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實在出乎意料,寧卿卿愣了下,機械地回答:“已經再處理了,估計明天就會出來結果。”
“很好。”南宮炎嘴上這麼說,臉上卻沒有浮現出任何跟“很好”相關的神色。他頓了頓,又沉聲問道:“你最近的生活起居呢?”
“……我就住在公司附近的小旅館,吃飯的話,就是食堂和外賣。”寧卿卿頭腦一片空白,老老實實地配合南宮炎“一問一答”的遊戲:“都挺好的。”
男人沒回話,只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驀地向前邁步。三步的距離,瞬間消弭。寧卿卿緊繃起來,將自己繃成一張拉滿的弓,急急裝進厚厚的甲冑裡,以應對所有可能的殘酷對待。
然而最終耳邊落下來的,卻只是一聲輕飄飄的嘆息:“胡說,你都瘦了。”
寧卿卿愕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跌入一個久違的溫暖環抱裡。南宮炎緊貼着她的髮鬢斯磨,沉聲呢喃:“我錯了,跟我回家好嗎?”
大抵是寧卿卿的錯覺,她竟覺得耳旁莫名沙啞的聲音似乎在顫抖。
接下來的一切,都彷彿發生在夢裡。
對於南宮炎的提議,寧卿卿本來就期待已久,自然不會拒絕。她怔怔地跟在深愛的男人身後亦步亦趨,握着熟悉的溫熱手掌,貼着熟悉的清冽氣息,坐進熟悉的專車裡,一路回到闊別重逢的家裡。
邁進別墅的大門,寧卿卿望着跟自己離開時別無二致的陳設,只覺得恍如隔世。
沒等她徹底緩過神來,南宮炎已經在她臉上淺啄了一口算作安撫,率先邁進屋裡,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筆直的身姿軟和下來,窩進柔軟的沙發裡。南宮炎看着寧卿卿緩了好一會兒,才如夢方醒地慢慢邁進來,每走一步都好像帶着不安的試探。
藏進拖鞋裡的纖細腳掌不敢踩實,輕輕點在地毯上,似乎是生怕哪一步踩重了,就會把這個脆弱的夢境吵醒。
南宮炎心中憐惜不已,萬千思緒纏繞翻騰,面上卻把溫和得體的面具戴得牢牢的,沒有泄露出半點多餘的情緒。只神色淡淡地商量:“你累不累,方便給我弄個晚餐嗎?”
他遲疑了一下,又溫聲補了一句:“不用太複雜,隨便弄一口就好。”
寧卿卿正惶然不安、手足無措,而這從天而降的指令對她來說,反倒更像是個助她解脫的援手。
她連忙點頭,胡亂應了一聲,就逃也似的鑽進了廚房。
等把米淘好,食材切好,煤氣竈點上,將湯罐煨在小火上,蒸出絲絲縷縷的白氣來,寧卿卿緊繃的神經才藉着這一點熱氣,慢慢緩和下來。
撲在臉上的溼漉漉的蒸汽,合着繞進鼻間、逐漸濃郁的飯菜香氣,終於給了她些許真實感,反應過來眼前的一切不是又一個荒誕的夢境,而是美好的真實。
她日夜期盼的幻夢得以實現,那個已經回到了神壇上的人,再次俯下身來,向虔誠匍匐在臺階腳下的她遞上些許恩澤。
她不需要太多,只要一點就夠了。哪怕只是一滴蜜糖,也足以讓她反覆回味品咂,從苦海中掙扎出來。
哪怕只有一根火柴,她也能攏着那一團溫暖的火光取暖,而不至於凍死在寂寂寒夜裡。
粥燒了個開,小小的咕嘟聲打斷了寧卿卿飄出很遠的思緒。她定定神,掀起鍋蓋翻攪,眼睛被氤氳的熱氣薰得發燙。
蒸汽在扣上鍋蓋的剎那凝結成淚滴,從寧卿卿蒼白的臉頰上滑了下來。
飯菜弄好以後,南宮炎已經在客廳裡等候多時了。他拿着報紙,表情淡淡,沒有什麼不耐煩的痕跡。
寧卿卿稍微放下心來,抿着嘴把飯菜逐樣端了上去。南宮炎只讓她隨便做做,但在這一點上,寧卿卿從未聽話過。
熬得噴香的粥,粒粒晶瑩的米飯,濃郁香稠的湯水,並幾樣精緻清淡的小菜,滿滿擺了一桌子。
南宮炎狀似無意地瞥了眼,見到這些熟悉的菜色,鼻間又繞進熟悉的香味兒,已經寡淡多日的胃口,竟跟着慢慢復甦。
他勾起客氣的淺笑,盛了一勺粥放進嘴裡,香稠的滋味瞬間在舌尖綻開;嚥下去,暖意從咽喉一直滾到心底。
好久都沒吃到了。南宮炎默想,一時間滿心莫名懷念。
而寧卿卿見到南宮炎久久無言,卻不由再次慌張起來,垂下頭試探着問:“是不好吃嗎?”她強笑:“好幾天沒下廚了,都有些生疏了。”
南宮炎被這怯怯的聲音拉回心緒,察覺到女人的緊繃,連忙安慰:“哪有?飯菜很好吃。”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還是跟從前一樣可口。”
本來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聽在寧卿卿耳朵裡,卻總覺得有些不明的意味摻雜在裡面,她還沒想清楚,一枚勺子就突然裹挾着香氣遞到了脣邊。
不禁驚訝地擡起頭,張大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南宮炎玩味的笑容,男人勾着脣角,溫聲道:“都說你瘦了,要趕緊吃胖起來才行。”
說罷,手裡的湯勺又往前遞了遞,直接抵到了女人粉嫩的嘴脣上。寧卿卿張口結舌了幾下,還是抵不過送到眼前的溫情誘惑,食不知味地把勺子裡的濃湯嚥下去,在心中燙開溫馨的幸福。
“好好吃飯。”南宮炎收回手,再次發號施令。寧卿卿聽話地拿起碗筷,將食物送進嘴裡。雖然滿腹心事,可依舊吃了這陣子最安心的一頓熱飯。
等兩人都吃完了,寧卿卿把碗筷收拾起來,正俯着身子洗刷,猛地跌入從後面攏過來的擁抱裡。
南宮炎收緊手臂,貼在女人柔軟昕長的頸間斯磨,溫熱的吐息掃下來,噴得寧卿卿陣陣瑟縮,臉頰上泛起紅潮。他一一看在眼裡,眸光愈發深沉。
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沙啞:“剛纔你表現得很好,現在該收穫獎勵了。”
“……啊?”寧卿卿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南宮炎攬回身子,深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