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怎麼還不將我家給接回來啊?”這時沛兒左等右等不見自家小姐回來,高臺上又不見她的身影,便以爲是這幾個神仙要害人,話裡當即也不客氣起來。
“我們小姐雖然是凡人之軀,但好歹是清遙城城主之女,難道沒聽過慕容霸天的名號嗎?快說,你們將我家小姐藏哪去了!”
那小青年正要回話,但卻被左右的師兄阻止,按着他的頭往高臺上看。只見那七葉已經不見了蹤影,連同不在的還有一旁座位上的重華神君。
“這……”小青年眼中不滿驚訝,但師兄們只是搖搖頭,指了指正在表演的高臺。
“你們不回話是什麼意思?再不把我家小姐交出來我可要喊人了!”
沛兒站在欄杆前朝對面大聲喊着,沒想到對面和她們差不多的亭子,竟突然多出一道牆圍住,只在朝高臺的方向露出了個窗,對她的叫喊一聲都沒有回。
“是你們逼我的!”沛兒說着當真就扯着嗓子喊人了。
可是從“來人救命啊”喊到“着火了”,竟都沒一個人理她,任她怎麼扯幹了嗓子喊,他們都像聽不見一樣。
“師兄爲何要這麼做?”不救人家小姐也就算了,還不讓人家丫鬟求救……
“賣一個人情,或者做一件功德罷。”中年神仙一笑,摸了摸小青年的頭道:“無非只是萍水相逢,這渾水也不是我們能趟的,你也放下吧。”
小青年臉上一紅,低下頭:“好吧……”
七葉不知道這個一身黑的神君爲什麼要將她擄到這湖邊來,只是他的眼神好可怕,好像要馬上將她撕成碎片。
“你、你要幹什麼!”七葉一步步後退,眨也不眨地盯着重華看。
又是這樣的眼神,爲何會這麼像!
重華陰鶩着臉,直到將七葉逼退到背靠假山,才一手揹着,一手伸出,聲音猶如冰棱:“把笛子給我。”
“爲、爲什麼要給、給你,這是陛下賜予我的……”七葉連忙護緊了笛子。她總覺得這個笛子很重要,不能輕易給別人。
“因爲它不屬於你,不要讓本君說第二遍。”
眼前一身墨色的人臉色好可怕,現在更可怕了。
“這、這是陛下賜予我的,你、你不能這般要了去。”七葉說着乾脆將笛子藏到了身後,“如、如果,我不給呢?”
“那便殺了你。”重華幾乎脫口而出。
“你、你是神,怎、怎能殺人……”七葉認真地看着眼前人的眼睛,那裡卻沒有半點嚇唬之意。
而那伸出的手掌中突然起了紅色的火苗,高高擡起就朝她天靈蓋壓下來。
“啊!”
沒想到他真的動手,七葉下意識地偏頭,擡手遮住眼睛,卻不料竟擡起的是那隻拿着骨笛的手。
那火掌在她額頭前停住,泛出的火苗已經燒了她的幾縷髮絲,空氣中瀰漫起一股燒焦的味道。
“嘖嘖,沒想到師兄你竟如此不知憐香惜玉。”阡孌突然出現在重華身後,黑劍指着他的後腦勺,“這是陛下賜予的東西,師兄這般強要怕是不妥吧?”
“阡孌仙君,救我!”
七葉見狀立刻又將骨笛藏到身後,仰着頭皺着眉,有些不滿地看着眼前一身黑的高大男子。現在她終於知道爲什麼沛兒說她之前最討厭這位神君,太過冰冷無情,又不說話,太可怕了。我上臺幫你解圍,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還想要殺我!
“你識得這個笛子?”這個女子全身上下除了眼神之外沒一處相似,倒是這拼命護笛心切的模樣有點像。那時笛子跌落天河,她竟還不顧性命追下去,如今這笛子尚在這裡,她去哪裡了?
這女子眸中升起的一絲厭惡讓重華一愣,手掌中的火苗瞬間熄滅,墨色的身影一閃便消失在這樓宇亭臺中。
“沒事吧?”阡孌奔過來,擔憂地問道。
七葉將視線收回來,笑道:“沒事,謝謝阡孌仙君!”說完連忙拿出骨笛,仔細地瞧有沒有刮傷。
阡孌默默擡手將七葉被燒的髮絲恢復,看着她手中的骨笛,低沉道:“沒事就好。”
壽宴上的一幕他看在眼裡,看得出來這小妖是真心喜歡這個骨笛,彷彿這曾經就是她的東西。但那天晚上他在那天河邊宅子裡發現她的時候,身旁根本就沒有什麼笛子啊,難道是……
“小姐,你還要壽宴去嗎?”
