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人本來就沒準備放過我,聽了這話更是有恃無恐,獰笑着過來把我摁在地上!我透過他們,看到沉默悠悠地晃到另一個房間裡,拿了一套攝影設備出來。
“我這姐們兒開竅晚,不懂事。”沉默把攝像頭對準了我,笑着說道,“等會兒得找幾個人教教她規矩,你們誰瞧得上,儘管來當男主角。”
說着,和一衆混蛋鬨笑了起來。
我躺在地上,感覺到寬大的衛衣一點點從身上被褪了下去,地板冰涼的溫度貼在我的皮膚上,卻比不上我萬分之一的心寒。
沉默卻好像就樂意看我被折磨似的,我越覺得難堪她就越高興。
這一瞬間我其實覺得很可笑,我跟沉默明明是親姐妹,可從小到大,她卻都好像非常看不慣我,在沉靖離開以後,她更是覺得我該死,把我放在了仇敵的位置上。其實我不怪她,我媽尚且那麼恨我,何況她跟沉靖是雙胞胎,沉靖就相當於她的另外一條命。
“媽死了。”我透過攝影機看向她的臉,“你明明看見了,爲什麼要跑開?”
沉默的笑僵在臉上,突然發瘋似的,大吼大叫地讓那些碰我的人都滾。攝像機也被她甩在了一邊,整個人像是緊繃的小獸一樣呲牙咧嘴地衝着我吼叫。
我依舊渾身無力,躺在地上沉默地看着她。
沉默的臉上閃過一絲脆弱,但很快被一種扭曲的憤怒取代了,她扯着我的手拖着我往套房裡面走,一邊走一邊大聲地咒罵着什麼,我感覺她現在的情緒亢奮的有些不正常,走路都歪歪扭扭的,像是喝醉了似的。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套房雖然很大,但哪裡都有人,沉默不知道想做什麼,估計是想避着人,所以就把我拖去了浴室,浴室裡也有人,兩個只穿着內衣的女人在裡面糾纏,空氣裡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古怪氣味。
“滾。”沉默冷臉說了一句,兩個人頓時狼狽地離開了。
沉默把我扯進去,一張臉黑的像是要吃人,但我明顯能感覺到她渾身正不自然地哆嗦着,喘的氣卻虛浮而急促,我心裡一片冰涼,艱難地倚着門看她,平靜而認真地問道:“你是不是吸毒了。”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我臉上漾開,沉默不停發出怪笑,拿起一旁的花灑往我臉上噴,我倉皇地閉上眼睛,聽見她的笑聲逐漸變了調,最後嚎啕大哭起來。
我讓她哭的整個心扭到一起,連帶着體內那股橫衝直撞的熱流,難受的恨不得就死。
“怎麼開始的?”我悲涼地嘆了口氣,說道,“媽讓我好好照顧你。”
沉默聽了這話,突然歇斯底里地吼了一聲,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眼睛裡充血似的,紅的極不正常:“這麼聽媽的話,你怎麼不陪她一起去死?”
“你知道媽是怎麼死的嗎?”沉默咬牙切齒地說道,“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你沒有假裝自己被綁架,綁匪也不會寄那種東西過來,這樣爸就不會在看守所裡自殺,媽也不會難過之下跟我一起吸毒,都是你,都是因爲你!”
我如遭雷擊,茫然地睜着眼,卻連絲毫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爸在看守所裡自殺……
媽因爲難過才和沉默一起吸毒,卻不小心過量,鬧到了醫院……
難怪媽要說她等不到爸回來,原來她是陪着我爸一起去了……
我所有的擔心,竟然同時間發生在了我不知道的時候,噩夢成真,原來是這麼的痛苦,親人接二連三地離我而去,唯一的妹妹染上致命毒癮,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所有人都要這樣懲罰我?
讓我也死吧,這樣窩囊地活着,有什麼意義呢?
沉默喃喃自語道:“和我沒有關係,媽吸毒過量是因爲傷心,和我無關,跳樓也是因爲爸爸的突然離世,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不要見她,我不要見到她……”沉默徒勞地安慰着自己,像是瘋子一樣邊說邊哭,“家裡的財產都被查封了,霖哥忙着籌錢也根本不管我,你不是被綁架了嗎,你不是快死了嗎,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沉默說着,突然放棄了殺我的想法,想一出是一出地拿起手機說道:“不行,我要給霖哥打電話,我要告訴她,你是個騙子!”
