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炎熱了,一個週六的下午,我陪女兒上街,給她買兩條適合盛夏時節穿的裙子。
我們母女說說笑笑,在這個城市繁華的商業街上慢慢走着,可是,當我們正欲跨進一家大型購物商場時,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就在此時,我們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他們就是——鄧文良和楊可馨。
他和楊可馨站在那家購物商場的停車場前,他們身旁是一輛白色寶馬轎車,那可能是鄧文良新近給楊可馨購置的座駕。
因爲正值盛夏時節,所以今天的鄧文良上身穿了一件非常清爽的白色半袖襯衫,襯衫的下襬掖在褲腰裡,下面是一條銀灰色的筆挺西褲,整個人看上去年輕、帥氣,似乎一下子比他的實際年齡年輕了十來歲。
而楊可馨,今天穿了條海藍色的紗裙,衣袖部分和裙襬部分都隨着微風輕輕拂動,一頭烏黑的秀髮披散在腦後,看上去十分的青春、靚麗。
兩個人在說笑着,說到激烈處,楊可馨佯裝生氣,伸出手要追打鄧文良,鄧文良則步履輕快地跑到商場的櫥窗下面,楊可馨追了過去,輕輕在他身上拍了兩下,鄧文良一把將楊可馨摟住,兩個人又笑作一團。
那個大的櫥窗裡面是五彩繽紛的各類商品,櫥窗外面則是一對嬉笑怒罵的俊男美女,好一副養眼的情景。
很顯然,鄧文良和楊可馨開始並沒有注意到我們母女,但是後來,鄧文良還是發現了我們,在看到我們那一瞬間,他慢慢地放開了懷裡的楊可馨。
被他突然的怔愣所擾,正在歡笑的楊可馨也隨着他的視線向我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一時間,我們八目相對,氣氛極爲尷尬。
鄧文良呆呆地看着我們母女,後來勉強笑着,衝我搭了句話:“小漫,你今天也和彤彤來這邊買東西啊?”
我衝他淡淡一笑,沒有回答他這白癡的問題。
這時,本來一直在注視着我們母女的楊可馨收回了她的目光,將視線轉回到鄧文良身上,挽起他的胳膊,輕聲對他說道:“文良,我們走吧?”
鄧文良呆呆地注視着我們,此時被楊可馨喚了一聲,才恍然間回過頭,衝她點了點頭,他們二人向着那輛白色寶馬轎車走去。
彤彤一直在狠狠地瞪視着這一對男女,甚至眼圈兒都有點發紅,她撅起小嘴怒視着那一對男女離去,然後轉過頭來,輕輕挽住我的胳膊,喚了聲:“媽媽?”
我將視線從鄧文良和楊可馨身上收回來,笑着拍了拍女兒的肩頭,聲音平靜地對她說:“媽媽沒事兒,咱們走吧。”
看我如此,女兒才放下心來,緊繃的小臉上綻放出一絲笑意,又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然後緊緊挽着我的胳膊,昂首挺胸地和我一起向商場大門走去。
在我們推開商場的玻璃門時,我不經意間回頭,看到正要上車的鄧文良還在向我們這個方向張望。
我沒有再多作理會,雲淡風輕地笑着,推開玻璃門,和我心愛的彤彤一起走了進去。
我知道,我可愛的女兒彤彤在擔心我的承受能力,看她那小心翼翼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了,雖然在看到鄧文良和楊可馨親親熱熱那一瞬間,我心裡也不好受,但是,身爲一個母親,我要給自己的孩子以信心,要讓她明白,離開那個不珍惜我的男人,我也一樣能夠過得好。
我想,鄧文良現在心裡一定在可憐我,心想,我們分手不過半年,我怎麼變得這樣樸素無華,和街邊任何一位擺小攤的大媽大姐都沒什麼區別了。
但是隻有我自己最清楚,我現在雖然過得清苦,但精神卻是愉悅飽滿的,比以前生活在鄧文良給我構築的那個象牙塔裡強一百倍,一千倍。
我要讓我的女兒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在再次面對我的前夫和他的情人的時候,我的態度表現得雲淡風輕無所謂,這樣我的彤彤纔會明白,她的媽媽當初的選擇並沒有錯,她現在,很快樂。
我的麻辣燙小店在熱火朝天的繼續經營着,雖然是盛夏時節,但這種小吃一樣賣的好,只是苦了我們這些商家了,因爲頂着炎炎烈日,站在火熱的涮鍋前面汗流浹背的涮着那些食材,那滋味兒,可沒有吃麻辣燙時那麼爽。
不過令我欣慰的是,夏天的到來,我的收入又有所增加了,因爲隨着天氣的變熱,大家在吃麻辣燙的同時,不可避免地會購買一些冷飲或者啤酒,我專門騰出一個冰櫃放置這些飲料和啤酒,數量下得非常快,好在那些酒水飲料批發部都是送貨上門,所以這一點還方便了我。
不知不覺中,距離上一次見到葉星已經有些天了,我以爲他不會再出現了,沒想到一個就是在這樣一個烈日炎炎的日子,他又出現了。
當天,他上身穿了件底色爲白色中間帶圖案的棉質半袖體恤,下身是一條米白色的七分夏褲,腳上蹬着清爽的皮涼鞋,手中拿着一副羽毛球拍,就那樣不聲不響地從我攤前走過,然後慢慢停住了腳步。
在我看到他那一瞬間,我愣住了,怔愣之後,我衝口而出:“你怎麼又來了?”
