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豔的紅,在寒冰鑄造的洞穴中傾灑,滿身傷痕的少年,緊緊拽着手中的黑色長劍,不斷的揮起落下,咆哮的野獸那尖銳的利爪毫不留情的揮向少年,已經分不清是誰的鮮血,白衣少年猶如地獄邊境盛開的死亡之花一般,她只知道揮動着手中的長劍砍向那一個個阻擋她去路的野獸。
任誰,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爲她心疼,只是心疼她的人,都已不在。
“主人,它們數量太多了,在這樣下去,只會讓你的體力透支殆盡,最後輸的肯定是你。”無心在天血夜的肩上虛弱的道,不用無心說,她也清楚眼前的情勢,她在賭,賭自己的運氣,當最後一絲力氣從身體中消失的那一剎那,少年單膝跪下,不斷的喘着粗氣。
猙獰的野獸虎視眈眈的看着那單膝跪在地上的少年,它們知道現在是它們最好的機會,可是,望着少年那雙充滿戾氣的血瞳,它們不知爲何都不敢上前。
就在下一刻,極地蛇狼再也忍不住,兇狠的撲向前,少年蒼白的小臉上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呵呵!”
“天網,血繼限界!”血色的大網,鋪天蓋地的落下,將所有的極地蛇狼網絡在內,少年憑着自己最後一絲力氣,快速的再次結印,“魔瞳,魅惑之眼!”
染血的手微微擡起,一雙詭異的大眼在她的手心張開,原本那想要快速衝破囚籠的極地蛇狼,在此時彷彿被魅惑一般,都停止了攻擊,而下一刻,少年猛地咬破手指,在空中狠狠的一劃……
“血魔降世!”
“噌……”三千墨發瞬間無風自起,快速的蛻變成詭異的血紅,那清秀的眼尾,在此時勾勒出邪異的黑,仿若地獄之魔一般,原本處在劣勢的少年,在此時氣息渾然一變……
“嘭……”少年的手只是輕輕一握,那被天網束縛住的極地魔狼,瞬間發出恐怖的嘶吼,它們那冰晶鑄成的軀體,一絲絲鮮血從內部將它們崩壞,血紅的細線,快速的對着想念的方向匯聚而去。
“咔嚓……”
“轟……”
天網正在慢慢消失,少年邪魅的嘴角溢出一絲猩紅,白色的冰晶在空中逐漸潰散,少年那一頭猩紅的頭髮也在此時恢復正常。
“噗……”一口心血猛地吐出,拼盡全力的一擊,也給少年帶來了致命的內傷。
“主人!”無心擔憂看着他,只是他的眼中,還在爲剛纔看到的一幕震撼,那毫不猶豫的銜接,沒有一絲破綻,束縛限制對方活動範圍的同時,給予對方最致命的一擊,這樣何其縝密的心思才能做到這一切?
