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方式有很多種,雖然韓母用了很極端的方式,也是最不能讓人接受忍受的方式,但是一個母親藏在恨的背後的愛,就算不被人理解,那也還是存在的。
曾經的一張張面孔頓時在她眼前閃過。深愛韓予默的人,有很多,韓啓峰,韓母,孟芯,喬凌,田欣,顏如玉,太多太多了……只是,因爲種種原因,所以他在這些人的身上,不曾體會過被愛的感覺。
他這一生,好像是最幸運的,又好像是最不幸的。
但是毋庸置疑,她鬱紫央成爲了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爲她是唯一一個能夠將這些人所有的愛延續下去的人。
她突然想到了曲悠然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這句話是她送給韓母的,她說:拳頭握得越緊,就越是什麼都得不到;只有撐開手掌,才能擁有全世界。
韓母,最終還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選擇了張開手掌,接納了她鬱紫央。
她想,她沒有什麼理由再不去原諒她!
“媽,您安心的走吧,至於您放不下的,我都懂!我會愛他!我會加倍加倍的愛他,不管再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離開他的!我會照顧好他和恩恩還有小憂,以後每逢您的節日,我都會帶着他們來看您,您安心的上路吧……”
她在地上已經坐的太久了,腿腳有些發麻,想要站起來,卻因爲一時站立不穩,身子往一邊傾倒。韓予默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及時的扶住了她。
離開墓園的時候,頭頂上是一片燦爛春光。
他們同時回過頭去,望着墓園裡的同一個方向,悲傷的氣息逐漸離他們遠去了。
他的手臂挽在她的腰間,耳邊又想起了她的那句“我會加倍加倍的愛他”,讓他不禁爲之動容。經歷了這麼多,讓她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她還願意說,她會加倍加倍的愛他,他忍不住,俯下頭去,在她脣上印上深深的一吻……
兩個孩子手牽着手走在前面,似乎是感覺不到身後有任何動靜,他們同時回過頭,望着這讓他們懵懂無知的一幕。
小丫頭捂着嘴偷偷的笑,小惡魔敲了敲她的腦袋,以眼神警告她不許再看。他已經習慣了這對父母的親密行爲,只是,他們這樣肆無忌憚的,就不怕荼毒妹妹幼小的心靈嗎?
好在,一起風雨都已經過去了,沒有人能夠再阻攔他們在一起,他們最終,還是贏得了全世界人的祝福!
所有塵埃,彷彿在這一刻全部落定了!
當天下去,鬱紫央和韓予默便帶着兩個孩子一起上了無憂山。
無憂和忘憂,似乎天生就註定要做姐妹!兩個小女孩雖然會說的話寥寥無幾,但是她們的感情是存在的,一見面,兩人拉着小手,興奮的又蹦又跳。
寧臻又開啓了她的茶莊,紫央把幾個孩子交給了韓予默,她和寧臻就坐在茶館裡說話。
“我前段時間不是聽你說,要把茶館給關閉了嗎?”紫央問。
“是這樣想的,因爲這種地方,生意不可能好的。而且憂憂正在成長中,我想多花一點時間在孩子身上。”寧臻笑着說,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疲憊之意。
她年紀不大,自從懷上憂憂到現在,紫央沒有見過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兩年的時間,雖然培養了她們很深厚的感情,但是她們很少提起自己的私人感情以及以前的生活。
紫央一直覺得,寧臻是一個很神秘的人。她住在無憂山上,卻沒有與世隔
絕;她爲了生活經營茶館,卻用心煮着每一杯茶;她處事淡然自若,卻對朋友極重義氣。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還有那個被她深深愛上的人,他又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爲什麼他會遺棄她?
爲什麼那樣一個讓她深深愛上的人,卻沒有給她一絲絲的安全感?
“寧臻!”
她握住她的手,真摯的提出邀請:“跟我一起下山吧,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太辛苦了,我真的很不放心。”
雖然曾經在這裡,都是寧臻幫助她比較多,可是就這樣走了,她很不放心。
“你看,憂憂也該上幼兒園了,她和小憂感情又那麼好,讓她們兩個人也做個伴,你也不至於那麼辛苦啊!”她極力的勸說着。
“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你當年還不是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堅持將恩恩撫養長大了嗎?”寧臻輕輕鬆鬆一句話便將她的邀請打回去了。
紫央在她淡然的笑容中看到了一抹堅定,她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了。
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我真的不能理解,自由到底是個怎樣的東西,能讓你如此眷戀?”
“那我冒昧的問你一句,你是什麼時候愛上韓總的?”寧臻問她。
“二十歲!”
“那就對了!”寧臻雲淡風輕的笑笑,“從你二十歲開始,從你開始愛開始,你的心裡就只有愛,你只想跟他在一起。但是我的二十歲開始,我就被關在了一個華麗的籠子裡,我沒有一天不在渴望着自由。”
“那對於你來說,是自由重要呢,還是愛情重要?”
“對於一個真正愛你的人來說,自由和愛情是可以並存的!”