“不回了,沒心情!”七葉不滿地擦拭笛子,“我們回去吧,說不定爹都擔心了。”
“嗯,在下答應了城主,自然會將小姐安然帶回。小姐且到前面的南天門口等在下,在下去將你的丫鬟帶出來。”阡孌說完轉身就走。
“哎,阡孌仙君!”七葉叫住了他,收起笛子擡頭勾脣一笑,道:“以後你就不要叫我小姐了,你是堂堂的天上的仙人,叫我這麼一個凡間女子做小姐,這可像什麼話,叫我瑤瑤吧!”
阡孌一愣,隨即笑道:“好的,瑤瑤,你到前面等我,咱們一會兒就回清遙城。”頓了頓,本想轉身,卻又折回,道:“你以後也不要叫我阡孌仙君了,聽起來太見外,不如就叫我阡大哥吧!”
“這怎麼合適?你是神仙,這豈不是亂了輩分?還是……”
“別還是了,慕容城主對我有恩,還是不必太見外了罷。”
“好吧,阡大哥,快去快回!”七葉不好意思笑道。
“嗯,我去去便回。”阡孌也是一笑,轉身一躍,身形便消失在宮牆之上了。
七葉轉身朝南天門走,心裡越想越氣。原來第一次見面就有熟悉的感覺,就有心砰砰跳的感覺,除了喜歡之外,還有討厭。原來討厭一個人,見到他的時候心也砰砰跳。
“哼,小氣的神君,下次再也不要看到你!”七葉說着,再看了一眼那笛子之後,大步朝不遠處的南天門走去。
“你方纔是在說本君小氣?”
清冷的聲音自前方傳來,一個負手而立的黑影驀然出現,擋住了她的去路。
“難道我有說錯嗎?”七葉不斷翻白眼,遇到這個人就讓莫名地沒了大家閨秀的形象。
“我上臺跳舞助你,你卻反過來要搶我東西,不給還要殺我,哼,你們神界都是你這樣的嗎?”
這嗆嘴和翻白眼的模樣,更像了。重華莫名一軟,解釋道:“這個笛子對本君很重要,你不能回崑崙墟,等陛下結束壽宴,你要與本君到陛下跟前說清。”
“說清什麼?”七葉有些冒火了,這個人爲什麼要把自己對他的好印象一點點毀掉?
“這笛子又不是我偷來搶來的,神君要說清什麼?”
“本君要這個笛子。”重華低沉着眼看着七葉手中的弟子,話說得十分篤定。
你要我便要忍痛割愛嗎?這個重華神君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因爲神君想要,所以便想讓陛下收回成命嗎?”
“本君不想明搶。”這話算是默認了。
“你有把握讓陛下收回成命,我也有把握不讓她收回。可別忘了這隻笛子可是她在四海六合的神仙面前賜予我的,而且我是崑崙墟清遙城城主的女兒;神君,請問你覺得你有幾分勝算?”七葉只覺得跟這個神君說話都是在浪費時間,不等他回答,於是又道:“神君若是喜歡,叫仙匠再打一隻便是,何必與我一個小女子過不去?我要回家了,恕不奉陪!”說完繞過重華,大步朝南天門走去。
“你是要本君明搶嗎?”
墨色身影一閃,又負手立在她跟前。
七葉懶得跟他廢話,不回答,直接繞過去了。
“本君不想再說第二遍。”
墨色身影又阻擋了她的去路,清冷的聲音有些更冷了。
有了剛纔的事情,七葉知道他這不是嚇唬的話,無奈只好停了下來,冒着火氣道:“神君,你到底想怎樣?”
作爲戰神,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爲什麼偏偏就跟她搶一隻普普通通的骨笛?若不是自己真的有種強烈要護住它的責任感,早就一把將笛子砸他頭上了。
“跟本君去見陛下。”黑影不由分說,上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在這樓宇房檐之間飛越。
正要破窗而入一處廂房,不遠處傳來女人的說笑聲,重華本也不在意,但一聽那話的內容,眼睛便頓時陰鶩通紅起來。
七葉只覺得自己的胳膊要被他捏斷了,但一聽那對話,她自己也愣住了,暗暗地咬牙不出聲。
“月環,你們真的只用這招便將那小妖趕走了?唉!我這邊,狐狸精一個個的,怎麼趕都趕不絕!”一個濃妝豔抹、身穿人婦華服的女人朝一個鵝黃色衣裙的侍女說道。
“這裡邊要屬翠兒的功勞最大,對吧翠兒?”月環朝翠兒勾脣一笑。
翠兒趴到桌子上,悶悶道:“是啊,可我也不是故意的……”
“嗐,對付這樣的狐狸精,根本就不用愧疚,正主還在那兒呢就這般勾引,以後要是成了親,那還了得!你們這麼做是對的,以後入個妾什麼的,總比一輩子做侍女強!”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恨恨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