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佈置的很溫馨舒適,一臥一廳,均是藍白色的調調,寧靜又幹淨,溫暖走進去時,溫雅正在臥室裡收拾東西,牀上放着一個大行李箱,她聽到動靜走出來,眼眸一厲,冷笑道,“溫大小姐真是好規矩,不請自入是什麼意思?”
溫暖懶得跟她說這些廢話,徑自坐進沙發裡,直接問,“找我來有什麼事?”
溫雅放下手裡的衣服,走到茶几跟前,居高臨下的看她,“你主動進門還問我有什麼事兒?”
溫暖嘲弄的笑道,“溫雅,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跟我玩這些小手段有意思麼?不是你讓溫馨去請的我?我不來,你又讓人散佈對我不好的言論逼我來見你?”
溫雅抿脣不語,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的盯着她探究。。0。
溫暖由着她打量,不過嘴上沒客氣,“溫雅,離開前,你是有未盡的事宜還是有什麼想說的話?現在一併說了吧,省得以後沒有機會了你再遺憾終生。”
溫雅終於冷笑着開口,“溫暖,你終於肯撕開那層僞裝了?”
溫暖聽的好笑,“什麼僞裝?”
溫雅譏笑,“自然是你虛僞的那層外衣,平素裝的跟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樣,結果呢,卻是扮豬吃老虎,在花都,人人贊你溫家大小姐端莊矜貴、優雅無雙,贊你有勇有謀、上善若水,呵呵呵,其實呢,你不過是裝模作樣迷惑世人罷了,一肚子的陰謀算計,手段狠辣無情!”
溫暖看着她,同情的搖搖頭。
見狀,溫雅一口氣差點窒住,咬牙切齒,“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說的難道不對?”
溫暖沒直接回答,而是懶懶的道,“溫雅,你知道你爲什麼會輸給我嗎?”
溫雅臉色一變,下意識的道,“因爲我低估了你,大意了”
溫暖搖搖頭,“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你根本從來就沒有了解過我,知彼知己,才能百戰不殆,我就瞭解你,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以後會做什麼,甚至瞭解你的性情和心理,比如,我今天敢一個人走進這裡,便是因爲知道你即使心裡再恨我也不會出手,因爲你不傻。”
溫雅臉色又是一變。
溫暖繼續道,“可你呢,從來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你們都習慣以己度人,以爲自己喜歡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富可敵國的財富,別人就一定也求之不得,錯了,至少我就不喜歡,原本你們手裡有一副好牌,根本不需要謀劃,只需相安無事的等着,那麼,最後該你的一樣也少不了,可你們呢,人心不足蛇吞象,又心胸狹隘容不得我,還滿腦子的被害妄想論,這才一步錯、步步錯,最後落得被逐出溫家的下場!”
“不,不是這樣!”溫雅嘶喊一聲,表情有些扭曲,“你這是在美化你自己,我纔不信你會沒有獨佔溫家的心思,你又裝,又裝!我不信!”
溫暖攤手,“你不信就算了,我只是陳述事實。”
溫雅恨聲道,“溫暖,我不會上當的,你若是沒有垂涎我家的心思,你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我家出手打擊?你還不是想取而代之?”
溫暖無力了,看來有些人走火入魔,她想拯救都不行,“隨你怎麼想吧。”
溫雅冷哼一聲,“還有,別把自己說的太崇高,你能一再得手,有我大意的因素,還有你身邊有那麼多人幫你,若是我們單打獨鬥,我肯定不會輸給你!”
“你叫我來就是爲了說這些?”
溫雅又哼了一聲,轉身去廚房的冰箱裡取出一瓶水來,邊喝着邊走到沙發前坐下,離着溫暖遠遠的。
溫暖挑眉,“你的待客之道似乎也不怎麼規矩。”
溫雅冷笑,“我就是不想給你拿水喝怎麼着?我們之間還需要維持姐妹情深的假象嗎?”