媽的智障。
我漠然地瞧着沉默眼淚鼻涕齊流的慘樣,又聯繫到自己正衣衫不整地躺在溢滿水的地上,心裡一片荒蕪,想我媽活着的時候,最要面子,這纔剛死沒多久,她的兩個女兒就一個比一個不體面。
可能要死不瞑目了。
“你真的喜歡段霖嗎?”我突然有種破釜沉舟的衝動,於是拼着最後一點力氣翻身壓到她身上,撈過一旁的花灑,對着她的嘴夢裡地衝水。
沉默被迫喝了好幾口,憤怒地想要反抗,被我用花灑在太陽穴狠狠磕了幾下,額角紅的像是流血了。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賤人!”沉默瘋狂地掙扎,但她毒癮的勁兒剛過沒多久,而我的神志被剛纔的冷水一衝,竟奇蹟般地回來了一些,所以她一時並不是我的對手。
她罵我一句,我就拿花灑狠狠掄她一下。但她性格太倔,我越是打她,她就越是罵我,於是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但我畢竟知道分寸的,在她忍不住要爆發的時候,我一把將花灑塞到她嘴裡,看着她被花灑嗆得滿臉通紅,也顧不上罵我了,我這才冷漠地說道:“我們都被段霖騙了,她壓根就是個女的!”
“你放屁!”沉默以爲我瘋了,“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作……”
我再也忍受不了她這樣盲目的怨懟,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怒道:“你腦殼裡裝的是花椰菜嗎?以前那些我都可以不跟你計較,可眼下爸媽接連去世了,你就沒想過原因?”
“還腦補我掃把星人設呢是不是,我告訴你沉默,我纔是你姐姐!”我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要是今天你死了,警察第一個找的不是段霖不是你那些姘頭,而是找我這個你恨了這麼多年的掃把星!”
說着,我掐住沉默的臉,警告地說道:“所以你特麼給我活的有點人樣,別一天到晚傻子似的掛在段霖身上,讓人把你當猴耍,你還上趕着去跪舔別人腳趾頭,噁心!”
“你說什麼,你竟然敢這麼說我?”沉默終於爆發,重新把我壓到身底下,怒吼道,“我噁心,你又哪裡乾淨嗎?不過是個關屋子裡畫畫的,成天以爲自己是什麼藝術家呢,誰不知道你們學藝術的向來節操是路人,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好意思嫌我沒自尊。”
剛纔那囂張的勁頭過去,我樂極生悲,再次被她掀翻在地,身上僅剩的內衣又已經被水打溼了,穿了也像沒穿一樣,相較沉默來說,的確沒有什麼嫌棄她的自個,起碼她的衣服還好好地貼在身上。
“你不是清高嗎?”沉默不打我,也不冷嘲熱諷,她心裡那點因爲母親去世而帶來的心虛和愧疚也在剛纔撕破臉皮的爭吵中徹底煙消雲散了。她看着我,陰險而惡毒地說道,“我這就找人輪了你,看你以後還拿什麼臉出現在我面前。”
沉默的話讓我從心底裡涌出一股憤怒,我冷漠地看着她,也說道:“我打賭你會後悔,不信你就試試。”
“呀,這麼嚴肅啊?”沉默神色古怪地笑了起來,伸手在我身上亂摸,說道,“大周給你餵了藥吧,忍了這麼久你就不難受?我這是在幫你,你應該好好謝謝我纔對。”
我擡手想打她,結果被她摁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踩。
“你就是拿這隻手畫畫的是不是?”沉默說着,冷哼一聲,高跟鞋在我指節上狠狠地碾了幾下,見我疼的臉色發白,這才滿意地說道,“不小心踩爛了你的飯碗,真不好意思。”
我咬牙忍着那噬心的痛,默默地蜷起左手,吊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更不好意思的還在後面呢。”沉默侮辱地拍了拍我的臉,說道,“剛纔打斷了你的好事,我心裡挺過意不去的,現在就把他們叫來,你別生氣。”
說着,冷冷地一笑,然後哼着歌走了出去,我渾身無力地躺在地上,聽見她亢奮地跟外面的人說我正飢渴的不行,讓他們所有人都進來,好好伺候我。
說不害怕是假的,但依我現在這副弱雞樣子,反抗簡直不現實,所以我第一時間爬起來把浴室的門從裡面反鎖住,然後撿起地上的手機,想要打電話報警。
可沉默的手機因爲剛剛進了水,根本就不能用,而去而復返的沉默也很快發現了裡面的一樣,氣急敗壞地讓人撞門。
看着不停顫動的門板,我一顆心都懸了起來,即便我平時假裝的再堅強,這樣的時候仍然暴露了最真實的內心,如果我今天真被他們糟蹋了,那我肯定沒臉活下去。但沉默想的就是讓我活不下去,一邊指揮着那些人撞門,一邊說給他們加錢。
沒人會跟錢過不去,那些人一聽這話,都跟打了雞血似的,一邊鬼叫着一邊撞門。
我在強大的內心,在看到門板被撞到變形的時候也無法淡定了。我抑制不住地開始發慌,同時心裡涌起一股破釜沉舟的絕狠來——我就是死,也不能讓他們碰我!
於是我用花灑打碎了浴室裡的鏡子,拿起鋒利的碎片,毫不猶豫地劃破了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