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上,她也是我的強大助力,前一陣子的‘韶光’,和我公司最近推出的夏季單品,均出自她手,可謂給公司帶來了巨大的利益。”
“但無論是一流設計師的邀請,還是其他大公司的橄欖枝,都從未改變過她追隨我的心意。”
“就算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但在這三年中,我不打算再用懷疑和苛責,傷害一個真心待我的女人。”
久久沉默,好半天,郭月梅向後傾身靠回到沙發背上,發出一聲重重的嘆息。
“只是契約?”她再次確認。
南宮炎略一遲疑,還是正色道:“對。”
“左右不過三年。”郭月梅皺眉冷哼,不知是說給誰聽,還是撫慰自己。再次把挑剔的目光投到寧卿卿臉上,郭月梅冷下聲音,不情願道:“既然澤兒這樣維護你,我就暫且再信你一回。”
“不過……”還沒等寧卿卿鬆口氣,郭月梅話鋒一轉,語帶威脅:“機會給你擺在這裡了,你要是再不珍惜,生出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就不要怪自己落得姜靜和的下場了!”
姜靜和?
乍又聽到這個名字,寧卿卿愣了一下,心中不禁打了個突。手指蜷起捲進掌心裡,寧卿卿無瑕理會郭母的訓斥呵責,腦海中的開關被輕易撥開,從前的種種往事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來。
都不是什麼美好回憶。
笑容大方甜美的女人總是站在南宮炎身邊最近的位置,光彩奪目,映襯得寧卿卿更加自慚形穢,在她酸澀無果的暗戀裡添上絕望的一筆。
心臟砰砰直跳,寧卿卿心緒紛亂,只能暗暗自覺卑劣的祈禱:聽到的不是姜靜和要回國的信息。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些微幸福,就算是偷來的,也不想就這麼輕易放手。
她正想着,腦海中突然電光火石閃現出一個念頭,劇烈跳動的心臟猛地一縮,幾乎撞破了胸腔。
耳邊,是南宮炎平靜的聲音:“姜靜和怎麼了?”
普普通通的問話,語氣輕描淡寫,透出一股時過境遷了似的渾不在乎。南宮炎連眼皮都沒擡,就像是他只是無意聽說過去同學的近況,隨口那麼一問。
郭月梅還沉浸在剛纔對峙妥協的全過程中沒有掙脫出來,被南宮炎漫不經心的態度徹底迷惑,開口冷哼:“像她那樣心思惡毒、行爲卑劣的女人,能有什麼好下場?”
她說,一面將威脅敲打之意順着目光,再次向寧卿卿送過去。可寧卿卿一顆心都快要從喉嚨裡跳出來,根本沒空理會,半低着頭恍神不已。
郭月梅沒有得到想要的迴應,多少有些氣惱。不過現在忙着討伐險些誤了自己兒子一生的惡毒女人,暫且高擡貴手,將寧卿卿輕輕放過。
手肘悠閒地抵到沙發扶手上,郭月梅眼底滿是不屑,掀脣勾起嘲諷的笑容:“家道中落,她不再自家身上找原因,也不去努力奮鬥以東山再起,竟動一些邪門歪道的心思!”
“‘貪心不足蛇吞象’,她父親就是跌在這句話上,這個姜靜和好的不學,倒是把這句話當成做人的準則,學了個十成十。不過骨血中的卑劣廉價,大抵一脈單傳,她也是情難自禁。”
郭月梅冷笑,解氣道:“現在新仇舊恨被一併結算,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真是大快人心!”
“媽,姜靜和到底怎麼了?您說清楚些啊。”南宮炎無奈道,從語氣揣摩,完全只是狐疑好奇似的,可不祥的預感還是在寧卿卿心頭不斷翻滾,一點點匯聚到了頂峰。
寧卿卿看着郭月梅意猶未盡的樣子,只覺得渾身發冷。幾乎想要大逆不道地出言打斷她一股腦的傾訴。
可張開口,聲音卻似乎被極大的緊張和壓力封在喉嚨裡,根本發不出聲來。
另一廂,郭月梅已經挑起眉梢,無不快意地繼續道:“她當時義無反顧地要出國發展,不是搭上了一個金主嗎?現在她和那個金主的關係可不太好。”
郭月梅搖頭,做出嘆息的模樣,言語間卻沒有半分同情:“我在國外的朋友,對這女人狠狠坑了咱家一回的事有所耳聞,偶爾關注——據說鬧得很兇,經常有左鄰右舍反應他們關係不和,姜靜和經常在大半夜被趕出家門,有時還有被打的跡象,據說有一次鬧到單位去,連她苦苦爭取來的工作都差點丟了。”
“哼,爲了金錢利益維繫的感情,哪裡有什麼長久?而她自甘墮落,用廉價的身體和尊嚴換來的機會,看來也不過爾爾!”
郭月梅說得興起,彷彿是先把心頭堆積已久的積怨都趁機宣泄出來一樣,一面隨口補充:“那個朋友還問起我,要不要藉此機會,向這女人討回一點報酬,好讓她徹底知道,傷害我南宮家——”
“不用了!”南宮炎猛然打斷郭月梅的話音,對着母親涌起不滿神色的臉擠出一個強笑來:“都過去了,她怎麼樣,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我無意理會糾纏。”
郭月梅怔了怔,心中傾訴分享的慾望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慢慢冷卻下來。而理智慢慢回籠,在她臉上緩緩罩上一層凝重的擔憂。
“炎兒,”郭月梅試探道:“你不會還想着姜靜和吧?”
“怎麼會?”南宮炎象徵性地呵笑了一聲,笑聲幾不可聞:“媽,您總是愛胡思亂想。”
他不顧母親臉上的不滿,繼續道:“現在您來也來了,寧卿卿也對峙過了,問題也解釋清楚了,我倆一會兒要去上班,您看您是不是……”
郭月梅不敢相信地反應了會兒,才確定兒子的確向她下了個生硬無比的逐客令。面上心裡一塊兒過不去,燃起滿腔氣惱怒意。
還未來得及發作,就聽南宮炎又是一聲:“我去洗漱。”
他說完,腳下沒有任何停留,撂下手臂扭身就走,三兩步地拐回到主臥裡,帶門的動作不小心重了點,甩出“嘭”的一聲巨響。
在客廳裡還維持在臉上的一層紙糊的笑意,也隨着重重的門響,一塊兒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