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認識到現在，藺韓宇從來沒有叫過自己……王杜若。
王杜若看着藺韓宇，看着他無波無瀾的眼睛，把自己心頭的不安強行壓下，然後輕聲道：“嗯，好好休息。”
她低頭看着小煩：“爸爸很累，先讓爸爸休息好不好？來跟爸爸說再見。”
“可是爸爸，”小煩眨眨眼，小-臉有些鼓起來，“爸爸好奇怪。”
王杜若一愣，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
躺在病**-上的藺韓宇看着小煩，抿了抿嘴脣。
一旁的秦文連忙打哈哈：“哎呀，少爺剛醒來，損耗比較大，休息幾天就會好了……哈哈！”
“真的好奇怪呀，”小煩皺着眉，有些不高興，“以前爸爸看到媽媽的時候，眼睛會一下亮起來。還會笑。”
那個表情，小煩從剛出生開始就看到現在，早就習慣了。
可是今天都沒有。
沒有一下明亮起來的眼睛，沒有一下振奮的精神，沒有脣邊的笑容。
沒有任何重逢的喜悅，沒有任何噓寒問暖，只是靜靜地躺在那裡，還叫了她一聲，王杜若。
這些連一個纔剛兩歲的小孩子都能夠明確感覺得到，王杜若又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她只是告訴自己，這是因爲藺韓宇纔剛剛醒來，剛做完喚醒，整個人都不是很清醒，過幾天就會好了。
不然呢？
難道要在這裡質問，藺韓宇，你見到我爲什麼沒有高興的情緒？
爲什麼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樣。
就好像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她做不到，問不出口。所以她只是揉了揉小煩的頭髮，輕聲道：“我說過了，你爸爸太累了。讓他好好休息，你乖，不要亂說話了。”
小煩於是點點頭，對着藺韓宇道：“爸爸再見。”
藺韓宇和他對視了好幾秒，才終於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再見。”
冰冷的，沒有溫度的。
再見。
就像是完全出於禮貌。
走出房間之後，藺母和藺父都忙着安慰王杜若：“杜若，你別胡思亂想，既然沒有失憶，肯定沒問題的。過幾天就會好了。”
而方煬則看着自己手頭的一堆東西，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那是他和方姨一起準備的東西，從藺韓宇少時開始的很多照片之類的，一直到前段時間的新聞。所有的重要事情的簡報。
這是爲了以防萬一：如果藺韓宇失憶了，他們要用這些資料來一點點幫助和引導他。
不過現在藺韓宇並沒有失憶，他準確地記得王杜若，小煩，還有其他人……所以大概也不需要這些東西了吧。
“放在醫院吧。”看出他的爲難，王杜若開口，“做都做了，他應該還要在醫院休養幾天，這些東西留着給他解悶兒也好。而且，他昏迷這段時間的東西你要準備好，包括公司的報表之類的，他肯定要看的。”
方煬連忙點點頭：“好的，少奶奶。”
一直到那天晚上，王杜若都說自己不舒服，沒有再走進藺韓宇的病房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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