鬱紫央深深的凝望她:“寧臻,你知道嗎?我覺得你是一個哲學家!你把每一件事都看的非常透徹!”這也是一種經歷嗎?
是什麼樣的經歷,能讓一個人在籠子裡看透整個世界?
寧臻望着她充滿疑惑的眼神,不禁搖頭失笑:“不要這樣看着我好不好?我是一個人,我不是神!”
“其實,我才佩服你呢,在那麼辛苦的條件下還能把恩恩教育得那麼好!你的心態值得讓人學習!”只要用心去看待,每一個人的身上其實都有值得自己學習的東西!
紫央對於她,是深深折服了!
她又想到了韓母在信中所說的,她這一生沒有品嚐過被愛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因爲她的心很小,她容納不了“不愛”,所以她不曾“被愛”。
而寧臻,她的心很大,她容納的了所有的“不愛”,所以她註定是要被愛的!
最後,寧臻又親自給她煮了一杯忘憂茶:“喝了它吧,喝了它,希望你能從此脫離噩夢,快快樂樂的生活!”
“你怎麼知道我有做噩夢?”鬱紫央很驚訝。她做噩夢的事並沒有對任何人說啊,除了睡在她身旁的韓予默以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了。
“我只是做了一個小小的觀察而已。別忘了,我們一起生活過,我知道你的生活規律,不是連續好多天睡不好的你,你不會有黑眼圈的。”雖然,她已經用一層淡淡的眼影巧妙的遮過去了,但是細心的寧臻還是發現了。
“真是厲害!”紫央笑着,喝完了那杯茶。
寧臻送她出去的時候,幾個孩子還在無憂樹下玩的很開心。韓予默倚靠在樹旁,帶着笑意望着兒子;而小
傢伙雙手掐腰,與他對視。不知道兩人之前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會搞成這副模樣。而小憂就蹲在一旁,小手拖着臉頰,傻傻的望着韓予默,口中喊着爸爸。
無憂也和她一樣的姿勢蹲在身旁,也是望着韓予默,跟着喊了一聲爸爸。
雖然,在她的生命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爸爸”,她也不知道爸爸到底是什麼。
“兩個小花癡!”
恩恩兩隻手同時拍下去,一手敲上一個小腦袋,跟她們說:“爸爸可不是亂叫的。”
這小傢伙,他不願意叫爸爸,也不允許妹妹叫嗎?
韓予默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走到面前抱起無憂。
她臉上有着和忘憂一樣無憂無慮的笑容,依依呀呀的在他肩上喊着爸爸。
韓予默和鬱紫央相視一看,然後,他笑着問:“小丫頭,你是不是很喜歡叔叔啊?”
“喜歡……”小丫頭點點頭。
“那叔叔認你做乾女兒,你和小憂就是真正的姐妹了,好不好?”
“好!”小丫頭親了親他的臉,又喊了一聲爸爸。
紫央和寧臻站在一旁,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紫央覺得很心酸,寧臻卻像習慣了一樣,走上前抱過女兒,對韓予默笑笑:“真抱歉,這孩子只要遇到對她好的男人,她都會衝着人家喊爸爸!”
“沒關係。無憂和忘憂同在無憂山上成長,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許是老天要她們做姐妹啊,咱就順應天意,讓她們兩個結義金蘭吧!”紫央笑着道。
“我是沒什麼意見。”寧臻是那種瀟瀟灑灑的人,對於這樣的事她也是樂見其成。“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下山吧,哪天憂憂要是想你們了,我會帶她下山去的。”
“那一言爲定哦!”
“一言爲定!!”
—————————————慕若 作品—————————————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紫央很不捨,但最終還是下山去了。
恩恩牽着妹妹走在前面,予默挽着紫央的腰走在後面。看着她頻頻回顧,他不禁笑道:“那麼不捨做什麼?又不是不是生離死別,等到下週末,再帶着小憂他們來玩,你們還是可以見面的啊!”
“是!”鬱紫央也覺得自己過於多愁善感了,微微笑笑,“只是覺得就這樣丟下寧臻,心裡過意不去罷了,如果能學學她的瀟灑就好了!”
“如果你能成爲另一個不一樣的鬱紫央,我大概就不會愛上你了!”
“是嗎?”
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其實,愛就愛上了,不管她怎樣的改變,還是會愛!
他們再一次回過頭去,遙望着那個站在山頂目送他們遠去的人兒,她抱着女兒,笑着對他們揮揮手。潔白的無憂花瓣漫天飛舞,環繞在他們周圍。這一刻,鬱紫央忽然覺得很心酸,想到了她的那句“他不會來找我”,她怎麼可以那樣篤定的說,他不會來找她?
她愛上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他真的不會來尋找她嗎?
寧臻站在山頂,望着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他們一家人,看起來是多麼和諧,多麼幸福啊!而她,就站在金黃色的夕陽餘暉之中,眺望着無邊無際的天空,那淡定飄然的笑容中,多了一抹叫做思念的東西,似乎是在等待那個遲遲不肯出現不曾屬於她的男人……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