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拼命地剋制着,但腦子裡依舊過着自己看到的照片,青澀單純的臉上寫滿了幸福,和秦澤的每個對視裡都飽含深情,那炙熱、純粹的感情是那個年紀,那段歲月裡特有的,是他們之間永遠都不會存在的。
嫉妒嗎?
憤怒嗎?
恨嗎?
他也不知道,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所有的情緒擁擠在胸腔裡,發泄不出來,只能承受着,每一分,每一秒都研磨着自己早已血肉模糊的身體內壁。
可嫉妒怎樣?憤怒怎樣?恨又怎樣?他們的故事發生在沒有見到他之前,而他知曉在他們結束之後。
該怎麼做?能怎麼做?活了三十多年,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該怎麼面對呢?
其實他可以透過玻璃看到那小小的身影,短淺的頭髮,木訥的神情,骨子裡露着的淡漠,似乎能凍死個人。完全和照片上的判若兩人,若那個時候她是一輪初夏的朝陽,而現在的她就是深秋的枯樹。
是因爲他嗎?他愛的不夠深嗎?給的不夠多嗎?爲什麼在他的身邊的她會是這個樣子?
他想不明白,一丁點都想不明白。
氣氛越來越壓抑,越來越壓抑,就像是膠水被源源不斷地灑在空中,就連空氣都透着膠着感。
暮兮看着牧孜霄轉身,那張俊臉明明沒有一絲多餘的感情,可偏偏卻讓她後退了幾步。
“孜……孜霄,你怎麼了?”
“呵,”他聽到了她語氣裡的緊張嘲弄出聲,五官漸漸地扭曲,“我怎麼呢?面對你,我能怎樣?打不得,罵不得,愛不得,恨不得。我還能怎樣?”
暮兮看着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男人,實在是沒辦法把他同早上的樣子聯繫到一起。
她說不出來的緊張,強大的氣場似是要徹徹底底的壓垮她。
暮兮拼命地擡頭,張開越來越乾澀的脣,“孜霄,你,怎麼了?”
他明明答應放手了的,除此之外,他們之間應該沒有別的分歧的。
雨似乎更大了,偶爾的閃電劃過夜空,透過窗簾,感覺很不好,讓人有些害怕。
牧孜霄的那雙眼就像測謊儀,死死地盯着暮兮,“你有沒有什麼事瞞着我?”
暮兮的手指不由得緊緊地攥住了裙襬,她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能看出來他像是知道了什麼,面對那雙好似能看透一切的眼,她竟沒有緣由的心虛。
“沒……我,能騙你什麼?”
牧孜霄的全身緊繃着,越繃越緊,好似隨時骨頭會斷裂,血管會爆開,皮膚會破裂。
他目光陰蟄,整張臉像一塊冰塊,俯身,靠近那雙寫滿了害怕的眼,陰冷的笑着,“沒什麼騙我,你心虛什麼?”
“我沒,”暮兮嘗試着即使,“我就是有些怕,怕你這樣。”
“怕?”他笑,就像是從血肉里拉扯出來的笑。
他恨不得把整顆心刨出來奉上的女人竟然說怕自己,腦子裡不停地重複着照片上的畫面,和眼前的她不停地切換着。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瞳孔越來越深邃,整個身上散發着濃濃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