天血夜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長劍噌的一聲刺入地面,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削弱的身體卻阻擋不住她前進的步伐,毫不在乎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她一個飛身,快速向着蒼月雪窟的洞底飛馳而去。
寬敞的洞穴中,透着慎人心魄的寒,四處皆被冰封,天血夜並未如願看到那日日夜夜出現在自己夢中的身影,一個飛身躍下,她漫無目的的在偌大的洞穴中徘徊,當她來到洞內的最中央,隱隱約約看到腳下踩着的一絲符文時,輕輕的挪開身子。
半蹲而下,她擡手揮開堆積在上面的白色冰晶,當那巨大的白蓮圖騰出現在她的眼中時,她的心,微微一震。
“主人,這是神殿的封印圖騰,莫非……”無心從天血夜的肩上一躍而下,小小的身子站在天血夜的身旁,天血夜擡起手,放到蓮心之上,微微閉上雙眼。
“轟隆隆……”原本平靜的地面在此時開始顫抖,天血夜和無心退開半步,只見那巨大的白蓮圖騰,開始快速的凸起,向兩邊分散開去。
複雜的紋路猶如拼圖一般快速的拼湊散開,一具大型的冰棺,從地底下升起,當賓館內那緊握着雙手的兩人出現在天血夜面前的那一刻,血色的淚,溼了滿面。
“爹爹……孃親……”
男子君若天神的臉,平靜得彷彿他只是睡着了一般,他的手緊握着的女子,冰冷的身軀,就猶如雪地中盛開的白蓮一般美好,兩人的身體緊緊的靠在一起,那至死不渝的愛情,就這樣赤裸裸的呈現在天血夜的面前。
噗通的一聲,天血夜跪了下去,她的爹爹,愛慘了她的孃親,冥焰的世界,沒了天傾城,早已一片灰暗。
“主人,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冥血魅已經朝這邊趕過來了,沒有多少時間了。”無心在此時焦急的到,因爲靈魂連結,他能夠掌握外面的一切情況,天血夜擡手擦掉眼角的淚,傷痕累累卻依舊透着白皙的手,在此時伸向那漆黑的伏魔龍戒。
冥焰的本命精元,靜靜的躺在她的手中,她揮手推開冰棺,將手中的暗紅色球體,放到了冥焰的身上,原本黯淡無光的圓球,在此時發出刺眼的血色光芒,男子那被冰封的纖長睫毛,在這一刻輕輕的動了動。
“爹……”天血夜欣喜的還沒叫出口,一直纖長的大手,隨着那血色的眸子睜開,直接一把掐住了天血夜柔弱的脖頸。
“主人!”無心焦急的向前,卻被天血夜擡手製止,男人那冰冷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感情,只有被打擾的憤怒。
“你是誰?爲何要打擾本王?”冥焰對上那雙血色的眼眸,在下一刻他的臉上浮起一絲訝異的神情,因爲那被他單手扣住致命位置的少年,眼角,一滴淚,無聲的落下。
“爹爹,我是夜兒啊!”
那聲虛弱的爹爹,透着無盡的悲傷,天血夜看着眼前這冷漠如斯的男人,她想象過無數次和她父親見面的場景,卻沒有一次如現在這般無力。
冥焰眼角微微抖了抖,可是下一刻,他的眼眸猛地暗下,掐着天血夜的手再次用力,隱隱聽得到骨骼碰撞的聲音,“本王最愛的女人已死,她就躺在本王的身邊,本王何來子嗣?你在撒謊。”
隨着眼角血色的淚掉下,天血夜嘴角揚起一抹無力的笑,手上的伏魔龍戒上,在此時發出一陣白光,九尾白狐梟託着一具殘敗的身體,出現在兩人面前。
“白柒!”冥焰震驚的看着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的九尾白狐梟,當他看到那和大黑軀體交錯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腦海中,一根控制理智的神經,瞬間崩壞。
“城兒?這……”男子低頭看向躺在自己身邊伴自己長眠的另一具身體,他那冷靜的臉上,第一次浮起一絲驚恐,“這不可能!”
“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冥焰瘋狂的嘶吼,他困住天血夜的手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用力。
“主人,她真的是小主人,她是夫人忍着血蠱噬心之痛十月懷胎爲您生下的小公主啊!”毛毛在此時開口,他的眼角,也在此時留下一滴晶瑩的液體。
“什麼?”冥夜的手,在此時鬆懈,他無力的垂下手,天血夜終於脫離他的掌控,痛苦的咳嗽着。
“焰哥,她真的是我們的夜兒!”如果說冥焰先前還有懷疑,當那附着在大黑身體之上虛弱的殘魂睜開雙眼開口後,他的理?...
智,在這一瞬間徹底崩潰。
“城……城兒?君若?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爹爹,孃親當年並沒有死,冥血魅交給你的那具身體,那躺在你身邊的軀體,只是一個空殼!”
