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臉色煞白的季澤言迅速衝過去扶住林小碗,一邊滿目悲切地看着面前茫茫雲海。
已然崩潰的林小碗發瘋似地推開他,要往亭外跳。
見此情景的蘇綣綣人也傻了,軟軟地癱倒在地,目光呆滯,喃喃自語。
雖然蘇綣綣的樣子讓季澤言特別心疼,但他暫時顧不上她,強將林小碗將一邊拽。
“放開我!我要去找少琛!”林小碗尖叫着胡亂拍打他手腕。
“嫂子,你冷靜點!”
“放手!”
“跳下去你也會沒命的!”
“沒有少琛,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你放手啊!”林小碗情緒失控,使勁力氣想掙脫束縛。
如果不是她圖好玩坐欄杆上去,欄杆就不會斷,少琛也不會因爲救她而掉入谷底。
天知道此時她有多恨自己。
見季澤言不鬆手,她瘋狂地擰掐他手腕。
季澤言哪裡敢放手?強忍着痛意大聲道:“也許少琛還有一線生機呢?你不想救他嗎?”
林小碗全身一震,隨即僵住,哀聲道:“怎麼救?”
“聽我的。”季澤言試着放開林小碗,一邊輕聲解釋,“我們什麼都看不清,猜測下面是懸崖,也許是樹林呢?”
“那我們下去。”
但凡有一線希望,她也不會放棄。
“別貿然行事,先求助。”季澤言拉住她,見她沒再使蠻力,馬上打電話求助。
季澤言的話給了林小碗一絲希望,見他在和警察交流,她沒再說什麼,只是蹲至榮少琛失足的地方哭得不能自己。
蘇綣綣也在一邊捂嘴低聲抽泣。
季澤言掛斷電話,走至蘇綣綣身邊,一邊摟着她的肩輕拍,一邊對林小碗道:“嫂子,馬上就有人來幫我們。”
蘇綣綣雙手合十,眼淚汪汪地看着他道:“希望少琛哥沒事兒啊。”
“會沒事兒的。”季澤言沉聲安慰她,同時也是安慰自己。
林小碗聽出季澤言的不自信,馬上擦擦眼淚,摸索着走下亭子。
季澤言驚惶失措地撲過去扯住她:“嫂子,不可以。”
林小碗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搖頭道:“如果少琛真的有什麼,我絕不苟活於世,所以就算你現在攔住了我,以後你也攔不住。”
“嫂子……”
“小碗……”
林小碗勉強一笑:“也許少琛真的只是在受了傷點呢?我去看看。”
“嫂子,我去!”
“澤言……”
“我是男人。”季澤言強將林小碗推至蘇綣綣身邊,然後飛快摸索下去。
蘇綣綣緊拉着林小碗,一邊心驚膽戰地喊道:“澤言,你小心啊!”
“會的,照顧好嫂子。”季澤言的聲音再傳來時,身影已消失在雲海中。
“澤言,如果,如果走不下去,你就回來。”見季澤言強行下去,林小碗也冷靜了一些,怕連累他,慌忙叮囑。
一個簡單的“嗯”字之後,季澤言沒了聲響,白着一張臉的林小碗沒再哼聲,只是雙手抱膝蹲在一邊,一雙淚眼茫然地看着像似仙境的雲海。
“對不起……”蘇綣綣弱弱的聲音飄至耳內。
林小碗微微搖頭,任由眼淚四灑,緊抿着嘴,半晌才哽聲道:“不關你的事兒,也許都是命。”
“命?”蘇綣綣慢慢鬆開她,雙眸微沉,“你信命嗎?”
