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仍舊是不停地搗鼓瓶瓶罐罐,耳非皺着眉有些不滿這個只會吃的小胖這會兒卻好像比他有學識的樣子,於是悶悶道:“那箱話本在哪兒,我也要看。”
七葉的手順着重華的胸口,卻只覺得他突然深呼了好幾口氣,有些咬牙切齒道:“你們誰都不許看!”頓了頓,突然睜開眼,朝七葉道:“你,馬上去把那箱話本燒了咳咳咳——”
“尊上!”兩個小童見狀臉色一變,連忙又加快了手裡的速度。
這個寢殿雖然已經被尊上設了重重結界,但他們尊上的仙力他們是知道的,若是發起魔來六界是沒人可以阻擋的。還好他們尊上推算得準,這次舊傷復發的時間果然就在近日了,幸而已經提前準備了藥材。
“小妖,趕快把尊上的袍子給解開!”小胖邊朝着那盆水念決邊叮囑七葉,見她在發愣,急忙又催道:“不是說你可以幫忙的嗎?趕快解開尊上的上衣!”
“啊?哦,好,我馬上解!”七葉呼了口氣,剛剛還以爲是脫全身,現在只拖上衣,那還可以接受了.......
耳非這邊的藥已經差不多,那盆冰水此時已經變成血紅,還微微泛着紅光,小胖轉頭見七葉還在哆嗦着解開腰帶,白眼一翻忍不住大聲催促:“小妖你直接扒開啊!話本不是說乾柴烈火嗎,難道你們那一晚也是這樣溫柔的?在這個時候就別再裝害羞了啊!”
七葉一個趔趄,差點一臉摔地上去,原來他們一直以爲她和他有過什麼?
眼睛再看向那個驚世的神顏,卻發現那原本濃墨般的劍眉此時卻變得花白,額頭上有兩塊肉像犄角似的抖動着好像要長出來,額頭上墮仙的印記忽隱忽現,而那緊抿的薄脣隱約好像有獠牙要冒出......七葉心下驚駭:這個意氣風發的美上神居然要變妖魔了?怎麼回事!明明那隻巨獸是不可能耐他如何啊!難道是那團從裂縫裡衝出的黑氣?
“小胖你們快點!帝君他、他要妖魔了!”七葉看着牀上的人緊握雙拳艱難地抵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莫名的心裡一痛,手下用力一扒便扯開了他的上衣,同時另一隻手祭出了自己的武器——荼白色的骨笛。
七葉擡掌以青翠的精氣緩緩注入那笛子裡,那瑩潤白皙的笛身若隱若現一尊坐臥着的古佛。將笛子湊到脣邊,七葉居然吹起了禪意悠遠的笛音,那純淨的梵音緩緩流淌、迴盪在整個寢殿裡,牀上那本來艱難對抗着有些不穩的身軀這時平靜下來,那雙犄角漸漸地平了下去,獠牙也慢慢縮回去,只有那露出來的胸膛裡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邊有一股黑氣在亂竄。
小胖和耳非對視一眼,滿臉驚訝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小胖忍不住驚歎道:“小妖,想不到你的治癒之力如此厲害啊!”
“哼,蠢貨,是她的笛子厲害。”耳非冷哼一聲,看七葉的眼神卻少了一些鄙夷和不屑。
“那裡邊是什麼東西?”七葉指着重華正冒着紅黑光芒的胸口,抽空問道。
“魔氣,是尊上三千多年前——”
“藥可以了。”耳非好像是有意要打斷小胖的話,擡頭朝七葉道,“你轉過去吹,不要停。”
“好。”七葉這次沒有遲疑,很聽話地轉身,凝神繼續吹湊,沒有人發現她此時的臉上已經漸無血色。
揹着身七葉不知道那兩個小童子是怎麼給他們尊上壓制的,總之整個晚上,直到東方既白,除了期間的幾聲悶哼之外,他們的美尊上居然一句呻吟都沒有。
當金烏的第一絲暖光射進窗戶的時候,兩個小童身上的藍白仙服已經滿是黑血,二人的白淨的臉上雖也都是黑色僵掉的血污,但仍然可以看出來已經面無血色。
“小妖,不、不用吹了,我們回去休息吧!”兩個小童半眯着疲憊的眼,有氣無力地打開門,一瞬間就不見了身影。
七葉正要轉身去看那牀上的人怎麼樣了,一個魁梧的大門破門闖了進來。
“這倆小童也真是的,出來也不吭一聲,不知道老子在外面蹲了一夜嗎!誒——帝君夫哦不,小花妖你也在這裡啊,帝君他怎麼樣了?”