冥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頭痛得彷彿要撕裂一般,他痛苦的抓着他那微卷的長髮,彷彿想要理清一切思緒。
“主人,當年是冥血魅騙了你,她給夫人喂下血蠱,讓她被迫和您分離,再用夫人的血肉鑄造了那具假的身體矇騙你,當年你悲痛欲絕,怒火攻心,都忽略了這些破綻,您強行和我們解除契約離開了天靈,我們根本無從告知您。”
毛毛將當年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冥焰,這個高傲的王者,在此時痛苦的抱住頭,仰天嘶吼!“啊……”
“冥血魅,你爲何要逼我至此!”
“城兒,我的城兒!”冥焰的身體從冰棺中一躍而起,他來到毛毛的身側,顫抖的伸出手,他想要擁抱他的愛人,可是看着那句殘破的身軀,他根本無從下手。
“君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究竟是誰幹的?”沉睡多年的王者,在甦醒之日,爆發出憤怒的嘶吼,天傾城的靈魂彷彿隨時都要消失一般,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劃落,她想要伸手,安撫她沉痛的愛人,可是她的身體,根本由不得她自己做主,“焰哥……”
“當年小主人解開黑魔封印,魂塔血族之人聞訊而來,夫人爲保小主人周全被俘,她的軀體被封印在暗黑聖像中多年,靈魂和軀體剝離,幸得君若找到她,將她救出,爲保夫人靈魂不滅,君若他……”說道這裡,毛毛再也說不下去……
“大黑他強行剝離了自己的魔核,將孃親的軀體封印到了他自己的身體之內,大黑他……”天血夜說道這裡瞬間梗咽,堅強了太久,感情觸發之時,洶涌如駭浪一般。
“血族,好,好!哈哈哈!”冥焰張狂的大笑,但他的雙眼中,一股從未有過的恨,正狂妄的蔓延,血性如血妖族,別人欠他們的,必定會以百倍奉還。
“城兒,我的城兒,你還在,真好!”上一秒還透露出瘋狂和冷冽的冥焰,此時卻溫柔的注視着他眼前的女人,他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懸浮在天傾城那忽閃忽現的俏臉上方。
“焰哥,你看看我們的女兒,她是不是和你好像?每一次我看到她的臉,就像是在看你一般,我們的女兒,她爲了我們,吃了太多太多的苦!”說道這裡,天傾城便有些梗咽,失去冥焰後,天血夜便是她的一切,可該死的她,卻那般無力,一次次的看着她的夜兒涉險,卻無從援手。
“夜兒?”冥夜終於轉身看向天血夜的方向,看着眼前的少年,冰冷淡漠如他,在此時卻忍不住連聲音都開始顫抖。
手撫向少年那蒼白的臉,冥焰的眼裡除了疼愛,還有悔恨,“該死的我,怎麼會連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出來,夜兒,不要怪爹爹。”
天血夜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激動興奮的神色,“我不怪你,我們一家團聚,這就是最好的。”
“嗯!”冥焰點了點頭,他的女兒,都這麼大了,精明如他,居然會愚昧的被冥血魅所騙,轉身看向身後那具軀殼,他的眼裡,燃燒起熊熊怒火。
“我居然被一具空殼騙了這麼多年!”
“哧……”黑色的火焰,噌的一聲從他的手心燃起,冥焰的手剛要觸碰那具軀體,卻被天血夜攔下。
“爹爹,等等,孃親的復活,需要這具軀體!”
天血夜的話讓得冥焰一愣,“夜兒,你是說?”轉眼,冥焰憤怒的雙眼燃燒起一抹希翼。
“嗯,我得了復活之術,其中幾樣都已備齊,現在只需要這具軀體,孃親就能夠復活,大黑也能夠回來。”
“復活之術?”冥焰的雙眼一亮,那是當年連他也沒有得到的強大技能,沒想到他的女兒居然會擁有。
“主人……”無心在此時突然開口!
“轟隆隆!”平靜的洞口突然發出一陣陣聲響,一身血衣的狼狽女子,此時正手執長劍,怔怔的站在上方的洞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