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鍾宏,溫暖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半響,直到手機響起,她才倏然驚醒,看了下表,都快十二點了,手機上顯示的是神往的名字,她暗道一聲不好,怎麼忘了那事了?
她快速的接起,因爲理虧,所以語氣帶着幾許討好,“阿往,等急了吧?對不起啊,我剛開完會,馬上就開車過去,半個小時就好……”
誰知,那邊的人急聲打斷,“不要過來了,暖兒。”
溫暖本已走到門口,聞言不由頓住,有幾分不解,也有些愕然,那邊是神往沒錯吧,怎麼聽起來語氣怪怪的?“阿往?你生氣了?”
她看不見的地方,神往面色懊惱,努力平復心裡的不安,“沒有。”
溫暖皺眉,“那你爲什麼不要我去了?”
神往深呼吸一口,睜眼說瞎話,“今天來聚友齋的都是男子,你一個女子過來不太合適,所以還是不要了,等下結束,你來接我一起回家就好。”
“真的?”溫暖半信半疑,“之前你不是說周老爺子准許帶着女眷一起來玩嗎?”
神往默了一下,平靜的道,“周老爺子又臨時把規矩改了。”
聞言,溫暖也不好再說什麼,笑着調侃道,“這麼說,我心裡的罪惡感頓時減輕了。”
神往暗暗鬆了一口氣,面上還要故作不甘的哼一聲,“算是便宜你了,不過等下可別再忘了來接我。”
溫暖忙笑吟吟的應了,做出保證。
神往這才掛了電話。
守在一邊的阿呆看着一切,無法理解,“二公子,你學會撒謊了哎,你不是說君子不可以說假話嗎,可你剛剛爲什麼要騙少夫人?”
神往懊惱道,“你不知道事急從權嗎?”
阿呆撇撇嘴,不以爲然,“現在有什麼急事啊?不就是吃個飯嘛,周老爺子剛剛不是還熱情的讓你催少夫人快些來?結果你卻說人家改規矩了。”
神往看他一眼,警告道,“管好嘴。”
阿呆眨了眨眼,“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爲什麼要騙少夫人?你之前不是還很遺憾她沒法跟着一起來嗎?怎麼她想來你倒是阻止上了?”
神往不語。
阿呆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湊近些,笑嘻嘻的道,“是不是因爲突然來了只妖孽?”
聞言,神往面色一變。
阿呆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歪着頭自言自語道,“嗯,還別說,那男人還真是讓人挺有壓力的,除了二公子你,我還沒見過世上還有長得這麼美的男人呢,他那種美跟你的又不一樣,你美的像不染塵埃的謫仙,讓人只能仰慕膜拜,不敢生出褻瀆冒犯之心,可他就正好相反了……”
說到這裡,阿呆頓住了。
神往卻很想知道後面的話,於是,忍着惱意,故作漫不經心的問,“他怎麼個相反了?”
阿呆偷偷瞄了他一眼,心裡暗笑,明明就是很在意緊張嘛,偏偏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若是從前,就是再好看的男人出現,二公子也不會如何,可現在,卻是亂了方寸了,都是情字害人啊,他裝模作樣的嘆了一聲,說到,“那人吧,美的就像只妖,能輕易的就挑起人的**,引誘人沉淪,哪怕他無情無心,也有女子甘願飛蛾撲火,唉,他那雙桃花眼實在太勾人心魄了,還有那脣,比女子都要紅潤光澤,直想讓人去採擷一口啊……”
神往已經聽不下去了,斥道,“你哪學來的這些詞?”
阿呆嘿嘿笑道,“神出說的啊,它說世間男子雖然有很多種,可有四種卻是極品,一種是你這樣超然脫俗的謫仙,一種是三公子那樣狂霸酷拽上天的大魔王,再一種是大公子那種清新呆萌可愛的小鮮肉,還有一種就是大表哥那種溫潤如玉的世家貴公子,都是不可多得的極品男,這四種呢,只得其一便是女子之幸,集齊四隻就能呼風喚雨、召喚神龍了。”
神往咬咬脣,“然後呢?”
