注意身體。”安笒沒有拒絕明躍羣的好意,推了一杯熱茶到他面前,“還有許多事情等你處理。”
明躍羣擡頭看着安笒:“這次是大哥對不住你,沒能幫你找到戒指。”
“不是的!”安笒趕緊搖頭,難過的吸了一口氣,低低道,“如果不是我們,說不定……”
明躍羣擺手打斷她的話:“這邊的事情我會處理,霍庭深也一定有辦法找到會矮子的,你不必太憂心。”
安笒眼神暗淡,不知道今天晚上庭深他能不能帶回好消息。
酒店包廂,霍庭深背對門而站,二十九樓的高度讓他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燈火。
聽到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他淡淡道:“上關花,下關風,下關風吹上關花。”
“蒼山雪,洱海月,洱海月照蒼山雪。”
霍庭深轉過身,看到門口的人微微皺眉:“不該是你。”
“我父親去年去世了。”中年人俊朗沉穩,凝視着霍庭深,片刻後,緩緩跪下,雙手放在額下行了一個大禮,“白鳳飛聽家主吩咐。”
霍庭深微微擡手:“起來吧。”
木家雖不復當年輝煌,可餘下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當年木家遭難,木老爺子遣散了手下許多人,給錢讓他們各自生活。
爲了安全,彼此不必聯繫,即便是他本人,也不知道這些人去了哪裡,不過老爺子只有一個要求,如果木家後人有事情找到他們,必須全力以赴不得推諉。
“看到家主留下的信號,我就趕來了。”白鳳飛恭敬道,卻也在悄悄打量霍庭深。
他十歲的時候,和家人一起跟着父親到了蘇黎世,十歲之前的記憶並不是十分清晰,父親去世之前,交給他一個令牌,還有就是剛剛的暗號。
“原本是不想打擾你們。”霍庭深示意白鳳飛坐,手指在桌上點了點,“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白鳳飛神情肅穆:“聽家主吩咐。”
“小七。”霍庭深吐出兩個字,“幫我查到這個人的蹤跡,最遲明天天黑之前要得到消息。”
白鳳飛眼神閃了閃,抱拳應道:“是。”
“你盡力而爲,不必強求。”霍庭深又開口道,“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盡力即可。”
他心憂女兒,卻也不願意拿着毀掉別人的安穩人生。
晚上回到家,霍庭深攬着安笒沉聲道:“會有消息的,放心。”
“我明白。”安笒低低道,“當初外公之所以提那麼一個要求,一定是希望他們毫無負擔的離開,他們也是重情義,還願意幫我們。”
霍庭深吻了吻安笒的額頭:“睡吧。”
相同的時間,有的是黑夜,有的是清晨。
溫暖的眼光下,小七拎着一個女土匪樣子娃娃在草地上跌跌撞撞,不時“咯咯”笑兩聲,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都染上了歡快的顏色。
“這小丫頭片子倒是聽話。”妖嬈女人手指捏着一粒葡萄送進嘴裡,眯着眼睛道,“嘖嘖,長得也好,如果養大了也是……”
“滾!”銀面少年淡漠的吐出一個字,身上氣場全開的,周遭空氣迅速降溫十幾度。
女人打了個寒戰,眼神掙扎半晌,猶豫着開口:“小七,玲姐有事求你。”
“儘快將錢補上,這件事情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小七淡淡道,視線一直放在不遠處的小人兒身上,眼神溫和了一些,語氣依舊清冷,“你知道我的脾氣。”
秦玲心中“咯噔”一聲,結結巴巴道:“他、他沒錢……”
“與我無關。”小七起身,朝着彎彎走去,衝着小丫頭招招手,“該喝牛奶了。”
彎彎看着小七,忽然粲然一笑,接着就伸開雙臂:“抱抱。”
小七欣然從命,彎腰一隻手將人抱起來。
陽光下、晨露中,穿着白色襯衫的少年單手抱着軟萌可愛的蘿莉,旁若無人的從花園裡走過。
“三天。”小七看了一眼秦玲,淡淡道,“上趕着不是買賣,先看看那個人值不值,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秦玲一怔,妖媚的臉上表情複雜,心中無比苦澀。
客廳裡,彎彎抱着奶瓶喝的認真,小七手指滑過郵箱,一一點開看了,忽然眸子一緊,臉上凝了一層薄薄寒霜。
“我去見老爺子。”小七淡漠道,他捏了捏彎彎的臉頰,不過話卻是對秦玲說的,“幫我看着她。”
秦玲一怔,反應過來立刻忙不迭的點頭:“好!你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她。”
小七的性格大家都清楚,如果他不信任你,是絕對不會和對方牽扯上一絲一毫關係,現在,他將彎彎交給她,證明他還是信任她的。
“七、七……”彎彎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睜着圓圓的眼睛,“七……”
秦玲將彎彎抱在懷裡,彆扭的哄道:“咿呀……小七很快回來……”
這一等就到了深夜,小七臉色慘白的回來,扶着門框晃了晃,血腥氣瞬間撲面而來。
“怎麼回事?”玲姐大吃一驚,趕緊起身扶着他坐下,皺眉,“老爺子打的?”
斑斑血跡印在少年的白色襯衫上,銀色面具遮擋了他臉上的表情,可打顫的手指還是出賣了他的情緒。
“彎彎呢?”小七皺眉看了看房間。
秦玲趕緊道:“她一直不肯睡要等你來着,可孩子嘛,熬不住,在裡面睡着呢。”
小七舒了一口氣,靠在沙發上眯了眯眼睛,聲音黯啞:“老爺子有些搖擺。”
秦玲聞言大吃一驚:“你的意思是……”
“幫我辦一件事情。”小七沉聲道,眼睛看着秦玲,“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包括那個男人也不能告訴。”
秦玲咬咬嘴脣:“我答應你。”
“哇!哇!”
臥室中忽然傳來孩子哭聲,不等秦玲有所反應,她只覺得面上一涼,小七已經衝進了裡臥室,她過去的時候,小七正熟練的抱起彎彎,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哦……沒事兒了……睡吧睡吧。”
秦玲站在臥室門口,看着兩人,心裡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可又很快否決了這種想法,且不說彎彎,即便小七也還是個孩子。
“你先回去休息。”小七給彎彎蓋上被子出來,輕輕帶上門,淡淡道,“你明天就出發。”
秦玲點頭:“好。”
露西婭居然死了……
小七靠在沙發上,摘下面具,捏了捏眉心,原本事情一切盡在掌控,可現在好像有些脫離控制。
“叮咚叮咚——”
手機傳來視頻請求,小七拿起看了看,手指滑向拒絕,稍稍思考,發了一行字過去。
“叮咚——”
安笒黯然的眼睛陡然一亮,伸手將手機抓過來,瞪大眼睛看清上面的字,腦子一片空白,頹然跌坐在地板上。
霍庭深推門進來,看到失魂落魄的小妻子,眸子一緊,趕緊將人包起來放在牀上,握住她泛涼的指尖:“小笒,你怎麼了?”
“小七說一定要拿到火絨草戒指!”安笒嘴脣顫抖,雙手插進頭髮裡,沮喪道,“我們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