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 一些風沙與海鹽④

“我猜是這樣的,從昨天早上我看見你的時候就知道了。”

瑞貝卡的聲音很弱,幾乎沒什麼情緒,聽不出她的意見如何。“我記得,我小時候,在山裡的時候,叔叔邊上總有個聲音嗲嗲的、金色頭髮的大姐姐在……”

阿尚一愣:我把她藏在山裡的時候,這孩子才幾歲啊!這都記得?

而伊莎貝拉想的是:

“嗲嗲的”是什麼意思?是個好詞兒還是壞詞兒?這很重要,呆會得去問問尚在,要不然就不知道她對我的態度了……

瑞貝卡沒有管兩位臉上各自的表情,低下頭扒了一口飯,幾乎沒怎麼嚼就吞了。她又說道:

“叔叔從來不和我提這件事,但我覺得我的記憶力很好,應該不會記錯的。”

阿尚想起,這孩子總是不着痕跡地和自己炫耀,自己的英語聽寫永遠是班級第一。他還以爲那是因爲這孩子來自大洋彼岸,有這血統,從來沒有考慮過記憶力的問題……

“說實話,我……”瑞貝卡卡在了這裡,似乎沒有勇氣往下說。而伊莎貝拉乾脆放下了碗筷,靜靜等待着,沒有催促——她知道,這種時候,如果她對自己的映像不好,催促只會起到反作用。

“我……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你,畢竟你昨天早上爲止還不存在。”

這就是瑞貝卡最大的擔憂,在飯桌上都說出來了。她沒說出來的是,害怕這個女人把自己和叔叔的秘密都泄露出去,害怕這個女人會非常討厭自己,害怕她就像古早童話裡的後媽,把自己排擠出去……

這些不應該當着叔叔的面說。

她在昨天早上之前,都不存在。她在自己的房間裡,想了很久,纔回憶起來記憶深處,有這樣一個身影在。她甚至都不知道哪是誰。

“所以,我聽叔叔的。”

說完這句話,就算是表明完態度了。瑞貝卡慌忙地埋下頭,夾起了肉。一雙翠色的眼睛閃爍着不安的光。

伊莎貝拉沒有拿起碗筷,她輕輕地笑了一聲,聽起來非常知性。這個時候,她就像一個知心大姐姐,輕輕地對這栗色捲髮小女孩說:

“其實,我想知道你爲什麼叫他叔叔。”

瑞貝卡一愣,不解地擡起頭,看了看錶情輕巧的伊莎貝拉,又看了看有些無語的阿尚,有些羞澀地說:

“叔叔說,我是有爸爸媽媽的,他不想佔我便宜。”

“可是他把你稱爲養女。”

“那他也是叔叔——他是這麼說的啦!你自己問他。”說完,她便紅着臉,低頭吃飯了。伊莎貝拉微笑着轉頭,用溫柔的聲音問阿尚:

“是這樣嗎?”

這女人……瑞貝卡不在的時候就說什麼“男人不都好這口?”,現在卻在這表演知心姐姐……阿尚忍住吐槽的願望和尷尬,勉強答道:

“是!我是個有原則的收養人,而且……讓她叫我叔叔,也不妨礙我愛她。”最後一句話,他說得斷斷續續,卡頓的很。而且,他把“愛”這個字很快地掠過去,一不小心就紅了臉。

不愛把矮“愛”字掛在嘴上的人。

伊莎貝拉很開心地笑了,不知道是出於扮演還是真心。

“好行啦!問題解決了,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隔閡嘛!但是我要問一個問題!”她笑眯眯地看着瑞貝卡,身子稍稍前傾:

“那你要怎麼叫我呢?你放心,我不會要求你叫我媽媽,或者嬸嬸的,叫姐姐也可以哦。”

額……不知怎的,瑞貝卡對回答這個問題一點興趣也沒有……她想着能怎麼逃避這個話題,或者直接終結它。她試着回憶之前偷聽到的有些內容,想起了昨天早上自己剛回來時偷聽到的東西。

於是,她掛着十分克制的表情,用非常謹慎的態度,小聲問了一句:

“……奶奶?”

