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這和她往日溫和的形象截然不同,大大的出乎了歐陽菁的預料。
“所以後來你做了什麼?你、你……”
歐陽菁看着阿香,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摯愛的人被害死,好像她做什麼都不爲過,可她還是有些害怕,從心底生出的緊張,她不想和她站在對立面。
“歐陽振華一直想攀高枝,他以爲我是真正的大小姐,所以就害死了我的男朋友,後來才發現搞錯了……”阿香咬牙切齒,她盯着歐陽菁,“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面對阿香憤怒的眼神,歐陽菁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我、我……”
“你母親也聰明,結婚不久就發現了歐陽振華的真實面目,可已經來不及了,公司已經落進了他手裡,她一個孕婦無力反抗。”阿香的語氣漸漸平靜下來,“我當時想這大概就是報應,我的愛人因爲她死了,她也過的不幸福。”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阿香坦誠曾經恨過自己的媽咪,歐陽菁反而放心下來。
“我再見到你母親的時候,你已經出生了。”阿香看着歐陽菁,用手比着,“那個時候,你只有這麼一點點大,軟軟的,我抱在手裡都十分的緊張。”
歐陽菁鼻子一酸:“所以你就留在了歐陽家?”
“你媽咪身體孱弱,去世之前把你託付給我。”阿香繼續道,“歐陽振華也只以爲我只是一個被厚待的傭人,再者他也需要做樣子給外人看。”
陰差陽錯,愛恨糾纏……八個字就是這愛恨糾纏的半生了。
“歐陽振華罪大惡極,真的該死。”阿香幽幽道,“你媽咪真的是一個特別好的人。”
歐陽菁看着阿香,慢慢伸出手握住阿香的右手,輕聲道:“小姨。”
阿香身體一顫,忽然雙手捂住臉,肩膀輕輕顫抖起來。
風吹了進來,吹散了一地的光影。
“真不幸,我是他的女兒。”歐陽菁笑的比哭還難看,“可有什麼辦法呢?”
阿香擡起頭,眼睛紅紅的:“傻孩子,你是我們大家所有人的孩子。”
那麼多要緊的人都不在了,也只要這麼一個孩子了,所以她要拼命的保護好她,所有骯髒的事情、見不得光的事情都由她來做好了。
“快吃飯吧,該涼了。”
“好。”^
歐陽菁心中暗暗發誓,不管做什麼,她都要歐陽振華爲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雖然歐陽菁“努力工作”,可歐陽集團的股票還是一跌再跌,許多合作多年的公司寧願賠償違約金也不再繼續跟他們合作。
“砰!”
歐陽振華一把掃落桌上的茶具,兇狠的盯着歐陽菁:“你是怎麼做事情的?公司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您、您說只要我去公司做做樣子,其他事情您來處理的……”歐陽菁低下頭,嘴角彎出一抹歐陽振華看不到的弧度。
歐陽振華氣急敗壞,指着歐陽菁:“你、你……”
這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資產以肉眼看見的速度迅速縮水,歐陽振華只覺得心肝肺都被掏空了。
“我本來就沒搭理過公司……不如您趕緊把大哥找回來。”歐陽菁懦懦道,“每天去公司,我都沒時間去逛街了,我、我還要去買……”
“滾出去!”歐陽振華暴跳如雷,抓了手機砸了出去,“你立刻給我滾!”
歐陽菁縮了縮脖子,麻溜的轉身離開,不過關上門的瞬間,她臉上的緊張不安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意。
不知道她的好爹地如果知道今日公司種種都是她辛苦佈置的會是什麼反應,想必臉上的表情必定十分的精彩。
她怎麼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好戲了呢。
“大小姐,您還好吧啊?”阿香看歐陽菁下樓,緊張的問,“他有沒有罵你?”
感覺到阿香真摯的關心,歐陽菁心裡一陣暖意,她笑道:“香姨您放心,捱罵又不會少一塊肉,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是兩人商議好的,爲了防止被人發現端倪,她還是稱呼阿香“香姨”,而不是“小姨”。
“那公司那邊……”
“都安排好了,您放心,這裡面有許多資產都是外公家的,我會看好的。”歐陽菁拍了拍阿香的肩膀,“再者,咱們以後生活總還還是要錢的。”
阿香一臉欣慰:“你真的長大了。”
“那您以後就不要把我當成孩子了。”歐陽菁笑道,她眯了眯眼睛,“只是不知道,我那個好哥哥現在怎麼樣了?萬一沒死成,可還真是一件麻煩事。”
被衆人“念念不忘”的歐陽晨風的確沒死,可他現在的情況也並不比死了好多少。
“來人!”男人歇斯底里的吼道,“他媽的來人!”
