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薇豔是業界公認的最佳經紀人。
業界人給她的標籤都是鐵面無私, 女強人,說一不二。
季清晚見到王薇豔那天在模特走秀後臺,她穿着暗紅色的女士西裝, 身材比例很好, 霸氣外露型的漂亮。
然後兩人見面的第一面, 季清晚就被她稱讚了一句, “你很漂亮。”
然後第二句是, “你會火的。”
王薇豔這話說完,給了她自己的名片後一個星期,季清晚走秀的照片就被網友拍到傳上微博後, 火了。
然後王薇豔和她第三次見面,說得第三句話是:“我不輕易算命, 要不要和我簽約?”
季清晚當時剛好想換個賺錢的方式, 接到她的名片後, 查了信息覺得這場交易不差,最後點頭同意了。
之後兩人的相處模式確實是正兒八經的經紀人和明星狀態, 王薇豔確實也很雷厲風行,她從不會讓你浪費一次行程機會。
然而季清晚覺得最近她看到了這位經紀人的小女生樣。
她在追八卦吃瓜,而且還是吃自己家藝人和對手公司男藝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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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那天去採訪完後就沒什麼事發生?”王薇豔疑惑問。
季清晚覺得好笑,“你想讓我們發生什麼事?”
王薇豔反問,“那我爲什麼聽現場工作人員說看到盛瑜把你抱住了。”
“嗯?”季清晚皺了下眉, “他抱我?”
“對, 親密可間, 毫不畏避他人。”王薇豔老實說, “雖然我不排斥你談戀愛, 但是也要注意下你是個公衆人物。”
季清晚還沒想明白,聽到她已經提醒的話, 笑了一聲,“我都不知道他抱我了,我怎麼注意?”
話音落下,她突然想起了上次採訪後自己收音麥克風纏住,盛瑜幫忙解開從她腰間繞過那回,那姿勢確實有點讓人誤會。
她走下樓梯,前院經過的傭人瞧見她正要問好。
季清晚手指立在嘴前,示意噓聲不用,拿着手機走到前院旁的樹下,隨口解釋一句,“他上次沒有抱我,只是我的麥克風纏住了,他幫我解開了而已。”
王薇豔聞言倒是失望了,“就這?沒了?”
季清晚挑眉問:“王姐,您最近有點太八卦了吧?”
“覺得你們倆有點意思。”王薇豔毫不掩飾道。
季清晚被逗笑,“那您繼續關注。”
“行了,跟你講正事。”王薇豔翻了翻書頁,開口說:“《繁花》那邊已經定下了,劇組那邊還在籌備,然後這邊有個綜藝挺不錯的,要不要試試看?”
最近行程安排不多,季清晚也算是休息了半個月,而《繁花》還沒定期,公司總要考慮整體佈局,曝光率要提上來,算來算去就是想到綜藝節目。
“綜藝?”季清晚眨了下眼,“什麼類型的?”
“不知道,那邊保密性挺強的,具體的也沒和我們說,只是給你發了邀約。”王薇豔解釋了一句,“但這導演你應該聽過。”
“哪位?”
“李鬆。”
季清晚一愣,“李鬆導演?”
圈內的導演換血是常事,但總有幾個是那顆常青樹,比如李鬆,他在綜藝領域裡就是個神話,每部收視率都爆棚,笑點和淚點都是滿滿的。
王薇豔點頭,“對,是他,其他人如果什麼都沒說就發邀約,我可能就拒絕了,可是這個我覺得值得接。”
季清晚正要回話,聽見後頭傳來了傭人們的聲音,頓了頓開口道:“我當然也不會拒絕,您看着辦就好,我這邊有點事,先掛電話了。”
王薇豔應了一聲,盯着已經結束通話的界面,看了幾秒後,歪着腦袋,皺了下眉。
剛剛……她好像聽見了什麼老爺老夫人,大小姐的稱呼。
現在還有這麼古風的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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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晚隨手把手機收起,轉身看着對面走來的人,頷首微笑,“爺爺,奶奶。”
季老爺子見她消瘦的臉龐,蹙起眉頭,“外頭是沒人給你飯吃?”
季清晚伴着玩笑道:“是的啊,沒人給我飯吃,爺爺有準備好吃的給我嗎?”
季老爺子冷哼一聲,“沒有。”
季清晚眨了眨眼,“我好不容易回來看您,您這可就算苛待我了。”
季老爺子聞言就要說她,“老老實實別出去,還用得着餓肚子?”
“行了。”老太太出聲打斷他,“這丫頭的性子你也知道,說了也不會聽的,先進去吧。”
老爺子聞言也明白這話,皺着眉頭,咳了一聲轉身往院子裡走。
看着他彆扭的樣子,季清晚有些忍俊不禁,牽着身旁的奶奶跟在他身後走。
三人剛進門,就聽見了一道孩子的哭腔喊道:“大壞蛋!”
下一秒就傳來一道迎合聲,“就是,季顥你怎麼連小孩子都欺負,大壞蛋啊!”
季清晚聽着這聲嘴角微抽,挽着老太太往裡頭走。
“奶奶!”
院廳內撇着嘴假哭的男孩兒,瞧見人立馬跑來抱住老太太的大腿,伸手指着座位上的人告狀說,“有人欺負我!”
老太太聞言隨意掃了眼前邊的人,然後伸手摸了摸男孩子的腦袋,笑問,“是不是阿柯你欺負人家了?”
