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不屑的撇撇嘴,又跑到紫央身邊,玩弄着脖子裡的十字架,問:“媽媽,這個項鍊好漂亮,這是奶奶的定情信物,你也有定情信物嗎?”他似乎還不能真正理解定情信物到底是什麼。
紫央笑了笑,“很抱歉,媽媽沒有。”
“那他真摳門。”小傢伙惋惜的搖搖頭,雖然聲音很低,但還是讓屋裡的所有人聽的一清二楚。
“你呀,人小鬼大。”紫央沒好氣的點點他的腦袋,“你還是保持沉默的好,你看,你一說話把無憂都吵醒了。”她指指一旁醒來的小無憂。
“沒事,她們都睡很久了,都該醒了。”寧臻笑道。
韓啓峰和王寧又坐了好一會兒,陪兩個小女孩玩了好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韓予默和鬱紫央送他們到醫院門口。他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來,“爸,這是我公寓的鑰匙,你和王阿姨這幾天也不要在酒店裡住了,一樓都是客房,你們隨便住哪一間都好,總比在酒店裡住着舒服。”
“你不回去嗎?”紫央奇怪的看着他。“爸和王阿姨難得來一次,你不多陪陪他們嗎?”
“我有更重要的事。”
“什麼事?”公司裡的事,他不是都決定放手,交給小李去打理了嗎?
韓予默沒說話,和韓啓峰相視一看,交換了一個彼此相知的眼神。然後韓啓峰笑了笑,接過鑰匙:“行了,我們自己回去就行了,紫央,別自己一個人硬撐着,你和寧臻都需要休息,有什麼事交給予默就行了,他是男人,你們女孩子還要多照顧自己纔好!”
“謝謝爸!”紫央感動的道。
以前已經深深領教了韓母的蠻不講理,才領略到韓啓峰的“通情達理”多麼讓人感動,有人支持她和韓予默在一起,她好像真的看到了曙光。真的,就像士旗所說的,睡醒了,一切都雨過天晴了……
第二天,韓予默帶着韓啓峰和王寧去見了韓母。
他們沒有靠近他,只是遠遠的站着。
想當初,他們三個都是同校同學,王寧和韓母更是同班同學。一樣的年紀,王寧看起來看是很年輕很時尚,可是韓母已經很蒼老了,在這樣療養院的環境下,也失去了化妝品的遮蓋,臉上深深的皺紋更是顯而易見。
“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韓啓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裡劃過一陣尖銳的疼痛。
對於這個女人,他有過恨,有過怨,卻也有着深深的可憐和同情。畢竟,是一個深愛他的女人,雖然她的愛很極端,很讓人難以接受……
“啓峰,我有點不敢面對她了,她見到我,會不會更受刺激啊?”王寧弱弱的問。
“就算更受刺激,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糕嗎?”韓啓峰說着,看向兒子,“你媽媽住進來以後,常常是這樣子安安靜靜的嗎?”
“如果是這樣,我就不會把她送進來了。”韓予默苦笑着,“前段時間,你把人家一個病人的頭髮給燒了;還有一次,把別人的頭給打破了;這樣的情況幾乎隔三差五的上演一次。最近可能是累了,所以就安靜了。”
精神療養院裡,到處都是精神不正常的人,像韓母這樣神智比較正常的,還算少數。她不像別的人,做什麼的都有,奇形怪狀的姿態都有。此刻的她很安靜,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癡癡的望着那扇大鐵門,像是一個被囚禁在監獄裡渴望自由的
人。
韓予默的心狠狠的痛了起來,有一瞬間,他都心軟了,他是不是不該把母親關進這裡來?
韓啓峰看出了他的心思,“予默,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你把她送進這裡不是囚禁她,也不是放棄她,你是在救她。”
他大步朝韓母走了過去。
也許是韓母感覺到了身後有人,她緩緩的回過頭,站起身,看到面前站着的那個男人時,她頓時狠狠的一顫,臉色刷白:“是……你……”
“是我!”他又向前邁了一步。
她眼中瞬間劃過一絲光亮,不過卻是一閃而逝。看着他還和二十年前一樣,只是在斯文帥氣的外表上更增添了一份成熟的魅力;而她自己,卻已經蒼老不已了……
她下意識的用手摸摸自己的臉,那乾枯粗糙的臉皮刺得她手心發疼,她連連後退了三步,驚慌失措又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你來做什麼?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
“我有什麼好看的?二十年前都樂於看我了,二十年後又有什麼好看的?”她尖銳的喊了起來,手指顫抖的指着大門口:“你走,你走,我不想見到你,這輩子都不想!”
“不見,可以忘記嗎?”他一針見血的問。
“是,我忘了你了,我忘了,我早就忘了……”
“既然忘了,爲什麼還要爲難予默?”他招招手,讓予默過來。“你看看,這是我們的兒子,是予默,韓予默,他不是我,也不是王寧,你爲什麼要把對我們的恨轉移到他和紫央身上?他不快樂,你就開心了嗎?”