阿呆裝模作樣的又嘆道,“神出說,這世間還有一種男子,那種男子不堪爲女子良配,卻能引得女子爲之瘋狂着魔,哪怕不是良人,她們也甘願與之春風一度、爲他生、爲他死,那種男子便稱之爲妖孽,只需一個眼神,就能勾的你神魂顛倒、意亂情迷,若是再施捨你一個笑,哎呀,那簡直能天崩地裂了!”
神往臉上鬱郁起來,半響,才低聲問,“真的有那麼大的魔力嗎?”
阿呆想了想,點頭又搖頭,“神出形容說,那種妖孽男就像是毒品,讓你欲罷不能、沾之這輩子都戒不了,能讓你欲仙欲死,也能讓你生不如死,總之十分可怕,當然也可遇不可求,但是具體的毒品是什麼滋味,我也沒吃過啊,神出說,那東西不能碰的。”
神往手指蜷縮了一下,忽而又緊攥成拳,剛剛他阻止她來是對的,他見到那人,只是看了一眼,便覺得心慌意亂,十分不安,這纔給她打電話,幸好她還沒到,也幸好她肯聽他的不執意來,只要兩人不相見,便會沒事吧?周老爺子不是說,那人在帝都,輕易不離開呢。
阿呆看了眼他的臉色,好奇的問道,“二公子,你是不是懷疑他就是那朵花?”
神往聲音一沉,“什麼花?只有四朵!”
“啊?不是冒頭被你們掐掉了嗎?”
“既然掐掉,那就不會開了。”
“真的不會嗎?”阿呆卻是一點不樂觀了,這妖孽明顯看起來很強大的樣子,不好對付呢,哪容易被掐掉?不過看他那從裡到外都冒着驕傲和蔑視的樣兒,貌似也很難搞,指不定就是把少夫人放到他面前,他也未必就一眼看上了,這樣的男人眼光肯定挑剔到變態,少夫人身邊可是有好幾個男人了。
神往沒再說話,美目幽幽暗暗。
這時,周老爺子走過來,臉上帶着笑意,他身後還跟着一人,那人渾身上下都泛着一股慵懶的韻味,像一隻名貴的波斯貓,卻又無法讓人把他當成貓逗弄,他冷不丁一個眼神,就能讓你心驚膽戰,彷彿被獵豹盯上,下一秒就會被撲到撕碎,可繞是如此,依然有無數女人前仆後繼。
見狀,神往脊背一僵,隨着那人走近,竟讓他有種如臨大敵之感,之前他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並未有交集,如今近在咫尺,他才認同阿呆的話,確實,除了妖孽一詞,還真是想不出更貼切的話去形容了。
三叔也是這一款,卻無法像眼前的人這般將妖孽二字演繹的淋漓盡致、登峰造極。
他第一次,對男子的美貌有了嫉妒的感受。
周老爺子沒察覺他的不對勁,笑着問道,“二公子,溫大小姐什麼時候到啊?我好讓人去大門口迎迎。”
神往面色已如常,不疾不徐道,“讓老爺子費心了,暖兒本來正趕來,誰知醫院臨時有事,她只能辜負老爺子的一番美意了。”
周老爺子聽了不疑有他,“這樣啊,沒事兒,工作重要,看來只能等下次再找機會了,呵呵呵……”話落,轉頭對身後的人略帶遺憾道,“不寒啊,本來想介紹給你認識一下的,可惜人家今天有事,趕得太不巧了……”
周不寒沒接話,只是意味不明的呵了一聲。
一個呵字,便極盡魅惑之能事,讓人聽在耳裡,覺得蕩氣迴腸、酥麻入骨。
阿呆哆嗦了一下,果然是妖孽啊,這還是無心的,要是有意勾引誰,誰能躲過去?就是和尚都能還俗吧?他身爲直男,小心臟都撲通撲通亂跳呢。
周老爺子轉過頭,又對着神往熱情介紹道,“二公子,他是我孫子,你們年齡相仿,等會兒在席上可以好好聊聊。”
神往淡淡的應了一聲。
周老爺子又對周不寒道,“這位是神家的二公子,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神醫的弟弟,人家可是位大才子,你爺爺我這輩子都沒佩服過誰的才華,唯獨對他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你別整日擺弄那些東西,有空也跟人家多學學,哪怕是沾上一星半點的學識也好。”
周不寒不置可否,挑眉,對上神往看過來的眼神,玩味的勾起脣角,這倒是有趣了,他敢肯定與眼前的美男子是第一次見,怎麼人家對自己就有敵意呢?