伊莎貝拉的笑容當場凝固在那裡,不知道是出於扮演還是真心。阿尚直接把飯噴在了飯桌旁的茶几上,用往嘴裡塞肉的方式憋笑,塞一片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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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把我的年齡告訴瑞貝卡了?說!”伊莎貝拉一臉不滿,從身後環住阿尚的腰,頭放在他肩上,讓他近乎沒法洗碗。

“都說了沒有!她自己聽到的!所以我都讓你收斂點了!”阿尚連用三個感嘆句,抒發自己做家務被打擾的不滿。

是的,兩個人看似都十分不悅,結果還黏在一起。

瑞貝卡自然是沒什麼心思去看這兩個人的……從小到大,她第一次感到,叔叔竟是如此的“不堪”,天天粘着一個女人……不對,是被女人粘着。也不對……她纔來一天,也用不上“天天”這個詞?

誒……

控制自己混亂的思緒,她迫使自己去看自己房間門口,那扇碎掉的門。門的碎片靜靜躺在門框中,就好像一堆廢棄的木頭。到時候得讓叔叔去買一扇門……等等,直接把儲藏室的門拆下來用吧?反正裡面應該沒有什麼東西——

瑞貝卡愣住了,她看到儲藏室的門開着,裡面放着一張小牀。

她心中頓時升起一陣恐慌,高聲問:

“叔!”

“啊?”阿尚終於有理由不和“這女人”糾纏,立馬迴應。但與此同時,他的脖頸被伊莎貝拉咬了一口,導致自己的聲音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漂移”。

“你把儲物間那些東西丟掉啦?!”

“沒有啊!都在家門口放着呢!”阿尚停頓了一會,又補充道:“你要什麼嘛,我給你找。”

瑞貝卡衝去門口,打開門,發現過道被一堆眼熟的雜物箱子堵得狹隘,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不用了,我就是怕東西被你丟了。”

“什麼東西?你小時候的作業本?”

“哎呀,別問那麼多!”

於是阿尚不再回應瑞貝卡,取而代之的是廚房中傳來的慘叫和求饒聲:“行行行行——不提年齡不提年齡!誒喲我去……你之前不是不在乎年齡嗎?還說對比自己小七十歲的男人很感興趣——停停停停停停!住嘴!”

不堪……不堪啊!瑞貝卡的心裡只有這一個想法。

沒有在客廳過多停留,她選擇回到臥室,倒在牀上——轟!牀在劇烈的震動中驟然矮了一截。她躺在牀上,大概猜到,這是牀的四條腿斷了……算了,管他的,睡眠最重要。要是不休息好,不能從異常中恢復過來,明天就上不了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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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一點三十分,郝記燒烤門口。

店鋪已經完全關門,郝老闆在遠處揮揮手,便走出了惡魔街。而阿尚拿着十多根烤串,空不出手。他還是那身黑上衣黑褲子,只不過鞋子換了運動鞋。他的面前還擺着一輛有後座的銀色自行車。

“怎麼了你?晚餐沒吃夠?”伊莎貝拉今晚是白色的連衣裙,修身。但這衣服應該很不方便做服務員纔對……她爲什麼要選擇“僞裝”這套?

阿尚見四下無人,直接將烤串“塞”進了自己的肚皮——只見他撈起自己的衣服,肚子上原本完好的皮膚開出了一個鮮紅的洞,容納十幾根帶籤子的烤串。封閉之後,他的肚子竟像是人的口腔一樣呈現出“咀嚼”的姿態。

“我借了郝老闆的自行車,他得打車回家,這些算是我補償他的路費。”

“行吧。”

她很清楚爲什麼阿尚不選擇自己打車。畢竟,原儀秘法動靜很大,需要去足夠隱秘的地方。要是打車能到,就不夠隱秘。而要是選擇打車後再走一段……那還不如自行車呢。

阿尚下午就買了一扇新門,順便用家裡那堆雜物修好了瑞貝卡的書桌和衣櫃。同時,阿尚以“好好休息”爲藉口,要求瑞貝卡很早睡覺,以免她察覺兩人回來得格外晚。

“走吧。”

