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弘能猜到戴明月急於知道洪碧留下了什麼秘密的迫切心理,她甚至懷疑那兩個闖入楊惠珊出租房的人也許跟她有牽連。
起碼她應該是知情者,否則,她也不會這麼關心自己開車撞人的事情了,只是他不太相信戴明月會參與洪碧的毒品買賣。
“我當然也有好奇心,不過,由於當時時間過於緊急,警察把我和楊惠珊盯得很緊,加上那四個優盤全部都加密了,根本沒有時間破解密碼。
所以,我當時只能先把其中的一個優盤交給警察交差,其餘的三個今天上午才交給洛隊長,不過,裡面的內容根本看不明白,連警察也看不明白。
好像是一些賬目,但都使用了代碼,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給你發一份,也許你能看明白。”樂正弘欲擒故縱地說道。
“賬本?”戴明月皺皺眉頭說道:“這麼說,你只看過後面三個優盤,並不知道第一個優盤裡面是什麼內容?”
樂正弘點點頭說道:“是啊,我本來想用後面的三個優盤和洛霞做交換,只是被她拒絕了,我猜測,如果沒有第一個優盤就沒法解讀後面三和優盤。不過,你不是在公安局有內線嗎?打聽這點事情應該難不住你吧?”
戴明月好像也不想否認,憂慮道:“我已經聽說了那個優盤的事情,不過,這個優盤的內容已經被趙雙泉列入絕密材料。
目前只有市局的祁學東,刑偵局的趙雙泉、洛霞和刑偵二中隊的李偉四個人知道里面的內容,再沒有第五個人知道,所以,要想搞清楚這件事還頗費周折,不過,遲早會搞清楚的。”
樂正弘聽了忍不住感到一陣驚訝,沒想到戴明月對公安局內部的情況熟悉的就像是自己公司的業務,連刑偵二中隊李偉的名字都叫得上來。
不過,她顯然沒法從這四個人嘴裡打探消息,這麼說,祁學東、趙雙泉、洛霞、李偉四個人起碼不是她的內線。
但是,就像她說的那樣,第四個優盤的內容她遲早會搞清楚,畢竟,顧玄武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長,他應該能夠接觸到最高機密。
只要他知道了,杜洋也就知道了,而戴明月之所以這麼關心洪碧的這四個優盤,目的可能和杜洋一樣,起碼有一部分應該是一樣的。
“阿姨,你是不是擔心洪碧在那四個優盤裡留下對你不利的東西?”樂正弘試探道。
戴明月哼了一聲道:“你就別在我面前裝神弄鬼了,你不是說我和洪碧是一夥的嗎?你是不是懷疑我和她分錢啊。如果真像你猜測的這樣的話,那我現在應該開始收拾細軟跑路了,難道還等到警察來抓我不成?”
樂正弘乾脆糊塗裝到底,一臉不解地問道:“既然你沒有參與毒品買賣擔心什麼,即便你在碧海藍天有股份也不用這麼擔心啊,除了涉黃涉賭涉毒之外,起碼娛樂城的部分生意還是合法的,大不了受點損失而已。”
戴明月沒好氣地說道:“我不但沒有參與她的毒品買賣,在碧海藍天也沒有一分錢的投資,我之所以歡心洪碧留下的四個優盤,只是想印證心中的一個猜測,跟你想的不一樣。”
樂正弘急忙小聲道:“你是不是想搞清楚戴凝和杜洋是不是洪碧的同夥?”
戴明月臉上露出微微驚訝的神情,盯着樂正弘說道:“看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不過,你也不用自作聰明,我說過了,這裡面的事情狠複雜,不是你能想象的。”
樂正弘裝作滿不在乎地說道:“有什麼複雜的?洪碧還能留下什麼東西?除了和她同夥經濟上的來往之外,可能還有某些官員跟她暗中勾結的證據吧,所以纔有人千方百計想把四個優盤拿到手。”
說到這裡,樂正弘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小聲道:“對了,你之所以關心這四個優盤,還有一種可能性?”
戴明月斜睨着樂正弘問道:“什麼可能性?”
樂正弘說道:“也許你想保護其中的某個人,不想讓他被曝光。”
戴明月臉色微變,呵斥道:“胡說八道,一派胡言,我保護誰?這是誰告訴你的?”
樂正弘急忙擺擺手說道:“阿姨,這不過是我自己瞎猜,這裡也沒有外人,這不是隨便說說罷了,你放心,這些話我是不會出去胡說的。”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不過,我聽警察說最重要的證據還是洪碧本人,如果抓不到她,那四個優盤也沒有多大的價值。”
戴明月似不信道:“怎麼警察什麼話都對你說?你是不是已經做了他們的臥底了?”
樂正弘急忙擺擺手說道:“絕對沒有的事情,其實,他們對我挺信任的,一方面我確實替他們辦過事,另一方面,我父親以前就是警察,還是烈士呢,他們多少看點他的面子。”
戴明月哼了一聲道:“看你父親的面子?那他們還讓你去送死?”