“以前不信,現在,信了。”
此情此景,她不得不信。
蘇綣綣緩緩起身,後退一步,下了略高的地基,站在林小碗身邊,定定地望着她背影。
林小碗沒有回頭,仍然緊盯着季澤言下去的地方,默默祈禱。
“啊!”背上突來的衝擊力讓林小碗大爲惶恐。
“小碗。”
“蹲上面太危險了,是不是嚇着你了?”蘇綣綣摟住她慌忙解解。
“沒。”林小碗呲呲牙,不敢說自己剛剛的第一反應是有人要推她掉下懸崖。
“我好像聽到了少琛哥的聲音,噓——”蘇綣綣示意她別出聲,快步上前,側耳細聽,一邊輕聲呼喊,“少琛哥?”
“小碗。”
“果然是少琛哥!”
“少琛!是少琛!”喜極而泣的林小碗驀地站起身來,因爲起身太快,她眼睛有些發花。
“小心!”蘇綣綣及時扶住她。
“我沒事兒。”定了定神的林小碗推開她,飛快摸索着走下亭子,一邊大聲迴應,“少琛,我在這兒!少琛!”
“小心點兒!”蘇綣綣口裡這麼說着,人也已跟上了林小碗腳步。
走下數十步,林小碗才發現隱藏在雲海之中的斜坡上,長着長長的類似於蘆葦一類的草,並沒有一棵樹。
她和蘇綣綣相互拉着手,循着榮少琛兩人發出的聲音慢慢而下,大概走了十幾分鍾,終於看見季澤言攙扶着榮少琛迎面而來。
“少琛!”
“少琛哥!”
兩個女人歡叫着撲過去,林小碗撲至榮少琛懷中,又哭又笑,蘇綣綣則在外圍緊抱着他們倆,眼淚直流。
季澤言含笑看着他們,輕聲道:“沒事兒了。”
林小碗纔想起什麼似地,慌忙鬆開榮少琛,緊張地上下掃視:“你哪裡受傷了?”
“腳扭了,別的沒事兒,別擔心。”見蘇綣綣也緊盯着自己,榮少琛衝她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沒事。
“很痛吧?”林小碗心疼極了。
“還能堅持。”見她一臉懊惱,榮少琛安慰道,“幸好山腰有安全防護網,要不然的話,可不是扭了腳就能交差的事兒。”
“安全防護網?”蘇綣綣一臉不解。
季澤言搶言解釋道:“我也沒想到在半山腰處竟然裝了安全防護網呢,估計這兒以前有人摔下去過,所以搞了這麼一層防護設施。我越來越發現宗昀這小子做事細緻了。”
“確實細緻。”榮少琛認同季澤言的話。
“原來是這樣,”蘇綣綣雙手合十,“那得謝謝宗昀啊。”
要換作平常榮少琛認可宗昀,林小碗肯定會很高興,不過此時她也沒心情顧及宗昀,一手讒着榮少琛,心疼地說道:“我們原地歇吧,澤言打了求救電話,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幫我們。”
蘇綣綣也連聲附和:“別走了,萬一把腳傷弄得更嚴重可就不好了。”
榮少琛點點頭,幾人正要坐下,季澤言突然指着頭頂大叫道:“我們的救兵來了。”這時前面也傳來了嘈雜的呼喊聲,不多時,便看到了一羣人迎面過來,原來住在悠然山裡的護林工人聽到榮少掉下懸崖的消息後,都跑來營救。
馬上有人將榮少琛背至山頂亭子處,從直升機上下來的醫護人員趕忙上前給他做檢查以及簡單包紮。
隨後,榮少琛帶着林小碗坐飛機下山去醫院處理傷處,直到半下午纔回皇庭別苑。
此時楊遠他們帶着leo也已返家,都在客廳等着他們。
“爹地,你怎麼樣?”leo先迎上去。
“爹地沒事兒。”榮少琛摸摸他腦袋,笑了笑。
他只是輕微扭傷,經過這半天休息,問題不大,不過走路時還是有點隱隱作痛,但爲了不小林小碗擔心,他儘量裝着沒事的樣子。
“你好好休息哦。”leo轉視林小碗道,“媽咪,你去照顧爹地吧,我會寫作業,會聽傅姨金姨的話。”
林小碗點點頭,就要去攙榮少琛,榮少琛輕輕推開她,輕笑道:“沒事兒,我能走。”
但林小碗不放心,還是一臉緊張地攙扶他上去。
回到房間,榮少琛在沙發前坐下,隨即拉她坐下,發現她的手仍然冰涼,馬上把她的手塞至自己懷中,柔聲道:“好了,沒事兒。”
“我還是覺得後怕。”林小碗覺得那種慌慌的感覺揮之不去,說話的聲音也不自然。
榮少琛輕拍着她後背,聲音越發輕柔:“有我在,別怕。”
“我能不怕嗎?眼睜睜地看着你掉下茫茫雲海,我真覺得天都塌下來了。”林小碗喉嚨作哽。
榮少琛突然想起什麼,馬上鬆開她,認真地說道:“小碗,答應我,萬一以後再發生類似情況,一定要理智,不能盲目跟從,明白嗎?”
