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氣急敗壞地指責:“你有意見,就當面說出來啊!背地裡告狀算是什麼本事?再說又不是我逼她們選我的,你自己人緣不好,也要歸罪於我頭上嗎?”
“枉我一番好意借給你員工,你就這樣回報我,我真看不起你!”
柴雲菲氣得語無倫次,見寧卿卿仍然是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只覺得她是故意在氣她,險些咬碎了銀牙,惡狠狠地再次撂下戰書。
“這次算我敗給你了。你等着,等我讓南宮炎識破你的真面目,等你衆叛親離的時候,可別怪我把你趕出公司!”
她宣泄了一頓,氣哼哼地幾步邁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把今天需要處理的文件卷邊折角地塞進手提包裡。
氣氛冷凝,有人硬着頭皮小聲問:“那員工分配的問題……”
“誰願意管誰管!”柴雲菲沒好氣地說,想了想,在空中胡亂地揮了揮手,似乎是在梳理自己亂成一團的思路,帶着怒氣煩躁迴應:“抓鬮抓鬮抓鬮!你們跟誰,憑運氣吧。”
說完再不理會,把手包拉鍊一拉,揚長而去。
新來的特邀設計師說走就走,只留下一屋子手底下等待分配的員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終沒有辦法,只能把目光戰戰兢兢地投向寧卿卿身上。
大抵是匯聚在一起的目光太過灼熱,一直低頭沉思似的女人終於擡起頭來,她愣了愣,居然好脾氣地回了一句:“那就抓鬮吧。”
寧卿卿說罷,也就不再理會那幫苦着臉去憑運氣決定“生死”的設計師們,重又低下頭去。
好半天,脣角還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點笑意。
她揣着一顆酸脹複雜的柔軟心房,好容易等到了中午,還是忍不住趁四下無人,一路溜上了二十八樓。
推門而入的時候,南宮炎放下文件,臉上露出明顯的詫異:“你怎麼來了?”
他眉心微蹙,看上去對寧卿卿的到來並不歡迎。
一顆砰砰亂跳的雀躍心臟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險些就此冷卻下去。脣角的笑意僵了下,寧卿卿回憶着柴雲菲脫口而出的那句“南宮炎迴護你”,才勉力穩住腳步,沒有就此落荒而逃。
疑惑和不安扭成一股席捲心房。寧卿卿偷眼望着南宮炎冷漠得看不出溫情痕跡的臉龐,到底還是遲疑着吐出感謝的話:“謝謝你。”
南宮炎挑眉,眼神中浮現起回憶思索的神色,過了幾秒鐘才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哦,柴雲菲那事啊。”
寧卿卿緊緊提着的心臟終於落了下來,重新回到潺潺的暖流裡。她羞怯地垂頭,脣邊不禁翹起情真意切的笑容,小聲補充:“柴小姐個性鮮明,讓我有點爲難,不過——”
“不過你還是稍微忍耐點吧。”溫存話語還未說完就被打斷,冷淡的聲音順着發頂砸下來,從頭到腳漫開寒意。
寧卿卿只疑心自己是聽錯了,匆忙擡起頭來,懷疑希冀的目光狠狠撞上南宮炎漠然的神色,瞬間跌了個粉碎。
眼前的男人渾若未覺,繼續道:“工作上的糾紛,你也不能每次都靠我幫忙,還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她沒有啊!寧卿卿張口想要反駁,卻被男人毫無溫度的目光凍硬了聲帶,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險些就此憋下淚來。
而南宮炎對女人的崩潰視而不見,話音平淡理智,彷彿在向隨便一個下屬交代工作事宜:“柴雲菲是公司好容易留下來的,就算任性了點,我也不能把她逼得太狠。”
“我是公司的領導人,總要以公司的利益爲重。”
“你要體諒。”南宮炎放緩聲氣,從辦公桌後面繞過來,將寧卿卿攬進懷抱裡,沉聲安撫:“只是委屈了你。”
耳畔的聲音透着完美的體貼溫存,好像真的夾雜着什麼憐惜似的……只是如果真的心有情誼,又怎麼會任她受委屈?
寧卿卿自嘲地扯動嘴角,一顆好容易重又燒得滾燙的心慢慢冷下去。她輕輕掙動,退出南宮炎的懷抱。
慘然一笑,輕聲說出對方想要的答案:“我不委屈的。”
直到這時,南宮炎的眼睛裡才流露出些許真切的笑意:“有你真好。”他隨口的一句,再次在寧卿卿心中牽起波瀾。
而未等浪潮退去,對面的男人遲疑了下,又補充道:“還有一件事,‘諸神戰’在即,員工們難免有失工作熱情,我希望你能多做體諒,儘量幫忙。”
“我承認你的設計能力,但畢竟公司是一個整體,我希望你能暫時放下個人偏見,幫助公司爭取更多的獲獎席位。”
南宮炎神色淡淡,話語中盡是心平氣和的嚴肅。對於寧卿卿來說,卻像高空中劈下一道電閃,讓她如遭雷擊,一張臉瞬間褪成了孱白。
幾乎用盡全力,才從喉嚨裡艱難地擠出聲音:“你就是這樣看我的?!”寧卿卿滿心委屈,鼻間迅速躥上強烈的酸澀,眼底的水霧迅速蔓延。
她倔強地仰頭眨眼,不讓淚珠掉下來,一面啞着聲音追問:“我哪裡只顧個人利益了?我怎麼就爲難別人了?我對誰有個人偏見了?”
“沒有最好。”南宮炎別開眼,臉上畫上去的薄薄溫存,也隨着這或許讓他煩心了的幾句搶白消失殆盡了。他皺起眉來,徹底把商量的語氣換成了命令:“但我需要你做得更好。”
“更好?”寧卿卿的一顆心驟然被人從胸腔裡拽出來,此刻鮮血淋漓、痛徹心扉,再也沒了隱忍的空間:“南宮炎,我哪還有後退的餘地,我一共就那麼多的時間,要怎樣拼命你才滿足?”
南宮炎沉着臉,並不理睬寧卿卿的質問。寧卿卿透過層層淚霧,審視着他的神色,心中猛然生出可怕的猜想。
“你是想、是想我拿不到名次,甚至用自己首席設計師的位置去換嗎?”寧卿卿試探着開口,在南宮炎的表情中找到了肯定的答案,一陣頭暈目眩。
她閉眼,盈在眼睫間的淚珠終於滾落,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帶上了哽咽:“你不知道它們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