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予默抱着她的手臂更緊了緊,“說什麼廢話,哪有人發個燒就會死的?你給我撐着,要是活不下去,喬家的人別想好過!”
這個時候了,他還要威脅她。
她無助的靠在他的胸前,不想再說什麼了,也說不出來了,因爲,她已經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真不明白,你們怎麼會讓人燒到這種程度的?”
四十度啊,再燒下去,只怕都要把她燒糊塗了。
還真要感謝顏如玉那麼一鬧,不然還沒有人發現鬱紫央的異狀呢!
韓予默緊盯着病牀上那張蒼白的臉龐,任由醫生數落,一聲不吭。
“韓總,你看,接下來怎麼做?”小李站在一旁,等候他的交代。
“你吩咐下去,‘心鑽’的進程不要耽誤,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你自己拿主意吧!”
“是,韓總!”
小李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病牀還昏迷不醒的鬱紫央,把車鑰匙還給他,就先走了。
醫生交代好一切之後,也離開了病房。
韓予默在她病牀前坐下來,凝視那張蒼白嬌顏,無聲的低嘆,怎麼這麼倔的脾氣就是改不了呢?她就打算用這樣的方式跟他抗爭到底嗎?
他忽然想起那個好多年前的她,也是這樣,倔強的堅持陪他打工,不管他做什麼,她也做什麼。他問她累不累,她永遠都是漾着笑容,然後抱住他的脖子說“你親我一下,就不累”。
但在那個時候,他總是捨不得她幹累點重點的活兒的。
而現在,似乎一切都回不去了,因爲他早已經不是當年他,而她,也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她……
鬱紫央昏昏沉沉的睡着,沒有人吵她,安安靜靜的,所以她一覺從下午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士旗……”
在含着藥水味的房間醒來,還沒睜開眼,就習慣性的喊出了士旗的名字。
韓予默臉色變了變,在她睜開眼的同時,他臉上的擔憂和溫柔也在瞬間消失殆盡,冷冷的嘲弄:“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是你的喬士旗。”
“韓總?”
她詫異的看着他,愣了兩秒鐘,從牀上坐起來看向外面刺眼的光線:“現在什麼時候了?”
“九點。”
“九點?”
也就是說,她從昨天下午睡到了現在?
“我怎麼變得這麼能睡啊……”她自言自語着,從窗外收回視線,望向他疲憊的神色,“你在這裡照顧了我一夜嗎?”
“那又如何?別以爲你自己有多重要,我只是不想有任何一個員工在我的工作領域出事而已!”
“噢!”
她低下頭,不說話了。
昨天看到的溫柔,只不過是場假象吧?!
“你別亂跑,我去喊醫生過來。”他冷聲命令着,很快便出去帶了一個醫生進來。
醫生給她涼了一下體溫,又簡單的做了一個檢查,“好了,燒都退了。”
“那我現在可以出院了嗎?”她着急的問。
醫生奇怪的看她一眼,“你那麼着急出院嗎?昨天都燒到了四十度,雖然打了兩瓶吊針燒已經退了,不過我還是建
議你再多住一兩天觀察一下。”
她沒說話,等到醫生出去以後,她掀開被子下牀,完全無視韓予默的存在。
“你幹什麼去?”他一把拉住她。
“回家啊!”
很自然的,回家這個字就從她嘴裡蹦了出來,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現在要回也只能回韓予默的家。
他聞言,臉色稍稍好了些,說話的語氣也好了些:“你沒聽到醫生的話嗎,現在還不能出院。”
“他只是說建議我多住兩天,又沒說一定不能出院。”
“醫生會害你嗎?回去,躺好!”他命令着。
“我不去!”她住不住院都要聽他的嗎?
“鬱紫央!”
他被她搞的一點脾氣都沒了,無奈的低嘆:“你到底爲什麼那麼排斥住院?”
“沒什麼啊,我不想住而已。”她環視一下這華麗麗的病房,像是賓館一樣,有獨立的廚房,獨立的衛生間,獨立的臥室,還有一個極爲寬敞的待客廳。這樣的病房兩天下來也得千把塊錢吧,她的錢怎麼能浪費在這種地方呢?
韓予默從她的神情中讀出了她的心思,“醫藥費你不用擔心,我會承擔。”
“我爲什麼讓你承擔?”
如果一次次的這樣糾纏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斷的乾乾淨淨?