二伯的兒子季柯搖頭,“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
坐在季顥對面的男人慢悠悠開口,“奶奶,這話是真的,我可以作證。”
季老爺子走到位上坐下,掃了他一眼,“你這小子怎麼來了?”
不請自來的任尤州笑了一聲,“我這不是剛回國嘛,我家老爺子就派我來給您和奶奶問個好。”
季老爺子點點頭,“晚上留下吃個飯。”
“好勒,謝爺爺。”任尤州狗腿的笑着。
而一旁的季顥見兩位長輩都沒問他,自個兒先問了句,“爺爺,奶奶。”
老爺子半搭着眼沒回,老太太也沒應,帶着季柯坐在位置上,開口問:“欺負這事怎麼說的?”
季顥愣了愣解釋道:“剛剛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小柯的玩具,砸在地上壞了。”
“誒,可別。”任尤州擺手,“不小心這詞,季少你還是要仔細想想的。”
季顥面色一僵,“任少是什麼意思?”
任尤州攤手,“你自個兒想啊。”
季清晚朝還掛着眼淚的季柯招了招手,替他擦眼淚,“阿柯說說剛纔怎麼了?”
季柯吸了吸鼻子,“我剛纔和州哥哥在這兒玩飛機,壞蛋哥哥說讓我小聲點別吵,然後還把我的飛機弄掉了。”
季顥扯了扯嘴角,笑道:“阿柯剛剛玩鬧聲有些大,我只是提醒一下。”
任尤州聞言輕嗤一聲,季清晚摸着季柯的腦袋,輕聲說,“阿柯,你剛剛很吵嗎?”
季柯撇嘴:“我知道我錯了,可是壞蛋哥哥他是故意的,他壞!”
季清晚笑着說:“我們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次就算了吧。”
這麼多人看着,誰在說謊一眼就能看出來,明面裡不說而已。
季柯不懂,“爲什麼,媽媽說我不是大人,還是小孩子。”
“和有些壞蛋比,我們阿柯是大人。”
“真的嗎?”
“真的。”
“好啊。”季柯扭頭對着季顥,笑嘻嘻的說,“壞蛋哥哥,我這次大人不記小人的錯,你不用和我道歉了。”
“……”
季顥面色鐵青,可前頭有老太太在,他不能說什麼。
季清晚看着他的表情,扯了下嘴角。
任尤州拍了下季柯的小腦袋,“下次別傻傻的被人欺負,哭也要哭着打回去。”
季柯捂住自己頭,瞪眼,“怎麼打?”
任尤州挑了下眉,“這就要問問你季顥哥哥是怎麼被打的了。”
季顥面色微崩,“任尤州!”
被直呼其名,任尤州嗤笑一聲,“喲,被打還不讓人說了?”
季顥一直被人護着的驕縱性子,哪受得了這樣,正打算髮作,老爺子開口了,“季顥,下去。”
季顥咬咬牙,壓着怒氣起身往外走,身影剛走出院廳就聽見後頭的對話。
“姐姐,你知道怎麼打嗎?”
女人帶着散漫的語調回答,“打什麼打,如果狗咬了你,你難道也咬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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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會。
一般人沒會想咬回去。
但偏偏總有狗不怕死,嫌自己命太長,一定要揚起他那口鈍齒做無謂的掙扎。
季顥算一個。
晚飯家宴後,季清晚送走任尤州那位少爺,轉身正準備回自己房間的時候,沒想到碰上了季顥。
季清晚掃了眼時間,“你還沒走?”
他自己的家可就在山下。
季顥想着下午在院廳的事,心內就一直壓着不爽。
他自認爲自己對季裡兩位老人的態度不差,可他們倆從沒正經看過他,小時候沒有,長大了也沒有。
他們心裡眼裡只有季清晚。
季顥站在原地,望着面前的女人開口喚了一聲,“季清晚,別太瞧不起人,你以爲自己就是純正的季家孫女嗎?”
他恥笑了一聲,“你和我一樣,都是假的。”
季善林是假的,女兒當然也是假的。
季清晚聞言表情平靜,“你就想要和我說這個?”
季顥掃了一圈這兒的宅院,“季老太太不認我,我知道是因爲我是私生子,而她認你。”
話音頓了頓,他看向她淡笑說,“是因爲你媽走運。”
季清晚眸光微沉,沒說話。
“如果你說我媽早點嫁給季善林,那你會不會就是現在的我?”季顥收起笑,道出稱呼,“季大小姐。”
季清晚聞言,垂下眼瞼,突然笑了一聲,“季顥,最近是我太心善,還是你太大膽了。”
“你的手。”她擡了擡眸,笑意一點點淡了下去,“忘了怎麼斷的?”
季顥臉色驟冷,右手垂在身側微緊,那腕間的刀疤痕跡依舊在。
季清晚九歲時,生母溫南風亡故,季善林領着季顥母子大搖大擺進門。
大年三十那天,季顥摔碎了溫南風的遺照,當晚連人帶手被送進醫院急救,醫生診斷手骨骨斷,手筋劃傷。
初一新年,季顥生母失足摔下樓梯,頭破血流,被安置去外宅。
第二天,季清晚被季老太太接走。
夜空半輪月光折在女人身上有些殘白,她的面容隱匿在暗處,唯有那雙淺褐色的眸子透着寒霜,“季二,別太把自己當回事,老實點。”
季顥站在原地,忽而覺得手腕間舊疾發作隱隱犯疼。
她在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