他來屈尊降貴的來花都,是因爲聽老爺子說起神醫之名,想到父親的病,便來探探虛實,跟眼前的人沒什麼利益衝突吧?甚至,應該是有好處纔對,那爲什麼人家一副這種樣子?
好像……他是要來搶女人的,嗤,也真是見鬼了!
……
再說溫暖掛了電話後,好一番苦思冥想,最後卻也不得而知爲什麼神往會變卦,只能暫時先不管了,投影在牆上的照片還在,她看了一眼,走上去關掉後,滿懷心事的去了神聖那裡。
神聖剛剛處理完最後一個病人,那人感恩戴德的離開後,溫暖走了進去,看到她,神聖受寵若驚的奔過來,也不管傅雷在不在,就伸手抱住她,“暖兒,今天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的啊,你居然主動翻我的牌子了,還如此出其不意,是要給我個驚喜嗎?”
溫暖無語的推開他,看了眼不遠處的傅雷,傅雷一臉被狗糧吃到飽的表情,她不由好笑道,“我來找你是想借本書給秦知秋看,她不是受傷了嘛,悶的難受。”
神聖嘟起嘴,“還以爲是暖兒想我了呢,原來是爲了別人。”
溫暖嗔他,“你借還是不借?”
神聖又嘻嘻笑起來,拉住她的手,討好道,“暖兒都開口了,我哪裡會不借?你就是要我這條小命,我都會歡歡喜喜的送上更何況是本書!”
溫暖翻了個白眼,“那趕緊選一本,事不宜遲,讓傅雷送過去吧。”
神聖眼眸閃了閃,“好,把傅雷這個大燈泡支走,我們共進午餐好不好?”
傅雷嘴角抽了抽。
溫暖也是無語,卻還是點點頭,又對傅雷說了羅旭的小區名字和具體單元號。
傅雷恭敬的應了一聲“是”。
神聖這纔去書桌的抽屜裡拿了一本,看那樣子年頭就夠久的了,他遞給傅雷,很是直白的道,“傅雷啊,開車別太快,最好回來時,我和暖兒午睡都結束了。”
傅雷黑着臉拿着書,頭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支走了一個傅雷,還有一個吳用,寸步不離的跟着,甚至比傅雷還黏幾分,哪怕神聖故意噁心巴拉的喊了好幾聲“小用”來刺激人家,人家也不爲所動,照舊跟的緊。
於是乎,午餐還是三個人吃的。
又回到辦公室後,才過上了二人世界。
奈何溫暖姨媽君還在,神聖抱着她躺在休息室的牀上,只能望洋興嘆。
溫暖好氣又好笑,卻也懶得理會他,直接說到正題上,“上午我和鍾院長他們開會……”
她剛開了個頭,就被神聖打斷,“啊?你今天沒陪二弟去聚友齋啊,喔,對了,要是去了,就不能陪我吃午飯了,好了,沒事了,你繼續說……”
然後,就沒事人一樣的把玩起她的頭髮。
溫暖,“……”這反射弧長的吆。
“說啊,開會商量什麼了?”
他倒是還催上了,溫暖呼出一口氣,不跟他計較,“鍾院長招了一個外科醫生進來,那人資歷很強大,師從享譽國際的名醫導師。”
“嗯,然後呢?”
“原本鍾院長沒敢抱希望,誰知對方就答應了,他說老家就是花都,所以想回來。”
“你是覺得這個理由不可信、懷疑有詐?”
“我也說不好,總之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林溫言只怕不會簡單了,而且……”
“而且什麼?”
溫暖皺着眉,“而且我看着他,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好想在哪裡見過一樣,可我確定,我之前絕對不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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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出場啦,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