她苦笑着,做出讓步:“住院也可以,不過我要轉到普通病房,我絕對不住在這裡。”
能省一點是一點,恩恩需要用到錢的地方很多,有些不必花的,她一定不能花。
“不行!”他一口拒絕。
普通病房都是好幾個人合住一間,又吵又亂的,根本不能讓人好好休息,更何況那一張牀單也不知道讓多少人睡過,他怎麼可能讓她去?
“反正不管你準不準,我都不要住在這裡。”她倔脾氣一上來,幾頭牛都拉不動。
韓予默沒轍,強硬的把她抱起來,抱到牀上,“你只能住在這裡!”
“我不!”
“你沒得選擇!”她只能聽他的。
“……”
她抿着脣,瞪着他好幾分鐘,然後一把推開他的胸膛,“你下去,別碰我!”
就現在這種姿勢,他壓在她身上,只怕他頭再低個一兩公分,她又被他佔便宜了。
“該死的,你到底在鬧什麼彆扭?”他終於還是被她惹惱了,衝着她低吼一聲:“你是故意要針對我還是怎麼的?你感冒發燒頭疼難受的都是你的事,沒有人能替你受罪,鬱紫央,你二十六歲了,能不能現實點成熟點?”
可惡的男人!
他是不是就想看着她痛苦難受啊?之前意識不清的時候,好像還能聽到一兩句溫柔的話,現在知道她沒那麼容易死了,他又恢復了那惡魔本性。
算了,跟他沒什麼好說的。
她用力一下按了牀頭的電鈴,一個男醫生很快進來了。
她不等醫生和韓予默說話,就率先開口:“醫生,不好意思啊,我聞不慣這病房裡的藥水味,可能會休息不好,而且我還要回去上班,還要帶孩子,麻煩您確定一下,我必須住院嗎?”說着,她還對人家醫生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
醫生本來想說話的,聽到韓予默重重的一咳,到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醫生,您不用看他,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跟他沒關係,您就說我可不可以出院吧!”她不怕死的說道。
那醫生夾在他們之間爲難極了,又見韓予默沒有說話的意思,他才點點頭:“只要回家以後多注意休息,應該是可以出院的。”
她這纔跟着韓予默一起出了院,坐上他的車子回家。
其實,跟他回家未必就比在醫院裡好過,只是之前她一心只想要省錢,現在坐上了他的車,她纔想到,跟他回去必定要不好過了。
“韓總,麻煩你送我去公司吧,好不?”她試探的問。
也不知道之前在醫院裡完全無視他存在的那個人到底是誰,這會兒到想起他了?
他理都不理她,自顧自的開車。
從卓越公司到天下集團,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他是不想送她吧?
她勉強笑了笑,“要是不方便的話,你就隨便把我放到哪裡,讓我下去吧!”
“……”他還是不理她。
現在他們之間,能說的話已經少的可憐了,車裡的氣氛難免有些壓抑,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在她以爲他根本不想跟她說話的時候,他淡漠的看了看她,問:“你去公司做什麼?”
“上班啊!”這還用問嗎?
她只想着趕緊把與天下集團的合作案結束,哪怕累點也無所謂了。
他又豈會不清楚她這點心思,沉聲道:“不要以爲每個老闆都只會壓榨員工,天下會拍照的不是隻有你一個。”
“噢!”
她低下頭,不說話了。
當初纏上她的是他,威脅她的是他,現在奚落她的還是他,對於他反覆無常的心思,她真的捉摸不透了。反正,不管她怎麼做都不會讓他順心如意的,她乾脆閉上嘴不說了。
他轉過頭看了看她,看到她低着腦袋不說話的樣子,他憋着一股氣把車開到了自己公寓大門前。
她沒立刻下車,看看他,欲言又止。
“剛纔說起慌來不是臉不紅氣不喘的,怎麼現在不會說了?”他語氣不善的開口。
鬱紫央被他突然說話嚇了一跳,不敢再看他,又倉皇的低下頭去。
什麼時候也沒見她對他這麼懼怕過啊!
韓予默想趕她下車來着,但終究還是沒把話說出口,熄了火,冷漠的看向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就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雖然她低着腦袋,但他還是清楚的看到,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臉迅速的飛上了兩朵紅雲。
他一下子愣住了,沉默了半晌,才又開口:“問!”
“其實,我是想問你,那個,昨天晚上……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怎麼樣?”她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了,連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
“你要不要這麼不耐煩啊?”她被他不耐煩的口氣逼急了,也豁出去了:“我就是想問你,昨天晚上我沒伺候你,你會不會不把昨晚算在那個協議之內?”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擺脫他嗎?
“下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