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弘說道:“因爲那個女人曾經威脅過我,如果不是看在關璐的面子上早就要我的命了。”
戴明月說道:“這種故意混淆警方視線的話你也信?他們後來不是差點要了你的命嗎?”
樂正弘說道:“那是一次意外,他們原本倒也沒有想要我的命。”
“那個女人長什麼樣?”戴明月問道。
樂正弘說道:“她坐在前面一直沒有轉過臉來,加上車裡面沒有光線,根本看不清楚,年齡應該在三十歲到五十歲之間。”
“有南安縣口音嗎?”戴明月問道。
樂正弘搖搖頭說道:“聽不出來。”
戴明月閉上眼睛沉思了一下,說道:“這麼說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樂正弘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有件事我連警察面前都沒有提起過。”
戴明月急忙問道:“什麼事?”
樂正弘想了一下說道:“我懷疑那幾個劫持我的人應該和南安縣公安局那個杜局長有關係。”
戴明月吃驚道:“你有什麼根據?”
樂正弘說道:“那天晚上我先是被警察扣留,但他們並沒有公開審訊我,那個杜局長威脅我的話和那個劫持我的女人口氣基本上一致。
並且我剛從公安局出來就被劫持了,幾乎就在公安局大門口,根據我的觀察,那個杜局長決定放我出來是受到了來自上面的壓力,應該是偶然做出的決定,可那些人就像是提前知道我要出來似的,並且還搶走了我的採訪記錄和設備。”
“杜遠志?”戴明月嘴裡唸叨了一句,然後就靠在車座上半天沒出聲,良久才說道:“我們今天說的話不許你告訴安南,我不想讓她捲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樂正弘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個視頻不是已經把她捲入了嗎?”
戴明月一張臉沉下來,直起身來瞪着樂正弘,厲聲說道:“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她怎麼會捲入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
她好心好意幫你的忙,難道就是這麼報答她的嗎?據我所知,你跟她認識不到兩天就跟她上牀了,你難道是個什麼好東西?虧關璐還把你當好人呢,我看簡直就是個混蛋。”
樂正弘沒想到戴明月忽然就發作了,顯然這股氣應該憋了不是一天兩天了,多半應該和這個敲詐視頻有關,畢竟,這對於她這種成功人士來說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不過,他還是被罵的臉上白一陣紅一陣,一句話也說不出,說實話,他自己也覺得心裡有愧,只是對戴明月把所有責任推到自己頭上有點不滿。
心想,難道她還不瞭解自己女兒德行?嚴格說起來戴安南還要比自己大一兩歲呢,並且那天晚上還是她主動,自己只不過是意志薄弱沒有抗拒誘惑而已。
戴明月見樂正弘不出聲,還以爲他心裡有愧呢,稍稍緩和了語氣說道:“說實話,要不是我女兒任性的話,我本來反對你們一起做生意,誰知道你盯上她是什麼目的。”
這句話讓樂正弘有點受不了,聽戴明月的意思,自己好像盯上她女兒錢包了,可又沒法反駁,畢竟,剛纔戴安南確實表示借給自己三百萬呢,雖然是借款,可也有點理屈詞窮,只好說道:
“我是在網上認識你安南的,我可不知道她是你的女兒,再說,我們只是合作關係,我又不佔她便宜,你要是反對的話,那就算了。”
戴明月哼了一聲道:“我反對有用嗎?你明明知道我女兒的脾氣,還說這種風涼話,不過,你要是真心實意想跟她一起做生意也就罷了,如果出什麼壞主意的話,可別怪我不客氣。”
樂正弘忍不住一陣惱怒,心想,這婆娘得了乳腺癌等着自己母親救命呢,雖然和自己沒有直接關係,但看在母親的面子上起碼客氣一點吧。
沒想到嘴巴還這麼硬,顯然把自己當成太上老君了,好像別人替她做事情都是應該的,甚至恐怕還以爲母親給她這種人看病都是一種榮幸呢,要不是看在她已經病入膏肓的份上真想說兩句難聽話。
不過,一想到自己找戴安南合作雖然沒有什麼壞心眼,但確實心裡有自己的小九九,起碼剛纔已經接受了她的借款,難聽話就說不出來,只好不出聲。
戴明月好像對樂正弘的態度還比較滿意,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聽南安說你向她打聽我跟關璐的關係,你想知道什麼?”
樂正弘剛纔被戴明月盛氣凌人的樣子搞得差點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想跟她談談關璐的事情,現在聽她主動提起來,急忙說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跟我老婆是什麼關係,她在市裡面上班,怎麼會和你有來往,並且我從來都沒有聽她提到過你的名字。”
戴明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說出來可能會讓你失望,我知道你想的很複雜,但實際上我們的關係很簡單,嚴格說起來她應該叫我一聲姑媽,我們是親戚關係,你還想知道什麼?”
樂正弘一聽,吃了一驚,驚訝道:“姑媽?親戚關係?可我怎麼從來沒有聽她說起過這門親戚?再說,她父親只有兄弟兩個,並沒有姐妹,哪來的姑媽?”