溫暖聳肩,不以爲意的道,“確實不需要,我們本來也不是一個爹媽生的,你只需和你家大姐、小妹維持姐妹情深的假象就好了。”
最後那一句,帶着幾分漫不經心,也有幾分嘲弄。
溫雅不傻,一下子就聽出來了,神色一滯,“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挑撥我們三姐妹之間的關係是不是?”
溫暖好笑道,“你們直接的關係需要我挑撥麼?人前,你和溫情一副姐妹情深樣兒,人後你們怎麼掐當我不知道?還有溫馨,她倒是耿直,連裝姐妹情深都懶得。”
“溫暖!”溫雅砰的放下水,眼底冒火的瞪着她。
“怎麼?我撕破你們那層遮羞布羞惱成怒了?”
溫雅呼吸急促,恨不得撲上去和她廝打,“溫暖你不用挑撥離間,我和大姐是私底下是有些小爭執,可再吵再鬧,我們也是親姐妹。”
“是啊,連陷害這種危險的事,她都願意幫襯你,不愧是親姐妹。”溫暖嘲諷着,話鋒又一轉,“不過捱打後,她沒來看你一眼吧?她受的罪可比你輕多了,早就能下牀了,爲什麼不來?呵呵,不過是覺得你被逐出溫家惹了老爺子厭惡,她不願再找晦氣受你連累罷了。”
“你胡說!”
“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清楚,溫情是什麼樣的人,根本不需要我冤枉她,你有用的時候,她會百般討好,當你沒了利用價值,她就毫不猶豫的一腳踢開,難道你不懂?”
溫雅鐵青着臉不語。
溫暖冷笑着又道,“昨天,溫情就養好傷去帝都了,你還不知道吧?”
溫雅似是愣了下,然後便皺起眉,沉思起來。
溫暖知道她在沉思什麼,笑了笑,“溫情去帝都早有計劃,不過是這次老爺子對她的懲罰給了她合適的機會,她覺得留在花都太丟人了,去帝都避避風頭,這樣的理由誰也說不出什麼來,而真正的目的呢,呵呵,你猜是什麼?”
溫雅當然能猜到。
“你大姐可是個有野心的,全國最有權勢的男人都集中在帝都,隨便靠一棵大樹就夠她乘涼的,那是天子腳下,隨便拉一個人出來就能壓花都的權貴一頭,將來她若是真的能結一門這樣的親事,那麼說不準我們都得看她的臉色吃飯呢。”
溫雅抿緊脣,臉色越來越難看。
“好啦,不跟你說溫情了,左右她走了,一時半會的也不回再回來,等她回來,那肯定就是錦錦還鄉、光宗耀祖了,我們還是說你吧,讓我猜猜你離開溫家要去哪兒,北城對吧?”
聞言,溫雅猛然擡頭看她,“你怎麼知道?”
溫暖當然不會跟她說自己有了金子的蹤跡,她漫不經心的笑着道,“分析出來的啊,帝都可不好混,你雖有野心,可沒有溫情那麼蠢,溫情的驕傲清高都是流於表面,她爲了權勢地位可以自甘墮落,可你的驕傲是骨子裡的,你至少不會爲了那些出賣自己的尊嚴和身體,所以,帝都你不會去,花都又留不下,而南城呢,你也知道,那裡有蕭家和傅家,這兩家都和我關係密切,你若是去了,也混不出個好來,如此,除了北城,你還能去哪兒呢?”
溫雅就不喜她這種成雄在握的自信,恨聲道,“我還可以出國,世界這麼大,難道還沒有我的立足之地嗎?”
溫暖點頭,“沒錯,出國也是一條路,可你捨得離的我那麼遠嗎?所謂臥薪嚐膽,我就是你那堆薪、那顆苦膽吧?你只有時時刻刻的知道我的消息,你才能提醒自己莫忘恥辱、回來復仇,對不對?”