他衝我淡淡的笑,然後用球拍指了指後面那條小巷,對我輕聲解釋道:“哦,我就在後面住。”
“後面?”我杏眼圓睜,瞅了瞅他指的那個方向,然後冷聲問他:“你不是在和你同學一塊租房嗎?怎麼又跑到這邊來住了?”
葉星又是淺淺的一笑,喃喃對我說道:“那早就成爲過去式了,我的工作單位就在附近,在這邊租房很方便啊!”
看着他那副理直氣壯大言不慚的樣子,我無語了,我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算盤,也不準備去探究,我覺得我目前應對他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理會。
於是,我開始低下頭來做我的活,不再理踩他。
葉星站在我攤位前,了無生趣,也就慢慢地離開了。
看着他離去的身影,小梅又湊了過來,在我耳邊輕輕說:“漫姐,那個小帥哥又來了?”
我衝她勉強抿了抿嘴,做出一個笑的姿勢,沒有回答她。
小梅衝我眨了眨眼睛,又轉過身去回店裡招呼客人了。
晚上九點多,我站在公交站牌下,和衆多路人一起等待公交車。
到了夏日,晚上出來活動的人就多了,即使已經是這個時辰,但等公交的人一樣的多。
那趟車總算來了,當我隨着人流一起涌進車內,慢慢向車廂後面走去的時候,我一眼就瞟到了坐在車廂倒數第二排位置的葉星。
奇了怪了,他爲什麼要乘坐這班公交車呢?他不是在這附近住嗎?那麼這麼晚了,他乘坐公交車去幹什麼呢?
我心裡疑惑不解,同時,我想我還是不要去理踩他好,管他半夜去哪裡幽會,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雖然他救過我一回,但之前也曾深深傷害過我,所以我們之間純粹是一筆爛賬,還是不要有什麼糾纏的好。
所以,原本準備坐在後面座位的我,最後轉過身來,在車廂的最前面找了個背靠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這樣還可以看看沿途的夜景,不會再受後面坐着的那個冤家影響。
坐在車裡,勞累了一天的我有點昏昏欲睡,當公交車突然停下,並且報出我要下車的那一站的站名時,我猛然清醒,然後突然站起身來,扶着車內的欄杆,從前門向車下走去。
我沿着那條回出租房的小路向前走着,可是走着走着,我卻感覺一直有人在跟着我。
我走,那人也走,我停,那人也停,頃刻間,我心裡感覺到毛骨悚然,因爲我又聯想到了那個被劫的夜晚。
雖然夏夜裡,出來夜遊的人比以前要多,但現在這個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年頭,如果我再被人劫持一次,恐怕就沒那麼容易虎口脫險了。
我嚇得趕緊往前走,想走過這一片陰暗的樹陰,可是感覺後面那個人的腳步也變得急促了。
被逼無奈,我“豁”地一下從揹包裡掏出一把水果刀,這是上次遇劫後留下的陰影,爲了有效防身避免再次受到傷害,我在揹包裡準備了一把水果刀。
我拿着那把水果刀,猛地轉過身來,怒視着後面跟蹤我的那個人,厲聲喝道:“誰?”
“漫姐,是我!別害怕!”他熟悉的聲音一下子令我全身鬆弛下來,是葉星。
我嘆了口氣,將水果刀收進揹包裡,藉着昏暗的路燈,注視着距離我幾米遠的他。
斑駁的樹陰下,他的五官不甚清晰,但我還是能認出他那副熟悉的樣子。
“你到底要幹什麼?爲什麼要跟着我?”沉默良久,我衝他大聲喊道。
“我……”他看着我,囁嚅着,然後說道:“我不放心你!你一個女人這麼晚了總是走夜路,再被劫了怎麼辦?”
他的聲音裡帶着顫音,那顫音,表明他此時的感情是真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