林小碗茫然地搖搖頭。
“傻瓜,要是我出了事,你再出事,你媽怎麼辦?leo怎麼辦?我們倆至多隻能有一個……”
林小碗聽懂了他的話,馬上捂住他的嘴,哭着慌聲告誡:“我們倆誰也不能有事兒!我們都要好好地!”
見她一臉驚慌,榮少琛趕忙安慰:“好,我們都要好好地,別哭,每次看到你流眼淚,我的心也慌得厲害。”
林小碗這才破涕爲笑,轉而撐撐拳頭示威道:“我是你的契約老婆,在你承諾還沒兌現前,你必須給我好好地,否則我絕不放過你。”
“怎麼?還想着那兩百萬年薪?”榮少琛見她神色輕鬆了些,他故意挑眉輕笑。
“以前我們簽約時,只說我給leo當保姆,現在你把我變成了你的貼身保姆,已經違約了,所以你區區兩百萬就甭想打發我。”
“那你想怎麼樣?”
“續約。”
“續多久?”
“一輩子。”
榮少琛哈哈大笑起來,隨即躺平,張開雙臂壞笑道:“來吧。”
“幹什麼?”
“做貼身保姆應該做的事兒。”
林小碗迅速撲過去,壓至他身上,板着臉威脅道:“想遭蹂躪?”
榮少琛拋了個媚眼,厚着臉皮迴應:“求老婆蹂躪。”
“你叫我蹂躪我就蹂躪?我纔不聽你的呢。”
“那我蹂躪你。”榮少琛抱緊她,一個側身,將她壓在身下。
“小心你的腳,以及有擦傷的地方!”
“哎喲!”
林小碗大驚失色:“哪兒痛?”
“全身都痛。”
“那去醫院?”
“來不及了,老婆,求賜止痛藥。”
“我沒有啊!”
“幫我轉移注意力,不就等同止痛藥?”
林小碗才發現榮少琛眼底的狡黠,正想嗔一句,脣卻已被堵住……
榮恆醫院,蘇繾繾病房內。
季澤言站在蘇繾繾牀頭,看近期醫院給出的報告。
“季先生……”護士景笑甜站在一邊欲言又止。
“怎麼了?”季澤言不解地看着她。
“我想問一聲,躺在病牀上的是……”
“澤言。”
景笑甜沒想到季澤言是和蘇綣綣一起來的,看到後進來的蘇綣綣,臉色頓時就變了,說了句“你們先陪病人,有事兒喊我”,低頭慌慌張張地快步出去了。
“誒,你想問什麼?”季澤言沒喊住景笑甜,衝蘇綣綣聳聳肩道,“這小護士真奇怪。”
蘇綣綣撇嘴:“大概想搭訕。”
季澤言飛快在她脣上啄了下,嘻笑道:“我的心永遠在你這兒,別人永遠別想介入。”
“這還差不多。”蘇綣綣這才露出笑容,待季澤言低頭繼續看報告時,她的目光往護士站瞟去,雙眸中不經意透出一股滲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