樂正弘說道:“那不能這麼說,要不是信任我,也不會讓我參與他們的行動。”
戴明月擺擺手說道:“既然你執迷不悟,我也懶得跟你囉嗦,我問你,楊惠珊在什麼地方?”
樂正弘說道:“她和我一起來的南安縣,現在應該已經到家了,阿姨,你該不會再去爲難她吧?”
戴明月哼了一聲道:“怎麼?你把自己看做她的保護人了?我要是想爲難她你保護的了嗎?我也不瞞你,她上大學還是我資助的呢,前天只是沒能及時找到她,要不然她會把四個優盤交給你嗎?”
樂正弘驚訝道:“怎麼?她也是你資助的學生?阿姨,你到底資助了多少學生啊。”
戴明月說道:“那誰能記得清楚?”
樂正弘驚訝道:“怎麼?難帶你和自己資助的學生從不聯繫?”
“那要看是什麼學生了,我一般不資助那些資質平平的學生,楊惠珊只是一個例外,再說,我只關注那些學業優異並且表現特殊的學生,比如關璐。”戴明月頓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不過,楊惠珊這一次的表現倒是出乎我的預料,這丫頭倒是有幾分膽識。”
既然戴明月主動說到了關璐的名字,樂正弘就顧不上楊惠珊了,急忙說道:“阿姨,雖然上次我們談起過關璐,但說實話,我還是有好多事情沒弄明白,比如,既然她只是你資助的學生,爲什麼又說她是你侄女呢?”
戴明月好像有點不耐煩地說道:“你怎麼又來了?難道這件事有這麼重要嗎?如果關璐還活着,你倒是可以跟我攀個親戚,現在她人都死了,我們之間也就不存在這種可能性了,所以,我跟她是什麼關係,你就不用多問了。”
樂正弘漲紅了臉,因爲戴明月話裡的意思好像是說他有攀附權貴的嫌疑,忍不住一陣惱火,可又說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只好強詞奪理道:“怎麼?你以爲我是想跟你攀親戚嗎?有些事情你無法否認,不管怎麼說,關璐曾經是我老婆,那我就有資格知道你這個姑媽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戴明月哼了一聲道:“有資格?你有什麼資格?你不是挺有想象力的嗎?自己用腦子慢慢想吧。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不僅一手培養了關璐,而且對她有很深的感情,甚至不亞於自己的女兒。實不相瞞,當年連你們的婚姻都是我批准的,沒有我的同意,她難道會嫁給你?只是,我現在有點後悔這個安排了。”
樂正弘吃驚地瞪着戴明月說不出話來,不過,他相信戴明月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因爲關璐當年在接到自己的求婚之後並沒有馬上答應,而是考慮了一個星期。
後來好像是徵求過什麼人的意見似的,痛快地答應了,現在想想,顯然是某種因素讓她下定了決心,當時還以爲憑藉的是自己的魅力呢。
“那你當年讓她嫁給我是出於什麼目的?”樂正弘怏怏問道。
戴明月嘆口氣說道:“不管多麼優秀的女人,最後遲早都要嫁人,而關璐不是那種在家庭裡甘願屈於被動的人,也不會甘願在家裡當個家庭主婦。所以,她應該嫁給一個性格相對溫和而又甘於平庸的人,我在對你做過一番瞭解之後,覺得你們很合適,所以就同意了。”
樂正弘心裡又氣憤又沮喪,憤憤地說道:“難道你那個時候就已經看出我註定是個平庸的人?”
戴明月見樂正弘受了刺激,淡淡一笑,說道:“你也沒必要覺得自尊心受不了,說實話,做個平庸的男人有時候也是一種福氣。
說實話,娶了關璐這樣的老婆,即便你有雄心壯志,但只要關璐不甘平庸,你的雄心壯志也會在她的溫柔鄉里消磨殆盡,這倒不是說你生來就是個平庸的人,而是在關璐這種女人面前你不得不平庸。
不過,你現在已經是自由人了,並且還很年輕啊,如果不甘平庸,現在完全來得及。”說完,嘆口氣道:“我現在知道爲什麼安南會和你投緣,實際上我女兒就是個甘於平庸的人,說實話,你們倒是天生的一對。”
樂正弘嚇了一跳,沒想到戴明月不動聲色地就把話題轉到了自己和戴安南的關係上,急忙辯解道:“你還不如說有你這樣的母親,女兒不得不平庸,你什麼都給她準備好了,她還有必要有什麼雄心壯志嗎?也沒有這個動力啊。”
戴明月說道:“那不一定,這完全是取決於個人的脾性,就說戴凝吧,人家十三四歲就擁有上億的身價,可她平庸了嗎?她的動力是從哪裡來的呢?”
樂正弘哼了一聲道:“這隻能說她是個充滿野心的貪婪女人。”
戴明月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說道:“這倒是讓你說對了,她確實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
樂正弘急忙說道:“所以,我對她和關璐的交往有很多疑問,我甚至懷疑她有可能暗中策劃了那場車禍,關璐手裡的錢也落進了她的腰包。”
沒想到戴明月這一次沒有訓斥樂正弘,反而沉默了好一陣,才說道:“連警察都沒有證據,你憑什麼這麼說?”