戴明月說道:“這話說來長了,我想關璐之所以不告訴你是因爲這件事跟你沒一點關係,所以你也沒必要知道。
現在關璐已經沒了,這件事就算翻篇了,今後也不用再提,既然你想和安南做生意,那就好好做你的生意,這對你們兩個都有好處。”
樂正弘忽然想起剛纔戴安南說的那句話,“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太好了?以後你會慢慢知道原因”。
心想,難道她的意思是說之所以對自己這麼好,完全是看在關璐的面子上,因爲,如果戴明月是關璐的姑媽的話,她和關璐不就是表姐妹嗎?這樣一來,她不就是自己的大姨子嗎?
這麼說來,她答應跟自己合夥做生意以及一下借給自己幾百萬塊錢要麼是看在一夜情的份上,要麼就是看在親戚的份上,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解釋。
既然戴明月和關璐是親戚,想必她對關璐的死因應該有自己的判斷,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侄女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不知道會有什麼想法,難道會無動於衷嗎?
想到這裡,樂正弘盯着戴明月說道:“那我問你一件事,你對關璐的死怎麼看?難道你覺得那起車禍確實是一次意外?”
戴明月說道:“我只知道警察已經得出了結論,如果是刑事犯罪的話他們最終應該會查清楚,你該不會懷疑是我害死了她吧。”
樂正弘說道:“你應該對那起車禍有所瞭解吧?跟關璐死在一起的那個人是個罪犯,那天劫持我的人好像和那起車禍有關,雖然他們的目標是孫斌,但也等於間接害死了關璐。”
戴明月一臉驚愕地問道:“他們是這麼告訴你的?”
樂正弘說道:“雖然沒有明說,可聽起來就是那個意思。”
戴明月坐在那裡半天沒出聲,最後帶着警告的口吻說道:“你不是說他們是關璐的朋友嗎?這充分說明,如果你多管閒事不自量力的話,即便是關璐的朋友,也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樂正弘沒想到戴明月的反應不但無動於衷,甚至還有威脅自己的意思,並且聽那口氣和南安縣劫持自己的人差不多,無非是警告自己別多管閒事。
心裡忍不住一陣狐疑,盯着戴明月說道:“我現在懷疑根本就不存在敲詐一千萬的事情,那個視頻也有可能就是出自你的手,當初是想用它脅迫我就範,現在又想拿它混淆視聽,我猜的沒錯吧。”
戴明月哼了一聲道:“關璐說的沒錯,你這輩子都生活在想象和猜測當中而缺乏辨辨是非的能力,如果事情像你想象的這麼簡單,也許關璐就不會死了。
我還是那句話,好好做你的生意,多賺點錢,讓你的家裡人生活的好一點,這是一個男人的本分,別整天不自量力地想改變這個世界。好了,我沒時間了,你下車吧。”
外面的保姆好像能聽見車裡面的談話,這裡戴明月剛剛下了逐客令,她馬上就打開車門鑽了進來,樂正弘知道再沒辦法談下去了,只好怏怏地打開車門。
“你記住我的話,關璐的朋友不一定就是你的朋友,甚至有可能是你的敵人。”臨下車前,戴明月好像特意提醒道。
樂正弘站在那裡呆呆地看着戴明月的車漸漸遠去,心中的疑團不但沒有得到答案,反而更糊塗了。
他做夢都沒想到平白無故突然又冒出一個連聽都沒聽說過的關璐的親戚,並且現在才意識到,戴明月既然是關璐的姑媽,應該姓關啊,怎麼會姓戴呢?
不過,且先不管她這個姑媽是假是真,他懷疑戴明月有可能試圖用親戚這層關係來掩蓋她和關璐之間的特殊關係,從而打消自己的疑慮,而實質上她們之間的關係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最直接的嫌疑就是她和關璐有可能都是那個神秘組織的人,並且無論是年齡還是資歷,她在組織中的級別肯定比關璐高,知道的秘密自然也應該比關璐多。
說實話,自己如果不是誤打誤撞認識了戴安南的話,別說是接觸到戴明月了,恐怕壓根就不會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當然戴明月恐怕也沒有想到過自己會闖進她的家裡面,自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顯然出乎她的預料,所以只好用那個視頻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並且含蓄地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閒事。
不過,樂正弘現在對所謂的“閒事”有了新的認識,以前他認爲那些人是擔心自己揭開關璐死因的真相,所以極力阻止自己的調查。
現在看來,他們嘴裡的“閒事”對自己來說還真是閒事,也許,他們真正擔心的是自己觸碰到那個組織的核心秘密,而不是關璐的死因。
事實上,做爲關璐的丈夫,調查自己老婆的死因根本不能算閒事,只有這個組織的秘密和自己確實沒有什麼關係,所以,連戴明月都向自己發出了別多管閒事的警告。
並且好幾次警告自己不要不自量力,潛臺詞無非是說自己面對他們強大的組織顯得過於渺小了,沒有自知之明。
最重要是她最後那句話,關璐的朋友不一定是自己這個做丈夫的朋友,甚至有可能是敵人,她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關璐的朋友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如果自己再多管閒事的話,這些“朋友”馬上就會變成自己的敵人,並且有可能滅了自己呢。
媽的,已經是乳腺癌晚期了,死到臨頭居然還這麼猖狂,剛纔怎麼不把母親診斷的真實結果告訴她呢,讓自己親自給她宣判死因,看她還會不會這麼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