“我……”她剛想說話,看到他們身後走來的王寧。
年輕的時候王寧沒有她漂亮,可是現在,王寧比她更時尚,更滋潤,更加的風情萬種。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深深的被刺激了,目光猛一下的看向韓予默,眼中的恨意也更深更切了,惡狠狠的瞪着他:“是不是你把他們帶來的?你爲什麼要帶他們來?爲什麼?你要他們來看你媽的笑話嗎?你忘了是誰辛辛苦苦把你養大的嗎?”
“媽,沒有人來看你的笑話?”如果不是鬧成今天這樣,誰願意來看她啊?韓予默對於她的思維,深深的感到無力和無奈。
“萍萍,你別這樣對予默,不是他叫我們來的,是我們自己來的。”王寧忍不住說道。
“你給我閉嘴!”韓母顫抖的指着她,“他是我兒子,不是你兒子,用得着你在這裡說話嗎?還有,誰允許你喊我萍萍的?我們有那麼熟嗎?”
“既然他是你兒子,你爲什麼還要傷害他?”
“這關你什麼事?”韓母徹底的崩潰了,撲到韓予默身上又是拳打又是腳踢,“他是我兒子,我要打要罵都是我的事,你們誰管得了?”
韓予默一聲不吭,任由她打,任由她罵,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默默的承受。
但是,他能忍受,韓啓峰不能忍受。他把王寧擋到身後,上前用力的把她拉開,甩到一邊,以一種極度失望極度陌生的眼神望着她:“別人管不了,我總管得了吧?萍萍,你有什麼怨,什麼恨,我在這裡,寧寧也在這裡,你要打要罵衝着我來,別爲難予默!”
“爸!”韓予默不認同的喊了一聲,眼中的感激以及感動都是一種真情流露,遮也遮不住。
而韓母望着他們,視線在他們的身上來回巡視,嘴脣顫抖的說不出一
句話來。最後,她顫抖的看向兒子,頻頻點頭:“真是我養的兒子,我的好兒子,竟然聯合起外人來對付我!想必,你已經被這個負心的男人和搶別人男朋友的女人感動了吧?你已經跟他們一國了是吧?好,你跟他們走吧,我沒有你這樣忘恩負義的兒子!”
說完,她尖銳的嘶吼一聲,朝一旁的鐵門一頭撞去……
“媽——”
“萍萍!”
誰都沒料到她會突然有這個舉動,動作之快,誰都沒有來得及阻止,她一頭撞在了貼門上,鮮血直流,然後,她怦然倒地。
韓予默他們急忙把她送到了醫院。
—————————————慕若 作品—————————————
“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沒有出現,要是我沒有刺激到她,她就不會這樣了。”王寧不能忍受自己二十多年前傷害了她,二十多年後再一次傷害她,她自責的不能自已,一巴掌甩上了自己的臉。
“你這是做什麼?這也不能全怪你一個人啊!”韓啓峰急忙阻止她,並且小心的查看着她臉上那個紅紅的五指印,“幸好這是在醫院,我們去擦點什麼藥水,走。”
她堅持不去,“等等,等萍萍出來再說。”
“那你安靜一點,不要再在這個時候添亂了,就算你把自己打傷了,對她也沒有絲毫的幫助。”
“我知道了,我是急瘋了。”王寧愧疚的說。
韓啓峰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他心裡更着急,更自責。如果不是他一時沒能忍住,刺激到了韓母,她也許不會這樣做的。他應該回去之後,再和予默商量,再找幾個心理醫師來好好商量一下,再決定這麼做的,可是這個時候,怪誰都沒有用,自責也沒有用,只能希望她沒事。
韓予默沉默的坐在一旁,一語不發,面無表情,讓人猜測不出他的心思。
王寧望了望還亮着紅燈的手術室,她起身走到了韓予默面前,愧疚的說:“予默,對不起,我真的是辦了一件跟糟糕很糟糕的事。”
“不怪你。”他們都是好心,誰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沒多久,醫生出來了,說了沒事以後,大家的心才終於落了地。雖然她愧對了每一個人,但是這裡的人,沒有誰會希望她就死在手術檯上,永遠不要醒來。
醒來之後的喬母,被轉到了加護病房,韓予默沒有再把她送到精神療養院。
韓啓峰和王寧去了好幾次醫院,韓母就堅決不見他們。
對於過去的那一段,她似乎就準備埋葬在心底了,折磨自己,也折磨身邊的人,就是不肯見他們。
韓啓峰和王寧都很無奈。
韓予默勸他們:“爸,王阿姨,要不你們就回去吧。”
他們兩個人扔着家裡的事留在這裡,媽媽也不肯見他們,這算怎麼回事?
起初他們還不答應,但是,畢竟韓母這樣的情況不是一時半會兒好的了的,她說不見就不見任何人,每天都把自己一個人關在病房裡。韓啓峰也很無奈,只好答應先回去。
回去的這天,韓予默一直開着車跟着他們把他們送到高速路口,韓啓峰一直要他回去,他都沒回去。下車道別的時候,韓予默望着王寧:“王阿姨,我很好奇,那天在醫院,恩恩悄悄跟你說了什麼?”
“這個……”王寧猶豫了一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