阿尚吐出這兩個字的同時,他的肚子也吐出了不少斷開的木籤子,看上去是吃完了。他跨上身前的銀色自行車,指了指後座:

“上來吧,或者你想跟着跑我也不攔你。”

伊莎貝拉微微一笑,側身坐在堅硬的後座上,腳踩在車架上,凹了個嫵媚的造型。

阿尚有些明白了,爲什麼她今晚要選擇一件修身的白色連衣裙。

因爲今晚她要坐自行車,而且天上的月亮恰好比較圓。

真是個心思豐富的女人……他感慨道,隨即撤下支撐架,開始踩自行車。

一·十二 “我們的父”①一·九 一切巧合轉緣分②一·十四 所謂給予,都是索取②一·一 昔日麻煩找上門①一·十一 某種意義上的宿命論③一·七 人與神與人②一·十二 “我們的父”⑥一·二 好男兒不問收入③一·十三 殊爲神,殊爲人③一·十二 “我們的父”②一·八 一些風沙與海鹽③一·九 一切巧合轉緣分②一·二 好男兒不問收入①一·八 一些風沙與海鹽④一·四 胡謅嘛,誰不會啊?①一·六 “組織”①一·八 一些風沙與海鹽⑤一·十二 “我們的父”⑤一·十一 某種意義上的宿命論②一·十五 詭異之處①一·九 一切巧合轉緣分①一·九 一切巧合轉緣分①一·十六 一場會議①一·十二 “我們的父”⑤一·十四 所謂給予,都是索取②一·十四 所謂給予,都是索取②一·十三 殊爲神,殊爲人②一·二 好男兒不問收入③一·九 一切巧合轉緣分①一·一 昔日麻煩找上門③一·七 人與神與人②一·十 詛咒③一·十二 “我們的父”②一·三 少說話,多幹事①一·九 一切巧合轉緣分②一·八 一些風沙與海鹽①一·九 一切巧合轉緣分①一·四 胡謅嘛,誰不會啊?①一·三 少說話,多幹事①一·十一 某種意義上的宿命論②一·八 一些風沙與海鹽⑤一·十二 “我們的父”②一·八 一些風沙與海鹽②一·二 好男兒不問收入①一·十二 “我們的父”④一·四 胡謅嘛,誰不會啊?①一·六 “組織”③一·一 昔日麻煩找上門③一·十四 所謂給予,都是索取③一·十四 所謂給予,都是索取①一·十五 詭異之處①一·十二 “我們的父”①一·十四 所謂給予,都是索取①一·十四 所謂給予,都是索取②一·十六 一場會議①一·十三 殊爲神,殊爲人②一·十二 “我們的父”⑥一·十四 所謂給予,都是索取②一·十一 某種意義上的宿命論③一·十 詛咒①一·八 一些風沙與海鹽①一·八 一些風沙與海鹽①一·十三 殊爲神,殊爲人③一·七 人與神與人①一·十六 一場會議①一·七 人與神與人①一·五 仄起②一·十四 所謂給予,都是索取②一·十一 某種意義上的宿命論①一·八 一些風沙與海鹽①一·六 “組織”③一·九 一切巧合轉緣分②一·十二 “我們的父”⑥一·十五 詭異之處①一·九 一切巧合轉緣分②一·一 昔日麻煩找上門②一·十五 詭異之處③一·十四 所謂給予,都是索取①一·十四 所謂給予,都是索取③一·六 “組織”①一·九 一切巧合轉緣分③一·十二 “我們的父”⑥一·十 詛咒③一·十二 “我們的父”②一·十五 詭異之處①一·九 一切巧合轉緣分②一·八 一些風沙與海鹽②一·十二 “我們的父”⑥一·十三 殊爲神,殊爲人③一·十 詛咒③一·十二 “我們的父”⑥一·七 人與神與人③一·十 詛咒③一·十 詛咒①一·八 一些風沙與海鹽④一·十二 “我們的父”⑥一·十三 殊爲神,殊爲人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