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兩人在那尷聊了許久,皆是些沒營養的話語,雙方皆是滴水不漏。
至於雷光是怎麼發現項楊假死回宗之事,而項楊又是怎知道他會找上門來的,稍稍一試探之後,兩人便再也閉口不提,默契的很。
說到當年項楊中了寒毒之事,雷光笑的很是慈祥:“唔,當年我便覺得你氣運非凡,如今看來,我倒確實未曾老眼昏花啊!”
項楊自然是連連稱謝,感慨不已。
雷光嘆道:“氣運之事雖說有些虛無縹緲,但是倒還是有幾分玄妙的,我也曾學得幾分觀氣之術。當年一見你,便覺得你絕非夭壽之人,故此,這次得了你在蠻亂前線戰死之訊,心中實在有些不敢置信,這才特地前來看看,果不其然...”
他總算說到了點正事,項楊臉上露出一絲感動之色,口中言道:“宗主關切,在下銘記於心,我也並非是真想當這逃兵。不瞞您說,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
雷光精神一振:“嗯,有何難處?儘管說來!”
“這...”項楊低頭躊躇了會,終是擡頭說道:“宗主大人,此事甚大,我有些不敢說...就算說了,只怕您也不信!”
雷光正色道:“你乃我浮玉宗弟子,我乃浮玉宗宗主,都是一家人,有何事不能說?況且,你一看就是老實本分的孩子,從你口中而言,我又怎會不信?”
項楊看着他,感動莫名:“宗主,既然如此,我要還瞞着掖着也忒不是東西了...不過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只怕我們小小的浮玉宗是擔不住的...”
雷光的神情也凝重了許多,將身子坐直了些,又伸手佈下了一個隔音陣盤,這才沉聲說道:“你且說來聽聽,如若浮玉宗真個擔不住,你也無須擔心...我倒也認識幾位大能,請他們出面,這世上還真沒什麼事情擔不起來!”
看着他那真切的眼神,項楊長吁了口氣,彷彿是要將那一絲猶疑全數吐淨,終於開口說道:“此事...和八荒至尊有關...”
“什麼?”聽到‘八荒至尊’四個字,雷光身上忽然有絲絲電光流轉,一轉即收,卻是心情激盪之下,一時間有些失態,等到反應過來已是不及,人雖無事,但身下的木椅已然在無聲無息之間化爲了焦炭,傳來一股子焦灼的氣息。
他整個人半蹲着凌空而坐,倒好似紮了個馬步,穩倒是很穩,但看上去實在有些滑稽。
提起自己的發現,項楊也有些精神恍惚,根本沒注意他的窘態,而是自顧自的說着:“我入得師尊門下之後,便迷上了陣法之道,我那師尊,對古陣紋造詣頗深...”
雷光此時纔回過神來,附和道:“戰陣之事我也有所耳聞,確實不凡啊...嗯,據說原本的戰陣便是八荒至尊所傳,難道...”
項楊搖頭:“戰陣只是小道而已,我所發現的,乃是蠻亂背後的陰謀...”
他說的興起,直接取出了一個陣盤,伸手一拂,顯出了一道起伏不定的山脈走向圖,只是實在縮的太小,看上去倒像是一條彎彎曲曲的線條。
“宗主請看,這些紅點便是齊天山脈那些堡壘和關卡所在...這裡是三清原,這裡是北格峰、天池峰...這裡便是咱們浮玉宗了...而後我將這萬年來的戰報都整理了一遍了,這便是雙方爭鬥最爲慘烈,犧牲也最大的節點。”
那線條上有一點點的紅光閃動,隨着他的述說漸漸的連成了一片。
項楊擡頭看着雷光,語氣極爲沉重:“如若我未曾看錯的話,這乃是一個古陣法,而這些地方,則是血祭之處。這萬年蠻亂,蠻族至少有幾百次機會可以突破齊天山脈,卻偏偏每次都眷戀不去,這背後有大陰謀啊!而八荒至尊所設置的防線,那關鍵之處和這陣法的節點往往不謀而合,你說,這其中...”
雷光神色凝重,眼中有絲絲電光流轉,朝着那山脈圖仔仔細細的看了幾眼,搖頭道:“你倒是真給了我個驚喜,萬年蠻亂,那戰報數以百萬計,你竟然能將其都歸攏了起來,還分析的如此有理有據,實在了不得...不過...”
說着話,他忽然笑了,扭頭朝着四周看了看:“不過你既然已經對我交了底,自然是信得過我了?又何必還防着我一手,這裡的那些陣法,可以撤了吧?”
項楊嘴角一咧,露出了幾顆潔白的牙齒,搖頭嘆道:“宗主大人還真是法眼如炬,我這些小手段自然是瞞不過您的。這些陣法,倒也不是爲了宗主所設,實在是茲事體大,爲防隔牆有耳,不得已而爲之。您既然這麼說了,那便收了吧!”
他哈哈笑着朝着身旁一拂手,屋中有一點點光芒掠起,屋外,整個小剛山四周皆有淡淡的光輝閃動,剎那間,也不知有多少陣法被啓動,裡三層外三層,密密麻麻的將兩人圍了起來。
雷光似乎早已料到,絲毫不爲所動,站直了身子,笑道:“果然是個圈套...不過你覺得,這些陣法就擋得住我?”
未等項楊回話,他又搖頭嘆息了一句:“你還真是個人才,我若真是浮玉宗宗主,肯定要好好栽培你纔是...不過如今嘛...”
“如今如何?宗主大人,你只是三劫真人境,我這些陣法,可是連真君都能困得住的!其實我也並不想以下犯上,只是我都說了那麼多了,你總得回報些許吧?”
項楊站在一道光幕之後,直直的看着雷光,輕聲說道:“我也不想知道別的,就想知道,以你的修爲,潛伏在這浮玉宗內,究竟所爲何來?在你背後,又是哪位大能!”
雷光呵呵輕笑着,伸手一點,一道道電芒閃起,身旁,頓時有絲絲電光流動,結成了一道道繁複的花紋,周而復始的四處流動,越來越快,不多時,便給他披上了一件雷光戰衣,將他的面容都隱在了電光之下。
電光之中傳來了一聲輕嘆:“你和那位雷震真君也曾有過一戰吧?據說還平分秋色...你以爲,憑着區區三劫修爲,我就敢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