“將軍自己一看便知。”七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假裝順着自己的頭髮擋住煞白的臉色。
這時那拎着一把摺扇的無墨和無論何時都抱着一本破書的司書星君也已經走了進來,二人沒有瞟了七葉一眼沒有說話,只急急往她身後的大牀走去。
“我就說嘛,那天命書什麼鬼天數鬼劫數的,瞧,帝君他老人家現在不正一臉的紅潤有光澤嗎!”這大嗓門當然出自那紅髮魁梧的大將軍之嘴了。
“啪”無墨搖着摺扇道:“帝君此番,好得卻有些離奇,瞧着怎麼隱隱有股靈山的氣息?”
“什麼?靈山?”司書說着,與無墨不約而同地回頭看了七葉的背影一眼,“我說你這小妖——”
“七葉幫一晚上的忙也累了,先回房歇息了。”說完她身形一閃,一會兒就淡去不見了。
被打斷話的司書又和始終搖着摺扇的無墨對視了一眼,這一眼比之前的更意味深長。
“你們兩個今天的眼是不是有毛病啊?”衛朗最惱的就是他們這樣的眼神,偏偏每次都只有他一個人理解不了裡邊的意思,這種因爲腦子不夠而被排在外邊的感覺讓他惱羞成怒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講出來說清楚大家一起明白不好嗎?還是你們覺得老子不靠譜?”
“我們知道將軍你是個明白人,咱們這不是怕你太明白了麼?凡事太明白了不好。”司書抱着一本書,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停地眨啊眨。
“什麼明白不明白的,司書你小子少給老子打哈哈,快說你們剛剛眉來眼去的是要幹什麼!”紅髮大漢一臉的不依,誓要問個到底。
司書投給無墨一個求助的眼神,無墨摺扇一收剛要說話,卻聽牀上響起清冷的聲音:“你們是來吵本君睡覺的?”
三人有些怏怏地走出重華的寢殿,下了階梯後無墨終於開口了,朝衛朗道:“衛將軍,近日靈山可有使者覲見天帝陛下嗎?”
“老子天天的黑荒練兵,上哪知道靈山那些禿子有沒有來!”衛朗好像還在氣剛纔二人的戲謔,沒好氣地回答。
“這樣啊,那這件事就讓司書去辦罷,本以爲你比他在天宮那邊好走動些的,唉。”無墨故作可惜地嘆了一聲。
“什麼事啊,如果是芝麻小事就不要來煩老子了。”衛朗見無墨原是真有正事,即使心裡很想搶這個任務,但自己方纔那樣回答,臉一時有些拉不下來。
無墨摺扇一擋,湊到衛朗耳邊低語了幾句,衛朗頓時咬着手絹兩眼放光一陣激動難耐。
“將軍,斯事體大,還是要保密,萬事須得小心再小心啊!”無墨摺扇一字一字地拍在衛朗的肩膀上囑咐着,臉上是嚴肅認真的表情。
“放心吧,老子這次絕對會一雪前恥,讓你們刮目相看的!”衛朗仍舊是一臉掩不住的興奮,但沒有以前包不住秘密的眨眼和繃臉了。
“那就靜候將軍的佳音了啊,到時候可是一次在帝君面前好好表現的機會, 好好把握啊。”無墨繼續煞有介事地說,再次給衛朗打雞血。
“你們就等着看老子一展風采吧,哈哈!好興奮,老子回去練他十萬個陣型給樂一樂!”衛朗說完已經召來那匹紅馬,照例馬蹄濺起雲塵滾滾,扔下話,“無墨你就坐着等老子的好消息吧!哈哈哈——”
司書用那本破書搭着額頭看衛朗走遠,轉頭問無墨:“你叫這隻有四肢的這貨去作甚?”
“就做我問他的那個問題啊。”無墨搖着摺扇理所當然道,“誰叫他那樣回答我來着?不過方纔看他的表情,確實比一千年前進步多了啊。”
“水君不愧是水君,臉皮果然比水還薄。”司書豎起了大拇指,“不過那隻奇怪的花妖,你覺得可疑嗎?”
“她全身都可疑。”
“那怎麼辦?帝君好像對她——”
墨收起摺扇,慢慢地拂過那些園中盛開的花朵,一絲精光閃過,“去花界。”
“咳咳,對對對,那隻花妖是花嘛,這個花界的花神肯定知道的啦,你看我的幹嘛,我要去給帝君搬書了!”司書把那破書翻開朝頭上一頂就要遁走,卻被無墨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衣領。
“花神對你念念不忘,你怎能這般絕情?快6萬年了吧?你小子也該去給那小姑娘一個說法了。”
“給什麼說法?明明是她一邊纏着我不放一邊又嫁人娃都生了,老子還給個什麼勞什子說法!”司書一番掙扎後把頭上的書移下來蓋住臉,“一定要我去?”
“眼下帝君正在養傷,本水君要給帝君護法,斷然是不能走的。”無墨搖着摺扇,“看來是天意要讓你去做個了斷啊。”
司書沉默了半響,才從書下悶悶傳出一句:“好吧。”
“嗯,不過你應該換大一點兒的書,你的頭和臉都太大了,擋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