“你,你就不怕?”溫雅嚯的一聲站起來,“溫暖,你別太狂妄了,你是有點小聰明,可這世上聰明的人多的是,你身邊有人,我一樣可以找到更厲害的人助我一臂之力,風水輪流轉,可不會永遠在你那邊!”
溫暖故作不信,“找到更厲害的人?就北城那苦寒之地?恕我孤陋寡聞了,整個北城,除了孟家和韓家,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和溫家抗衡。”
溫暖說的時候,餘光便漫不經心的觀察着溫雅的表情,果然,說到孟家時,她眼神縮了縮,有抹不自然的異樣一閃而過,很快就僞裝的平靜了。
溫雅拿起瓶子又喝了兩口,再次坐下,語氣已淡然些,“你不知道,是你見識短淺,不過你放心,我會讓你有見識到的那一天的,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必回來。”
溫暖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心情很好的道,“隨時恭候。”
溫雅冷笑,“看來我這次請你來真是個失誤,不但沒刺激到你,倒是讓你把我攪和的心緒不寧了,你真有本事!”
溫暖挑眉,“有麼?我還沒放大招呢,你就先心緒不寧了?這還讓我說不說了”
聞言,溫雅眯起眼,心裡咯噔一下,“你還有什麼大招?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溫暖慢悠悠的道,“也沒什麼,不過就是想好心給你提個醒罷了。”
溫雅譏笑,“你還會好心?”
溫暖攤手,“不想聽就算了。”
溫雅理智上覺得她要說的決計不是什麼好事,可下意識的又想知道,掙扎片刻,咬牙道,“你說!”
溫暖卻懶懶的道,“口渴,我又不想說了。”
聞言,溫雅氣的差點吐血,深呼吸半響,最後還是恨恨的去廚房裡拿了一瓶水過來,重重的放在她面前,“現在行了吧?”
溫暖擰開,慢條斯理的喝了幾口,才悠悠的道,“我可以跟你說,不過,希望你能受的住!”
“這個不用你管,你只管說就是!”
溫暖意味深長的道,“你說,溫情去了帝都,而你去了北城,依着你倆這事吧,只怕沒幾個月都回不來,而且即使回來,也不算是溫家的人了,那麼你家二房還有能撐門面呢?”
聞言,溫雅果然臉色大變。
溫暖沒再多言,很有耐心的等着她自己琢磨。
半響後,溫雅纔不敢置信的道,“你是想說,這些事裡也有溫馨摻了一腳?如此,就可以把我和大姐除去,她就能獨佔二房的財產了?”
“也不算摻了一腳吧,她很聰明,聰明到連我都沒想到,我一直以爲她是對你們二房無心的,只想吃喝玩樂,結果呢,她是利用我對付你們,借我之手,除去你們,她半分力氣不用出,只需坐山觀虎鬥、收漁翁之利就好,這一招高明吧?”
“不,不可能,溫馨沒這腦子!”
“信不信隨你,水落才能石出,如今,你們二房最受益的人是誰?或者你天真的以爲溫馨完全是因爲太幸運了,纔會天上掉餡餅正落在她懷裡?”
溫雅不說話了,只緊緊的攥起拳頭。
溫暖這時站起來,“好了,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祝你一路順風,雖然我心裡最想說的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不過我想你聽不進去。”
溫雅還是沉默着。
溫暖離開,走到門口時,溫雅纔出聲,“溫暖,其實我是真的喜歡卓爾,並不是爲了羞辱你、讓你難堪才故意去勾引他。”
溫暖沒回頭,只淡淡的道,“我知道。”
溫雅又冷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溫馨是故意勾引齊念修來羞辱你的呢?當時你正好撞上那一幕吧?如何,是不是很精彩?終身難忘?”
溫暖勾脣一笑,說了句,“你們真不愧是親姐妹。”,然後再不猶豫的開門走了。
溫雅愣了下,等了一會兒,纔回過那句話的味來,溫馨對她不仁,她就不義,這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