如果有舊相識出現在這裡,一定認不出眼前這個瘋狂、猙獰的男人會是溫潤如玉、一笑迷人的歐陽晨風少爺。
他也不想這樣的,可身上的傷口一直不好,疼的他實在受不了。
“吱嘎——”
久不上保養的門發出刺耳的老舊聲音,一個纖細身影揹着光走進來,一步一個臺階,在距離歐陽晨風兩米的地方站定。
“我說大少爺,您這是要把人都招來?”
說話的人藍眼睛、高鼻樑,可聲調卻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好,這人不是rose還能是誰呢?
歐陽晨風斜靠在牆上,咬牙切齒:“去給我找醫生,止疼針!”
那天晚上,格桑的的確確擊中了他,不過他當時反應敏捷,迅速躲開了,子彈射進了右腿,後來情況緊急,只得在沒打麻藥的前提下把子彈挖出來。
可不知道爲什麼,從那之後,他好像特別不耐疼,而且這幾日,疼痛與日俱增,他甚至覺得每一口呼吸都疼的厲害。
“找醫生?您開什麼玩笑呢。”rose像看一個傻瓜似的看着歐陽晨風,連連嘆氣道,“你一手策劃了那場爆炸事故,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少人想讓你死嗎?”
歐陽晨風狠狠的瞪過去,強忍着痛道:“常言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最好還是注意你的態度。”
rose臉色鐵青,憤怒之下,胸口不停起伏,她藍色的眼睛轉了轉,笑眯眯道:“你等等吧,我會盡快找醫生來的,可傷總是要慢慢養的,你也不要太着急。”
“現在外面有什麼消息?”歐陽晨風的聲音因爲疼痛有些打顫,“霍念未在做什麼?”
棋差一招,他明明計劃周詳,可最後卻被霍念未反將一軍,落到如今地步。
rose看了看歐陽晨風,“爲難”的嘆了口氣:“原本是不想告訴您的,可如今……算了,您還是不要知道了。”
“說!”
“三天之前,霍念未已經嚮慕暖陽求婚成功,他最近在籌備婚禮。”
rose說完後退一步看着歐陽晨風,免得這個男人發瘋連累到了她。
“結婚?”歐陽晨風並沒有如rose預料的那樣大怒或者發瘋,眼中反而閃過精明的亮光,他猛然擡頭盯着五步之外的rose,譏諷的扯了扯嘴角,“現在想要和我劃清界線是不是晚了點?”
rose乾笑兩聲:“我什麼時候也沒想跟你劃清界線,再者,咱們之間劃的清嗎?”
“知道就好。”歐陽晨風冷哼一聲,“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今天是專門告訴我這件事,難道你就能眼睜睜看霍念未娶了別的女人?你的潑天富貴不就泡湯了?”
被當場戳破心思,rose也不覺尷尬,索性拉着椅子坐在了旁邊,染紅的指甲在膝蓋上敲了敲。
“所以我們還是要好好合作。”她慢悠悠道,“堂堂歐陽集團總裁,如果一一輩子生活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豈不是很可惜。”
歐陽晨風冷冷一笑:“我自然不會一直生活在這裡。”
雖然是白天,可這間地下室卻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直亮着一盞昏昏的檯燈,幽幽的燈光落在歐陽晨風臉上,竟然猙獰如鬼魅。
rose看着對面的男人,硬生生打了一個寒顫,她隱約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下午,夕陽西下,橘色的光籠罩在樹木的頂端、落在屋頂上……入眼的一切都以一種讓人舒服的姿態預習入夜的寧靜。
“婚紗很漂亮。”陳瀾撫摸着才送來的婚紗,看着寶貝女兒由衷的笑道,“寶貝,媽咪希望你幸福。”
火火眼底潮溼,越來臨近結婚,她對這個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地方、對爹地媽咪就有越來越多的不捨。
“哎呀,你的小情敵馬上就要嫁出去了,你不應該高興纔對嗎?”火火摟着陳瀾的肩膀拍了拍,“以後你就可以獨佔爹地的寵愛了。”
陳瀾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輕輕拍了拍火火的胳膊:“你姑姑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嫁過去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媽咪,你說我要不要掌控霍念未的經濟大權?”火火故意做出一副沉思的樣子,“不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你說我要不要採取一點非常措施?”
陳瀾認真想了一會兒,點頭:“非常措施還是要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